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腳步踩在每個人的心坎上,當除夕夜這一天到來時,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長長呼出一口氣,這一口氣蘊含了諸多複雜交融在一起的情感。
忙了一年了,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一下了,緩一緩一年工作的身體精神爽疲乏;又是新的一年了,明明可以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就代表心意的拜年或是大家齊聚一堂吃頓飯就聊表想念,偏偏要弄得很隆重每天天一亮就開始挨家挨戶拜年,過年比上班還要累,美其名曰要尊重長輩;又過了一年了,人生的拼搏又一個短信的節點到來了;又到新年了,明年的奮鬥計劃又要開始想一想了……
充滿了矛盾,曾經對新年所有的美好隨着生存現狀越來越困難而變得滿是迷茫,這個年究竟該不該過?離家的遊子往往以車票難買的名義留在工作地,安安靜靜享受一個沒有任何喧囂的新年,好好休息一下,儘管在年三十的晚上吃餃子時還是會想起遠在故鄉的親人,可想想回到家的恐怖行程,倍思親就倍思親吧,總比好不容易休息幾天跑斷腿要強得多。
對於齊曦塵來說,過年回家同樣有着這樣的煩惱,去年跟文昊在家裡人面前露了一小臉,這不一年都沒得消停,發生了多少令人鬱悶的事情,舅媽王雲魔怔着,張凱張霜直至今日還忘不了那段經歷,張龍成爲重騰旗下的一員干將,大舅的消防器材公司如今是水漲船高,在松江藉着父親和重騰的大船,也儼然是明星級別人物,二舅老舅因爲張霜張凱的事件還有些忿忿不平,可畢竟錯在己方,聽聞了文昊那些雷霆手段後只得是偃旗息鼓,陪着小心賺大錢,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冉三也在某種程度上給了二人很多的支持,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二人在私下裡儘管還有着微詞,表面上卻是笑臉相迎重新恢復過去的模樣。至於張家的女人則更不必說,齊曦塵從衛紫莫言那裡弄到的大批松江省城的高檔商場代金卡,大把撒出去自然滿足了她們的虛榮心,加之齊凱更進一步,已經做了專職副書記,在松江也是響噹噹的三號人物,下一屆很有可能會一步踏入省城,都說齊曦塵給齊張兩家帶來了飛黃騰達的金光大道,這齊曦塵過年更是不願意回去了,一大堆人帶着僞善的笑臉圍着你,那種感覺十分不好,要不是這個原因也不會假期就在上滬實習打工,早就回松江了。
本來還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文昊的一個電話讓齊曦塵有了十足的理由和藉口,直接給張秀芬打電話:“媽,文昊要帶我去部隊過新年,將軍女朋友的新年,您羨慕吧?”
對於文昊晉升華夏共和國最年輕將軍的事情,齊凱和張秀芬是知道的,兩人除了震驚之外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就突然間算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就成爲了少將,如果說重騰的發展還有一部分是在他們見證下的話,軍旅之路兩人則是完全不知情,想當初文昊參軍之後張秀芬還曾勸過齊曦塵到大學之後重新找個男朋友,想想張秀芬都後悔,這要是真的自己豈不是失去了一個全華夏最好的女婿嗎?
張秀芬對比張家人的優點就是嫁給齊凱之後名利心淡了,可再淡也還存在着,文昊現在可是實打實的將軍,這種衝擊力不要說是張秀芬找個草根官太太了,就算是省部級的首長夫人,在這種衝擊力都難以保持平衡,何況張秀芬。
齊凱也很激動,誰不想女兒能夠擁有一個好的未來,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彼此之間還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感情,要感情也有感情,對於女人來說這是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作爲父親他能不高興嗎?內心也是很激動很驕傲,一些領導見到他的時候都會主動握手打招呼,閒談話語之中也會提到這個目前名滿華夏不公開身份的少將,對齊凱羨慕之餘也多了幾分尊重。齊凱幾次提醒張秀芬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可張秀芬的興奮是表露在臉上的,能夠不對外人說,還能夠不對家裡人說嗎?
