“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要出發了。”文昊的話讓洪霞呆愣當場,早在幾天前文昊就給了她一張足夠徹頭徹尾翻蓋校園並且還足夠支撐學校幾年正常開銷的支票,同時許下承諾將會每年給這所學校資助。
洪霞沒有去辨別真僞也沒有去硬要求文昊許下怎樣的承諾,她沒有那個資格。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有過一閃念的夢想回到山村去結束自己的生命,跟父親一樣將生命的最後時刻留給學校。可她不敢,當日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想要返回山村,看到同村青年那驚愕的目光她害怕了,在山裡要是出現女子如此事件,那可是要侵豬籠的,她選擇逃避只是每隔一段會寄錢回去,在不同的地方從不停留,留下一絲幻想。
洪霞不回去,村裡不會有人說什麼,孩子們的心中洪老師永遠是他們最可敬可愛的老師,她不想破壞這最後的幻想。
“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我相信他們會懂你的,你是屬於大山的,這都市之中沒有埋藏你的土地,你要如你的父親一樣守護着那所校園,還要監督我是否信守承諾每年給那所學校資助。”
洪霞似乎習慣了文昊的霸道,又何嘗不是她自己心底的渴望呢,換了一個人爲她做出最終選擇罷了。
洪霞的家鄉在山區之中,最近的一個小縣城也有五六十公里,最近的一個城市足有一百多公里,還不算道路崎嶇的區域,一座大山擋住了所有的交通,只有驢馬能夠沿着前人踩下的小路蜿蜒而入。
近鄉情怯,熟悉的縣城讓她潸然淚下,人生第一次坐飛機的興奮在熟悉充滿了不堪回憶的縣城面前消失無蹤。
曾經如噩夢般存在的猥瑣男人出現在她面前,雙膝跪地不斷的用力扇着自己的耳光,兩腮紅腫鮮血流淌依舊不敢停手,當初的乘人之危今日終遭報應,洪霞的人生在這個男人面前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成就了聖潔之名卻毀了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追求,踏上一條被人詬病的道路。
駱駝的手段讓猥瑣男人再見洪霞時,除了央求原諒之外再無第二選擇,足足半個小時,文昊攔住了善良的洪霞幾次開口,直到猥瑣男人再沒有力氣,駱駝用一把匕首在殺豬般的嚎叫聲中,給猥瑣男人留下了終身都難以磨滅的印記,在他的背後刻下了無恥卑鄙下流六個大字,用特殊的手段廢掉了他作爲一個男人存在的根本意義。
洪霞沒有哭,只剩下對身邊男人的感謝,文昊,這個名字,她會永遠的牢記在心底,縱然死了也要帶走,爲他祈福保佑好人一生平安。經歷了那般不堪生涯後洪霞的世界觀也早就發生了變化,當日在首都市郊親眼見證文昊殺人,她並不覺得文昊是壞人,也不覺得文昊做得不對。
三輛大卡車,裝滿了各種山區孩子所需的物資。書本自不必說,嶄新的棉被、嶄新統一制式的校服、生活用品以及足夠多的山村內小學所使用的必需品。一輛豐田霸道內那看了讓洪霞都覺得恐怖的男人坐在駕駛員的位置,按說洪霞該感謝他,正是這個禿頭腦後有着怪異紋身長相恐怖的男人幫自己完成了最初對人生夢想的一點救贖。
“這些……”洪霞問,文昊笑笑沒回答,在這個社會上,不敢說千萬中選一卻也是百萬中存一,真正能夠主動想起救苦救難做善事之人,不是說沒有好人沒有善人,而是那種不需要觸景生情,不需要看到什麼纔會想起做善事行善舉積善德的人,文昊也不過是個俗人,洪霞的故事給他很大觸動,她的行爲一旦在更廣闊的舞臺上暴露出來,將會造成難以左右的諸多言論,一個絕對頂級的話題,她這麼做是對還是不對,怎麼評價如何評價。
文昊管不了別人,也無法跟隨着大衆思維行事,碰到了便要真真正正的好好管一管,用真心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情緒。錢是好東西,當你用特殊的手段賺到錢的時候或許還會有那麼一點點良心譴責,可當你將這些錢投入到如此事件當中時,除了欣慰還剩下什麼呢?
