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噬魂網分出小指粗細的一道黑氣,纏繞在葉蕭腰間,荊紅兩兄弟則放心地拖在後邊,似乎有此手段,便不怕葉蕭脫逃,只是沒過一會,那荊紅耀的面上,就露出了一絲驚異之色,冷笑道:“葉兄弟如此耗費真元,難道是信不過我兄弟嗎?”
一層由靈氣凝成的淡淡光罩,始終隔絕着那道黑氣,使它不能和葉蕭的皮膚接觸,能如此長時間的嫺熟操控體內的法力,讓從打殺中磨鍊出的荊紅耀,也不禁暗自驚歎,對於葉蕭,也不由高看了幾分。
“小心無大錯,荊紅師兄又何嘗放心兄弟呢?”葉蕭頭也不回地答道,暗自盤算如何才能趁其不備,一舉掙脫這看似不起眼的鐐銬。
這道黑氣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讓葉蕭頭痛不已,稍有不慎,便會趁隙而入,不但使血液凝滯,還會讓人莫名地心驚肉跳,無法再集中注意力操控靈力法術,可以說陰狠之極,葉蕭方纔也吃了個小虧,幸得元離命火自行護主,吞噬掉了那一絲黑氣,才支撐到了現在。
不過,葉蕭現在也是難受之極,維持身上的靈力護罩,讓他是苦不堪言,若不是他神識強大,遠超同等修爲的弟子,只怕早已奮起反擊了。
“還請荊紅師兄不要見怪,小弟怕是要歇息片刻了!否則心神枯竭難免犯混,萬一帶錯了路……”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葉蕭忽然停步說道。
“葉兄弟的膽子,好像是越來越大了!”荊紅耀猛然收步擡頭,一張俊秀的臉上滿是殺機,陰森森地說道:“真當我兄弟拿你沒有辦法嗎?須知我失魂海門下,可不像爾等正派有那麼多門規條例,搜魂也不是什麼難事!”
“荊紅師兄大可試試!”葉蕭不爲所動,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看了看腰間纏繞的黑氣,淡淡說道:“與其始終受制於二位師兄,小弟倒情願現在就殊死一搏!”
“葉兄弟!”荊紅耀驀然厲吼,萬妖噬魂網應聲狂漲,無邊無際地黑氣席天卷地撲了過來,讓本就昏沉無光的天色,更加顯得愁雲慘霧,了無生機,將葉蕭牢牢地困在裡面:“不要一再挑戰我的耐心!”
面對着洶涌的黑色Lang潮,葉蕭的面色古井不波,雲龍探爪般將手掌一伸一收,青光一現即隱,觸到的黑氣,就像沸湯潑雪一般迅速消融。
收回手掌,葉蕭拿出儲物袋中的龍玉蓮,若無其事地在手指間把玩,挺起胸膛傲然道:“也請二位師兄,莫要將我看做待宰的羔羊!”
荊紅耀一張慘白的臉龐,霎時間變得一片鐵青,不斷地冷笑道:“很好!很好!葉兄弟你真的很好!有如此手段在身,難怪葉兄弟會如此自信!”
“若非荊紅師兄一再相逼,小弟又怎願……”葉蕭刀鋒般地目光,猛然一掃旁邊荊紅傲的臉色,頓時確信了心中的猜測,語調驀然拔高:“傷及二位師兄?”
“不可能!你怎會……”
“大哥!”荊紅耀面色劇變,連忙打斷了口無遮攔的荊紅傲,冷冷地看着葉蕭說道:“葉兄弟好心思!可就算你看出了萬妖噬魂網的弱點,那又如何?就算不用萬妖噬魂網,難道憑我兄弟二人,還拿不下葉兄弟嗎?”
“玉石俱焚中的玉,莫非就是指的龍玉蓮?”捻了捻龍玉蓮潔白晶瑩的花瓣,葉蕭嗤笑一聲,話題一轉,淡淡說道:“可石頭又是什麼呢?莫非就是那位如今和石頭一樣的荊紅兄弟?”
“姓葉的,你在要挾我?”荊紅耀終於拋去了兄弟二字,一字一句道。
“荊紅師兄言重了!”葉蕭卻淡然一笑,絲毫不爲荊紅耀話語中的殺氣所動,灑然說道:“興許那位荊紅兄弟本就不需龍玉蓮,而二位師兄吉人天相,就算沒有了小弟我,要找到那區區伴妖草,想必也……”
“沒有了噬魂氣,葉兄弟就不需要再休息了吧?”