不相信,這是最初始大家的想法,怎麼可能,別說文昊怎麼可能是將軍,華夏也從來沒有過這麼年輕的將軍?這完全就是扯淡,根本不可能。
當初齊曦塵寄給母親的照片被她一直放在包中夾在錢夾之中,丈母孃看女婿本來就是越看越喜歡,優秀給丈母孃長臉的女婿自然是更加喜歡。
“看看,看看,這將軍服是假的,這與他握手的人還是假的嗎?你們不認識嗎?什麼,PS,什麼玩意兒,不信你們到我家去看錄影資料,告訴你們那可是國家機密,看到別出去瞎說。”
兄弟姐妹之間張家人怎能不相信張秀芬如此信誓旦旦的話語,激動之餘則是更多的期待,以前的那一點點隔閡和矛盾早就煙消雲散,想着的是如何巴結如何得到更多的實惠。想要見文昊的前提是什麼,齊曦塵回來過年,遂一家子人紛紛給齊曦塵打電話,熱情的詢問她什麼時候回來過年,齊曦塵只得打着哈哈糊弄過去,回頭一問才知道母親忍不住把文昊成爲將軍的事情炫耀了出去。
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齊曦塵自然可以不必收拾行裝回松江了,這還是她,飛機票都是貴賓艙,專車接送,從上滬到松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再看火車站汽車站那些回家過年的大軍,齊曦塵儘管不傲嬌,可還是感受到了特權所帶來的滿足感,坐在空調車中看着擁擠的人羣,輕鬆的在高檔服飾化妝品專賣店櫃檯前刷卡任意購買喜歡的東西,而很多給家人買禮物的普通打工一族買一樣稍微超過他們預算的東西都會猶豫半天挑選半天,齊曦塵逛商場給文昊買點禮物的心思一下子就沒有了,華泰內莫言專門組織了一個車隊,司機都是身手不凡的傢伙,平日裡華泰的頂級女孩和男生都是由他們接送,爲了方便齊曦塵,莫言專門給齊曦塵準備了一輛普通幾十萬的寶馬,指派了一個女司機專門在齊曦塵用車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
“怎麼了齊小姐?”女司機的方便之處就在於可以陪着齊曦塵出入一些場合,看到齊曦塵意興闌珊,司機於藍趕忙問了一句。
“藍姐,沒什麼只是覺得不想逛了?”齊曦塵搖搖頭,想念文昊的情緒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發現自己面對人生百態的時候還是缺少閱歷,容易患得患失。
於藍是兩棲女子特種部隊因傷退役的,一次演習任務過程中摔壞了腿,走路略微有那麼一點踮腳,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個子在部隊曬得黑黑的,長得不出衆又有點殘疾,出身農村的她從部隊出來就迷失了方向,當時白連幫着莫言聯繫了一批退伍兵,她也就被介紹來了,對這份清閒又能賺到不少錢的職業,於藍很珍惜,對齊曦塵這樣一個好的主顧,她更加珍惜。
“不是說要給男朋友買東西嗎?腰帶多好,男人都喜歡腰帶的。”
齊曦塵搖搖頭:“藍姐你不知道,他也是軍人,腰帶也是特製的,我不懂。還有錢包也是在英國手工訂製的,我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可以爲他做的。”
對於這個沒見過面的文大少,於藍也是略知一二,正牌女朋友是齊曦塵,與華泰的老闆關係也不一般,很怪的關係於藍不理解,只當是有錢人的一種生存狀態,平日裡挺替這個乖巧的小女孩可惜的,身邊的男朋友不是一個專一的人。
乍一聽齊曦塵所言,於藍愣了一下,那個什麼大少是軍人?怎麼可能?下意識的於藍當作自己聽錯了。
“齊曦塵,真的是你,我還以爲你已經返回老家過年了呢?”齊曦塵政要轉身離開人很擁擠的商場,驚喜的聲音伴隨着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身邊。
“陳經理,你怎麼沒有回家國家?”齊曦塵禮貌的笑了笑,這笑對於她來說只是一種禮節,可在陳茂的眼中卻是親近的表現,揚了揚手中的幾個購物袋:“不回去了,年後還要出差去英國,給家裡買點禮物寄回去,你呢,是沒有買到飛機票嗎?”
