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被暴曬了一個多鐘頭的常兼泊和白驚天傻眼了,白驚天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被曬迷糊了,眼睛花了,怎麼看到文昊穿着上校的軍裝站在自己的面前;到是常兼泊微微愣神之後若有所思,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轉換得萎靡不振,似乎有些懂了爲何文昊這般還能繼續馳騁,靠家族靠長輩終歸不是王道。
98372,常兼泊和白驚天都不陌生,作爲華夏最神秘的部隊,紅箭的存在並不是太大的秘密,很多人都知曉只不過大家都不會隨便在外面傳播,這些知曉的人更願意保守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因爲在他們的心中,華夏這兩個字所蘊含的意義是不同的,哪怕是混世魔王、哪怕爛泥扶不上牆,可在他們擁有記憶的那一刻起就被灌輸了祖國這個詞彙的重要性。
官二代在二十一世紀似乎成爲貶義詞,越來越多不爭氣的傢伙冒了出來被公衆口伐筆誅,讓廣大民衆對於官二代的印象只停留在囂張跋扈蠻橫不講理、將國家資源轉換爲自身享受的羣體,卻不知這些人往往都有着一個最大的優點,一個可能一輩子都很難表現出來的優點——從小到大耳濡目染薰陶出來的愛國心,他們對國家的忠誠往往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正一反,正的則是大義,反的則是自身擁有的東西,因爲國家的存在纔有了他們的老一輩,纔有了他們今日的地位,遂這些人對維護國家往往會表現出強烈的情緒。
紅箭,文昊竟然是紅箭的一員,這完全將常兼泊和白驚天之前所想全部顛覆,這個部隊的人可說是國家的寵兒,也是國家的守護神,常兼泊小時候曾經陪着當時還在位的幹外祖父出席過一次紅箭隊員的葬禮,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犧牲的紅箭普通一員,沒有風光的葬禮,卻擁有着由一名首長親自爲其蓋上五星紅旗的資格,當時老人對着常兼泊說了一句話:“國家有了他們,我們才能生活在這朗朗晴空之下。軍人,永遠是華夏最神聖的存在,也是最寶貴的財富,而他們則是財富中的財富,一之損失,皆是我華夏的損失。”
常兼泊和白驚天不解,爲何作爲紅箭的一名現役軍人,文昊可以常年的處於一種遊離于軍隊之外的狀態,他們不知道。
相對而言,那老嫗的狀態顯得更爲激動,她沒有無力感,有的只是自責,她知道的要遠比常兼泊和白驚天多,在紅箭部隊這樣的超職業化隊伍中,只有幾個人擁有着生活在都市中的權力,二十多年來亦是如此。地獄小隊,一個最爲特殊的部隊。一瞬間,作爲白家碩果僅存的老人,也經歷過戰爭年代,之前她還有些不太理解爲何如此小題大做,文運昂的兒子也沒有資格讓在場的幾個人齊出面,還要等着故意遲到的小子,現在她有些懂了,也明白了首長爲何當初那般爲難的不願意爲了遺孤的兒子自己的幹孫子出面,這裡面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用一句已故諸多首長都願意說的話來概括最爲恰當。
“我寧可讓自己的親人去戰場堵搶眼,也不願意讓國之棟樑白白犧牲。”
衛老爺子揹着手走過來,賈老爺子和那位曾經活躍在臺前的老者也放下了手中那盤沒有下完的棋,分別落座在八仙桌旁。
“首長好”文昊站在老者的身前,再一次的敬禮。
“坐”老人難得的露出笑臉,拉着文昊的衣袖,如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表現出親近之意。
文昊對着齊曦塵歉意的笑了笑,示意自己不是故意隱瞞,而是有些東西還沒有到見天日的時候。
“不怪我們吧?”老者坐下來即是帶着歉意的問話,今日文昊穿上軍裝,無疑是從幕後走到臺前的一種表現,這對於身爲地獄小隊隊長的文昊來說,弊端百分百大於利端,所謂的利頂多是一些虛有其表的虛榮,而弊端則是華夏最隱秘部隊將會被一些人所知道,這對於他們的安全來說,有着很大的弊端。
