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伯知道我們會過來,提前讓阿朵準備好了年夜飯。
四合院裡掛滿了紅燈籠,看上去一派喜慶,沾染了這個春節。
餐桌上是豐盛的年夜飯,蕭伯伯很是欣喜,笑呵呵的塞給我一個紅包:“丫頭,拿着吧,又長了一歲。”
這是每年的慣例,我雙手接過,朝他甜甜的一笑:“謝謝蕭伯伯。”
他依舊笑意滿滿的:“客氣什麼,很快你就得對我改稱呼嘍。”
“…”我只好附和着笑笑,不想撲滅他的好心情。
“吃飯吧…都動筷子吃吧…”他張羅了一句,之後還熱情地給我夾菜,似乎看着我們吃,他就很滿足一樣。
蕭仲也很大方,厚厚的紅包推到我的面前:“拿着吧,又一年了。”
我彎彎脣角,也不跟他客氣,道了聲:“謝謝。”
這頓飯吃的還算開心,電視裡放着十年如一日的春晚,外面的炮竹聲不絕於耳,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不休。
難得蕭伯伯今天精神好,蕭仲陪着他在廳裡下五子棋,我就坐在一旁看着,黑白對弈間,看得我一頭霧水的。
覺得索然無味了,就捏着手機去了西廂房,古香古色的房間,躺在雕木牀上無聊的翻看着手機,不少的祝福短信涌了進來,都是朋友們發來的,我也一一給他們回了過去。
我沒有守歲的習慣,也堅持不到那個時間點。
手機上又有短信進來了,滑開一看,是運營商發來的。
不知顏珞在幹嘛,大家都給我發了祝福信息,唯獨他,沒有隻言片語的問候,哪怕一句新年快樂也沒有。
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有電話進來了,卻是張天陽那廝,我接了起來,聲音悶悶的:“幹嘛?”
他那邊挺吵的,還有鞭炮的聲音,嗓門特大的問我:“你在哪呢?”
“郊區四合院唄。”
“什麼時候回市區?”
我頓了頓,躺平望着頭頂的流蘇:“應該是明天回去。”今晚肯定是要住在這裡了,年年都如此。
“那你明天來我們家吃飯吧。”他主動邀約我。
“好啊。”我應了下來,反正也沒地方去,他媽蠻待見我的,往年過節我都會去他家。
“對了,陸依依跟你說她哪天回來了嗎?”
提起依依我就有些無語了:“她前幾天聯繫過我,說過年不回來了,她交了一個男朋友,過年要去拜訪家長,說等天氣暖和了,帶男朋友回來讓我們見見。”
他嘖了一聲:“這小妞可以,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特麼敢往男人懷裡扎。”
我也是無可奈何的:“那有什麼辦法,你總不能讓依依一輩子單身吧,要不你把她娶了?”說完最後那句我就樂了。
“你給我打住。”他有些不樂意了。之後特沒好氣的說:“你們倆真不愧是好姐們兒,沒特麼一個讓人省心的。”
得得得,數落人捎帶着又把我給抄上了。
“得了,先這樣吧。”他說
“恩,那我掛了。”
“等下..”他又叫住我:“明天用我去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掛了吧。”說完,他那邊就先把電話中斷了。
在張天陽眼裡,我和依依都是腦子缺根筋的主兒,他以前總說:給特麼你們倆買了,估計還得給人家數錢呢,都不讓他省心。
外面的鞭炮聲愈來愈大了,透過窗子,能清晰的看到遠處的煙火,在空中絢爛的綻放,散開後沉澱了幾瞬便落下,帶着節日的歡愉。
抱着繡花枕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側過身的時候朦朦朧朧的感覺到眼前似乎站着一個人。
驀然的就睜開了雙眼,卻還是嚇了一跳,我蹭地坐起來,懷裡抱着枕頭一臉防備地看着蕭仲:“你要幹嘛?”
他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神色微微不悅:“你希望我幹嘛?”
“我…”我擰着眉:“你出去。”
他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不急不慢地微微躬身扯過牀腳的被子,往我身上一蓋:“要睡就好好睡,蓋好被子,這裡的暖氣不起市區,要冷些。”
我這纔鬆下了心裡的戒備,抓住被頭應了聲:“知道了。”
他看着我說:“我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帶老爺子去上香,你要想去的話就早點起,不去的話就多睡兒。”
“嗯。”我垂眸淡淡的應道。
他又看了看我,輕聲說:“我走了。”
我擡眸,朝他擺了擺手:“拜拜。”
看着門被關上,我這才踏實地側身躺了下去,看看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關掉,伴着炮竹聲慢慢的睡去。
醒來時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一推門就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着的煙花炮竹的味道。
阿朵見我出來就笑着說:“姑娘起了,要不要吃早飯,剛包好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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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慵懶的伸了伸胳膊:“蕭伯伯他們已經走了嗎?”
“早就走了,蕭總見您沒起就沒讓我叫你,說讓您多睡會兒。”
我朝她一笑:“你去煮餃子吧,我洗把臉就去飯廳。”
轉身回屋拿洗漱的用具,順便把電話開機,才走到門口手機就響了,走回梳妝檯那低頭望了一眼,呵呵,居然是顏珞打來的。
才貼在耳邊“喂”了一聲,那端就聲音非常不悅的質問我:“顧清漪,爲什麼不回我信息?”