齊曦塵平日用車的時候很少,於藍等同於一個吃白飯的閒人,齊曦塵工作的時候更是很少搞特殊化,於藍也就沒有見過陳茂,身上的職責讓她下意識的邁前半步,肩膀側過來擋在了兩人的中間。
“這位是?”陳茂愣了一下問道。
“朋友。我是等着男朋友來接我,過年不回家過了,跟他一起到他工作的地方去過年。”齊曦塵輕描淡寫的將於藍身份帶過,於藍也深知齊曦塵不想表現出自己很有錢的樣子,平日裡不會多說話,少言是一個司機兼保鏢能夠多工作一段時間的基本保證。
男朋友?又是男朋友?陳茂心中升起一種今日一定要見到對方男朋友的心思。
“哦,一直還沒有見過齊小姐的男朋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結識一番,想必齊小姐是在這裡等待男朋友一起吃午飯吧,不如……”陳茂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冒昧,說出口之後就開始後悔,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不知趣了。
令陳茂沒有想到的是,齊曦塵竟然破天荒的點頭,並且主動開口說道:“那好啊,一起吃個午飯,我相信你們能夠成爲朋友的。”
齊曦塵想要讓陳茂知難而退,有些話說遠沒有做來得有效果,文昊的出現或許會打消掉對方那不死的心,終歸是要有個瞭解的,儘管雙方並沒有什麼交集。
陳茂眼中神色一閃,以他的聰明自然能夠感受得到齊曦塵話語中那強大的自信,對於自己男朋友的自信。
“好啊,樓下正好有個老菜館,挺正宗的粵菜……”沒等陳茂話說完,齊曦塵歉意的笑了笑接口說道:“不好意思陳經理,我男朋友口重,喜辣,粵菜他不喜歡。”
陳茂心一緊,一疼,這份關心和呵護要是給予自己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那就川菜吧,有家水煮魚非常不錯。”
“好,陳經理一直這麼照顧,本就該感謝,今天一定要我請客。”齊曦塵這近兩年的大學生活,外出學習長達半年多時間,社會閱歷已經逐漸豐富起來,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能夠一舉多得,話裡明確的告知陳茂,如不是今天男朋友會來,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你工作之餘有任何私下裡的交集。
陳茂紳士的淺笑,內心卻在滴血,齊曦塵的一切優點他都看得到,而當這些優點並不是對着自己綻放相反還有些針對自己時,那種痛,痛徹心扉。
坐下點菜的時候,陳茂更是難以言表的鬱悶。
“水煮魚要兩份,一份材料要這樣搭配……”聽得出來,齊曦塵口中那份特殊搭配的水煮魚,必然不是大家一起吃的,而是擁有着讓她熟悉到每時每刻都會想到對方喜好的男人習慣的口味,這種幸福曬出來無可厚非,可卻讓陳茂愈發的難受。
等着上菜的工夫,本來陳茂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找到說話的機會,齊曦塵拿着手機芊芊玉手在上賣弄按動發短信,滴滴的恢復聲音過後,齊曦塵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再擺弄電話,正巧菜已經上來,她馬上示意大家可以開動了:“不用等他,路上堵車。”
說是這麼說,禮貌的請客人先用,沒有哪個客人真的會一點不知趣,真就先吃起來,陳茂倒了點酸梅湯,冬季喝這東西也算是獨此一份了。
當他端起杯子微微揚頭之際,眼中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精芒,看到的一幕讓他更加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無論對手多麼強大,自己一定要贏。
就見齊曦塵夾着那特殊製作的水煮魚魚肉,一塊塊的在自己碟中將魚刺挑出,然後放到另外一個食碟中,那專注的模樣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