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們還是回客棧去住吧……”
搖蕙不顧威北候夫人在場,哀聲請求道。大小姐不是打不過,卻不敢還手,說明那個人比候府還要有權勢,若是以後他再要殺了大小姐該怎麼辦?
白成歡搖搖頭:“不必了,這裡很好,我就住在這裡。”
蕭紹昀那麼驕傲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她又轉頭望向威北候夫人,好像差點被奪去性命的人不是她一樣,眼神明亮而飽含愧疚:“是我給夫人添麻煩了,但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夫人能容許我在這裡再住些日子嗎?等到選秀,我就走……”
威北候夫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皇帝下手那麼狠,她除了最開始的失措尖叫,卻從沒問一句那人是誰,是不是皇帝,或是指責威北候府安排她住在這裡,給她惹了麻煩。
她就像是對這一切都瞭然於心一樣,從容淡定,讓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威北候夫人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心疼地揉了揉。
“好,你就安心住着,這次,是我們疏忽了,以後定然不會讓你如此被人欺負。”
“多謝夫人。”白成歡笑容裡帶着歡喜。
晉王眼中一陣酸澀,轉過身靜靜地離開了。
他想待在成歡姐身邊,可他待在成歡姐身邊,每時每刻都心如刀絞。
皇兄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
成歡姐要是再也不原諒皇兄了怎麼辦?
皇帝在威北候府大鬧了一場的事情並沒有傳揚出去,只是朝廷上的人精們,都自覺從皇帝陰沉沉的臉色和朝臣動輒得咎的處境上總結出了皇帝心情不好的事實。
喧譁浮躁了這些日子的京城,很是安靜了幾天。
到了傍晚時分,阿花醒來了。
搖蕙坐在她的牀邊,不無嘆息:“雖說你平日裡看起來呆頭呆腦沒個主意,像個二傻子似的,但聽說今兒你捨命護着大小姐,這也是你的好處,且不說大小姐,我也要多謝你。”
阿花躺在從沒見過的錦繡堆裡,心有餘悸:“我也害怕啊……那人是皇帝……但管他是誰呢,我說了要爲大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就得擋着啊,就算被打死,那也是大小姐花了一兩銀子買了我……”
“皇帝?”
搖蕙失聲驚叫,那人是皇帝?!
那還選什麼秀?到時候見了皇帝,大小姐豈不是死路一條?
搖蕙再也顧不得表揚阿花了,拔腿就往大小姐臥房跑,卻聽見裡面有人說話,只能停了腳步。
裡面的人正是樑思賢和徐成如。
“白妹妹,你這臉是怎麼了?昨日回來,我並沒見着你臉上有傷啊?”
樑思賢最開始對白成歡是沒什麼好感的,以爲她就是個攀附權勢的小戶女子,可她昨天晚上回去做了一夜的噩夢,總夢到那野豬撞到了她們身上,咬得她們稀爛!
早上醒來,驚魂未定之下,又聽父親說,忠義伯已經查出來了,說有人在威北候夫人的那件外衣上灑了專門誘野豬的餌粉,一般人鼻子不靈都聞不出來,只有野豬離着老遠都能循着味兒過來。
可想而知,要是沒有白成歡把那件衣服搶走,把野豬遠遠地帶離了她們身邊,她們會是什麼下場!
經此一事,要是再說白成歡是有心攀附,那就太牽強了,誰還會冒着丟命的危險來堵一個未知的前程不成?
這樣一想,足以看出白成歡的仗義品行,倒是對了樑思賢的脾氣,在家裡好說歹說,還是說動了父母趕着來探望白成歡了。
徐成如正午時回了趟家給婆婆報平安,沒看到皇帝是如何鬧的,但是威北候夫人也是叮囑過她的,此時聽樑思賢問,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卻聽白成歡笑道:“這臉上啊,是我貪玩,在候府裡各處逛了逛,看見一株不知道什麼花,只看着紅豔豔好看,摸了一下,誰知道我偏偏跟那花粉相沖,當時臉上沾了一點,就這麼脹起來了,讓你看笑話了。”
樑思賢拉着白成歡的手,望着她眼中盈盈的笑意,溫和又可親,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涌上心頭,當下也覺得心疼:“你呀,怎麼不小心些?有些花粉是沾不得的……成歡從前,也這樣過……哎,我忘了你也叫成歡呢,以後,我就叫你成歡如何?”
“那我叫你思賢。”白成歡對這份親近理所當然,毫不客氣。
徐成如在一邊看呆了,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樑思賢是國公府嫡女,很有些高傲性子的,就是她,也不一定能跟樑思賢說得上話,可這白成歡……
徐成如竭力鎮定下來,也坐在白成歡榻邊,笑道:“你們也真真是有緣,一見如故啊。”
樑思賢點點頭:“那是,若是人好心正,大家自然都是有緣的,但要是人的心思歪了,那就讓人唾棄了——成如姐可有聽說夫人衣服上的餌料,是誰撒上去的?”
若單聽前半句,徐成如幾乎要以爲樑思賢是在說她了,可聽了後半句這聲成如姐,她立刻就釋然了。
樑思賢就是這樣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不然也不能和三妹投緣,於是心裡也沒什麼芥蒂,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餌料的事自然是聽說了,我今兒早上聽舅舅說了以後,就和母親盤算了一番,昨兒在北山寺,那些來拜見母親的人,都是規規矩矩坐着說話,只有安家那位,什麼人也不帶,進來就往母親身上撲,又是哭又是鬧的在母親身上揉搓,好像不是她們安國公府的不是,反倒是候府不仁退了她的親似的,如今想來,恐怕就是她趁亂撒上去的……”
“真真是其心可誅!”
不待徐成如說完,樑思賢兩根彎彎的眉毛就豎了起來:“他安家不仁不義,看着成歡沒了,成霖哥又被貶去了邊關,就這樣欺負人!這還不算,還想置咱們於死地,這心怎麼能黑成這樣?這事兒沒完!我要回去告訴我父親,讓皇上給咱們做主!那野豬要是真衝撞上了咱們,夫人和你,忠義伯夫人和石小姐,再加上我和成歡,哪一個能倖免?他安國公府多大臉,要一氣兒滅了咱們這些人?”
“安竹林?真的是她?”榻上,白成歡愕然出聲。
不是說病得起不來,成親都成不了嗎?
可她見到的那個獨自一人的綠衣女子,可是健健康康毫無病容的!
徐成如和樑思賢一起看向了白成歡:“你認得安竹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