文昊笑了,點指着一旁石桌上的棋盤,站起身拿起老者一方的車,一路橫衝直撞沉底,對敵人的老巢進行了隱隱的脅迫之勢,以這個車爲前沿陣地,馬炮卒形成後續跟進之勢,以攻代守將自身的危局解除,同時形成了僵持的局面,讓少了一個大子的老者一方,擁有了鼎立之勢,一旦對方再步步緊逼,這車當會撕開一條裂口,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大有同歸於盡亂中取勝的架勢。
“哈哈哈……好好好紅箭之文昊,卻有不俗之處,爲這當頭一車,今日當浮三大杯。”老者哈哈大笑,能夠聽得出來,中氣已經不是很足,臉上的老人斑與眼中的渾濁都在預示着一件事,他的生命儘管是在最頂級的醫護條件下,卻也已經走到了距離盡頭不遠的位置。
“首長身體要緊,這酒就免了,不如多吃二兩飯如何?”此刻的文昊,坐在椅子上那是百分百的純粹軍人形象,腰板挺得直直的,雙腿併攏手放在雙腿之上,如不開口任誰也無法將此刻的文昊與之前的文昊聯繫在一起,一旁的齊曦塵此刻雲裡霧裡都有些迷糊了,她看不懂幾個人的表情,也聽不懂幾個人的言語,但卻能夠感受到這氣氛似乎並不像之前表現出來的那般,將會是死冷僵硬的局面。
老者擺擺手:“老了老了,人老了,生老病死天註定,誰也逃不脫的,沒幾天啦。”隨之嘆了口氣,這口氣,文昊懂,老嫗也懂,文昊感其內心之悲,老嫗則是無奈的苦笑一聲,身子向後靠過去,眼神迷離不再發一言,在幾位老大哥老首長面前,當年不過是普通醫療兵的她,沒有資格說話也沒有資格發表意見,更是深深知道自己的層次照比眼前幾位,差了太多太多。
“首長可以出去走走,或是跟老站友老朋友沒事的時候多聚聚,華夏缺不了你們,要多爲這個國家保駕護航幾天纔是。”文昊的話語中多了幾分的解脫之意,如是強勢壓下他還能抵抗,可面對着一個爲了國家奉獻出畢生的老人最後的請求,他能不點頭嗎?
“華夏現在缺不了的是你們,我們都老糊塗了,人老了難免會出錯,老了就是老了,不承認不行。”
在場的人都被老者這句話所震動,都說廟堂之上無錯事,廟堂之人無錯詞,即便是錯也不會表白於天下,眼前的老人曾經站在權力的頂峰,中樞之中史冊之內都留下了他的身影,紀檢部門的史冊上,永遠的留下了他的足跡,這樣的人當着外人的面,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主動讓自己認錯,還帶着歉意的道歉,還說什麼,那邊的常兼泊眼中頓時流出了懺悔的淚水。
之前常兼泊的出招,雖不是老者的主意卻有着他的默認,常兼泊雖不十分清楚卻也是能夠感覺到那些老者老部下發出的聲音和力量,本以爲文昊這一次勢必會妥協,誰曾想一切遠沒有結束,文昊在京城戲耍兩次常兼泊和白驚天,不光是報復,也有傳播之意,最高的首長們不是不知道嗎?好,我就讓他們知道。
有秘書和工作人員開始陸續給桌子上上菜,沒有名貴的菜餚,有的只是家常便飯,當他們聽到老者的話語時,也都是滿臉震驚之色,差點將手裡的盤子摔落到地面。
“文昊,陪老頭子把這盤棋下完如何?”老者站起身,文昊緊跟着站起,扶着老人再回到石桌旁,繼續剛纔未下完的棋局。
老者的棋雖在之前落入下風,卻因文昊的一車之功而穩住站腳,隱見淡淡的和勢,頗爲符合華夏的整體方針。
文昊執賈老爺子的棋,上來即是暴風驟雨的攻勢,絲毫不給對方留下喘息的機會,哪怕是局勢愈發的兇險,一步棋即可能分出勝負,可還是不減那凌厲的攻勢,以攻化解守,二丫此時站起身觀望棋盤,文昊未變依舊是那個文昊,老首長明顯的提攜之意就是有性格的不接受,狂人就是狂人,自有其狂之本錢,換做是大牙此刻也未必能夠繼續保持這份心境吧?
賈進軍剛要搖頭,覺得文昊似乎選擇錯誤了,啪的一聲,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被賈老爺子照着後腦勺來了這麼一下:“臭小子,你懂個屁,花花世界給你呆傻了。”
衛老爺子衝着好友之孫一臉不解的賈進軍笑了笑,低聲說道:“這就是文昊,如不是這樣也就不配此刻那身軍裝了。自知自事,不適合就是不適合,這纔是軍人的灑脫,哪怕前面是金山銀山,搬不動也枉然。”
賈進軍若有所思的垂下頭,這一刻對他的觸動很大,不敢說顛覆了他從政以來的理念,卻也是給他的從政道路增添了那麼點沉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