當車子從縣城在中午趕到進山口的時候,文昊看到了讓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之前早就通過當地的政府和村民告知了關於洪霞帶回修葺學校物資的事情,這麼強硬的帶洪霞回來,文昊心裡是有些底氣的,否則怎願意讓這樣一個女孩在生命的終點再受到一次無法瞑目的傷害。
儘管如此,文昊還是沒有想到事情遠比自己估量的還要好,在山口的崎嶇小路旁,聚集了數百名的附近山區青壯年,其中不乏一些五六十歲身體還硬朗的老者,整個學校內在近幾年條件好了上學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十三歲以上的學生悉數來到了山口,迎接他們的老師回家,對,回家,回到屬於他們的家,屬於他們的山、他們的水、他們的土、他們的屋、他們的校園他們的教師。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兩個人,村裡那已經年逾古稀的老村長,以及那個曾經在南方某城市親身見證每年都要離開村子外出的紅霞老師爲何能夠賺到那麼多錢的青年。
忐忑,不安,激動。這是洪霞此時最真實的情緒寫照,她感覺到鄉親們好似不會像自己所想那般對待自己,可又擔心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手腳有些發軟的走下車,迎接她的是所有村民的集體鞠躬,所有孩子們的集體行禮,那一瞬間,一切都明瞭了,洪霞的淚水流了下來,所有人的淚水都流了下來。
想當初,關於洪霞的事情傳回村子後反響特別大,說什麼的都有,總體方向是趨於洪霞最初所想,不管怎麼樣女孩子家家要守婦道,那樣的事情怎麼能做?當日,就有不少洪霞父親的學生和老友都墓前哀怒不平,痛惜洪霞怎能走上那樣的道路,成*人們的思維容易固定,先入爲主的老思想讓他們沒有騰出哪怕一點點空間去想一下洪霞到底爲何如此,還是幾個學校中十五六的孩子發出了疑問,洪老師做了些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裡,時不時從某個地方寄來的大批金錢和附屬的一封短信讓無數的人爲之感動,不少的孩子們因爲太小,家長也不願意告知關於洪霞的事情,可那一封封這筆錢修什麼,那筆錢給學生們添點什麼的短信被有心的學生貼到了門上,成爲了每一個學生經過那扇門前都會行禮表示感謝。桌椅哪來的,阻擋寒風的玻璃哪來的,書本哪來的,新老師哪來的……
幡然醒悟的村民們開始委託外面打工的村民就近在一個個郵寄地址尋找,很長時間無果,當有消息傳遞回來洪霞老師命不久矣,生命的最後階段還在爲孩子們的未來着想時,村民們感動了,自發的在今日從山區各個村子匯聚而來,在這裡迎接他們敬愛的洪老師回來,如今的二十多歲三十出頭的青壯年很多當年都是紅霞父親的學生,相當一部分還是洪霞的學生。
“洪老師,我們來接你了。”老村長那滿是褶皺的臉上洋溢出淡淡的愧疚之色,一雙滿是老繭的手緊緊握住洪霞的雙手,用力的搖了搖,一切的一切都隨着洪霞的歸來煙消雲散,孩子,你到家了,你回家了。
“洪老師,我……”一旁那個始作俑者青年懷着滿溢的愧疚開口,身旁跟着他的老父親,手裡的松木柺棍狠狠砸在兒子的腿彎處:“畜生,給小洪老師跪下,沒事瞎造什麼謠,快給小洪老師道歉。”
山區的村民是純樸的,也是守老禮的,他們不願意最應該受到敬仰的老師身上有一點點的污點,爲了給更多幼小的孩子們留下好的印象,村民們選擇性的讓所有人忘記洪霞的過往,這個青年就成爲了替罪羊,以一個誣告來掩耳盜鈴般的洗刷洪霞身上的污點,這掩耳盜鈴,他們願意,青年也願意。
洪霞扶起了青年,流淚的臉上洋溢出最燦爛的笑容,三輛大卡車以洪霞的名義敞開,一件件對於山裡人尤其是學校來說必不可少的東西擺放在那裡,距離學校所在的村子還有十幾裡的山路,可這些山裡人不怕路途遙不怕貨物重,因爲這是孩子們的希望,這是紅霞老師用生命換回來的東西。
一頭頭老母豬,一頭頭毛驢,一隻只黃牛,在山區外的村落,駱駝用超出本身數倍的高價收走了附近所有村落的大型牲口,讓前來迎接的村民們連同那些貨物一同運回村子,這些大型牲口平日裡歸大家共有可以幫助勞作,實際上是隸屬於學校的財產,母豬百家飯養活着,下了豬仔到年根殺豬後給孩子們的午餐增添營養。山區內沒有一戶人家有耕牛,現在好了,有了這十幾頭黃牛,一些難以開墾的山間耕地有了助手,村民們可以借用,到時用糧食來抵,糧食充當學生們的午飯。毛驢作爲機動‘貨物車’無償借給附近山區的百姓,條件只有一個,來更換他們家中最小勞動力——孩子來學校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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