“啊,你給我發過信息嗎?”我確實是不知道的。
“自己看手機。”說完他就掛了,嘟嘟的掛機聲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怨念。
疑惑的翻開手機去看,他確實發了一條信息給我,時間是零點整,信息很短:“新年快樂,小爺想你了。”
脣角,不知不覺揚起了一抹笑,心底,似乎有些甜蜜在翻涌。
我給他回了條信息:“我昨天睡得早,沒看到,別生氣,新年快樂哦。”
他極快地回了我:“小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對着手機“嗤”地一笑,回覆他:“新年第一天您就生氣可不好啊,小心一整年天天有氣受。”
他只回復了我兩個字:“找死。”
我沒在回覆他,撂下手機就去洗漱了。
阿朵的手藝真不錯,餃子我吃了不少。
臨近中午的時候蕭仲和蕭伯伯還沒回來,我就讓阿朵轉告他們我有事先回去了。
坐在出租車上往市區去,b市的交通,何時這樣順暢過,多少還是受了過年的影響。
到張天陽他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從我手中接過東西:“來就來唄,買什麼東西,假不假。”
“滾。”我笑着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又不是給你買的,給叔叔阿姨的。”
他媽對我依舊是那麼熱情,糖果,乾果,各式各樣的吃的擺滿了一茶几,看着我笑的合不攏嘴的:“清漪,你可好久沒來我們家了,阿姨可挺想你的,想吃什麼?阿姨一會兒給你做。”
我多少還是有些拘束的,微微一笑:“阿姨您手藝好,做什麼都行,別太麻煩了。”
“不麻煩。”她轉頭看了一眼坐在獨立沙發上的張天陽:“你們看會兒電視,媽先去廚房準備準備。”
張天陽歪斜着身子朝她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就聽你一人兒在這說了。”
“你這慫孩子。”他媽過去咬着牙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才滿意地離開。
我噗嗤一笑,看着張天陽:“阿姨現在還這麼打你呢。”上學時就這樣,這麼多年了,一點沒變。
“嗨。”張天陽一臉無謂的撫了撫胳膊:“她不打我她難受。”
伸手拿過電視遙控器換了個臺,轉頭看我一眼,指了指桌上:“先墊吧點,離晚飯還得等一會兒。”
“不了。”我搖搖頭:“一會兒吃飯吧。”
他弓腰把一包腰果遞到我身前:“都是你愛吃的,吃吧,在我家別那麼拘謹。”
我扯過抱枕朝他一笑:“誰拘謹了,我真不想吃。”
“愛吃不吃。”說完,他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扔,拿起煙盒摸了根菸出來。
按下打火機點着,咬着煙身後往沙發背後靠去,翹着二郎腳,吸了口煙吐出去就朝我說:“明天晚上有節目,我去接你。”
我轉眸朝他看了一眼:“行,省的我打車了。”微微傾身,下巴抵在抱枕上低聲問了句:“是不是夏晨哥也來啊。”
“嗯。”他點點頭,弓腰拿過菸灰缸,彈了彈菸灰,睇我一眼:“怎麼了,你不想去啊。”
“也不是。”我輕嘆一聲,斂下眸子:“反正現在跟他相處挺彆扭的。”
他把煙掐滅,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淡和:“你也別多心了,這麼多年了,他現在對你我看還和以前一樣。”
“就因爲這樣,所以我心裡才過意不去。”
他就笑了,眼裡帶着戲謔的意味:“那你想怎麼着,讓他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就舒服了。”
“張天陽。”我大聲地叫,氣得拿起抱枕朝他扔了過去:“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他接過抱枕朝我嬉皮笑臉的:“就不會跟你好好說話。”
“懶得理你。”我瞪他一眼站了起來,朝着廚房的方向去:“我去幫阿姨打下手。”
“去吧去吧,我家老太太特能噴,正好發愁這幾天沒人陪她嘮嗑呢。”他在我背後幸災樂禍的說。
事實證明他媽真的是太能說了,能從國家大事聊到電視劇上,再從電視劇聊到他和張天陽他爸結婚那會兒,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他爸脾氣急,她是如何如何忍受下來的,我也插不上什麼嘴,就笑呵呵地聽她說着。
晚些的時候,他爸回來了,非得拉着張天陽陪他下棋,一會兒兩人就吵了起來,張天陽就嚷嚷:“老頭兒你能不能別那麼狡賴。”
老頭兒也氣哼着呢,一臉的不服氣:“誰狡賴了,是你不會下。你個兔崽子。”
他爸不幹了,一手推亂棋盤:“不玩了。”揹着手走到廚房來氣還不順呢:“老太婆,飯什麼時候好,我都餓死了。”
他媽一嘆氣:“一會兒就好。”似乎對他爸的脾性早已習慣。
他爸再看着我時就立馬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臉:“清漪,趁着過年這幾天不忙,常來家裡吃飯。”
我笑着應道:“好的叔叔。”
說實話,我喜歡他們家,很有家的感覺,我貪戀這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