恰在這時,昏迷中的荊紅嘯發出一聲呻吟,看到懷抱他的荊紅傲,面帶恨意地微微搖頭,荊紅耀臉色瞬間數變,最終還是猛然咬牙,作出了一個忍氣吞聲的決定:“有關伴妖草的話,葉兄弟最好沒有說謊,否則……”
“收回你這見鬼的噬魂氣,否則你二人就等着爲你們的三弟收屍吧!”葉蕭終於收起笑容,冷冷說道。
四道如同刀鋒般寒冷的目光,深深、深深地凝視着葉蕭,似乎要將他剮成一片一片,黑氣被一絲絲地從葉蕭腰間抽離,纏繞在荊紅耀的指尖,更加重了他眉宇間的殺氣。
葉蕭默默運轉法力,感覺身體再無異樣,這才轉身向前行去,一顆心直到此時,才猛地一下,劇烈地跳動起來。
“幸好那個老三身上的毒性及時發作,否則的話,保不準他的兩位哥哥就要動手了!僅憑些微元離命火,還真不一定護得住自己!”念及方纔驚險的一刻,葉蕭兀自心驚肉跳,可惜元離命火實在太少,威力有限,否則便會被他當做隱藏的殺手鐗了。
“這兩個人身上的殺氣,幾乎已經可以凝爲實質,也不知手下有多少生靈的亡魂!除了老鬼師傅天狂子,就再也沒有誰能比得過了!五哥比起他們,也好像差了不少!”葉蕭越想越是心驚,要知道天狂子已經是結丹期的大修士了!
“如果火鳥還在……這老不死火鳥,應該還在吧?”葉蕭一邊前行,一邊苦苦思索對付荊紅兄弟的辦法,在遺憾元離命火威力不足的同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火鳥,他總有一種感覺,火鳥不會這麼容易就魂飛魄散,暗自決定返程之時,再去那片沼澤尋覓一番。
天木峰陡峭無比,斷崖處處,極目張望,蒼茫浩渺,若非那一成不變的陰沉天色,也擔得上風光奇峻之稱,尤其是在下山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爲強烈,因此,儘管背後那兩雙目光冷厲無匹,但葉蕭還是不疾不徐,極盡瀟灑之能事。
不多時前路已盡,兩側峭壁陡立,眼前則空蕩蕩一片,只有一處斷崖,恆垣在數十丈外,葉蕭驀然加快腳步,甩開身後的荊紅兄弟數丈之遠,毫不猶豫地縱身斜衝,躍入了那浩渺的雲海!
這一衝足有近十丈遠,風聲呼呼,灌入口鼻,葉蕭雙目刺痛無比,卻還是強忍着利箭一樣的勁風,在空中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荊紅兄弟暴怒的厲喝,不時從耳後傳來,落入浩渺的霧海。
“找到了!”葉蕭眼中,驀然涌出一股狂喜,眨眼之間,手中已出現一根數丈的長鞭,赫然竟是水生獸那根連着脊椎的尾骨,葉蕭手腕急促地一抖,只聽“噗嗤”一聲,尾稍已刺入某處。
葉蕭的身體借力向前滑去,心情也已完全放鬆下來,竟然還有餘暇,向遠處和下方眺望了幾眼,不知那裡來的山風,很識趣地吹散了眼前的濃霧,讓他將山下那幾片比較大的沼澤,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沒來由地一動,隱隱似乎想到了什麼。
就在此時,身體的去勢已然將近,好在葉蕭及時地回過神來,方免了一個大號烏龍,雙臂急探,已攀住了一顆粗壯的古鬆,然後單臂掉在水生獸的尾骨上,將身體吊了下去,垂至最低,便咬牙收起尾骨,直直落入翻滾的白霧。
“咚”地一聲,雙腳很快便落在了地上,原來葉蕭跳下的地方,離地面只剩三四丈高下,只是霧氣太過濃密,纔給人以深不可測之感。
這裡的地形十分奇特,俯瞰下去,乃是一個倒立的三棱體狀小山谷,兩道幾乎筆直的峭壁,一道高聳入雲,另一道雖是斷壁,但也只隱約能看到頂端,最後一面卻是一個大坡,葉蕭方纔就是從斷壁衝出,攀上了生長在另一面峭壁上的古鬆,方能安然落地的。
昨夜初經此處,奇特的地形就讓他們歎爲觀止,而葉蕭雖早就盤算着藉此脫身,卻始終沒想到一個相對穩妥的辦法,直到他想起昨晚攀越斷壁時,無意間所看到的另一面峭壁上的古鬆,才真正決定冒險一試,果不其然地收到了奇效。
斷壁上的荊紅兄弟,自然不會相信葉蕭是跳崖身亡,他們雖然一時摸不清眼前斷崖的深淺,卻兀自不肯放棄,不時地拋下幾顆石子試探一番,讓葉蕭的心又再度提了起來,心知此地的秘密,絕不可能瞞住那兩兄弟太久。
“不過這強弱的形勢,只怕是要換一換了!”葉蕭的嘴角溢出一絲自信地微笑,用指甲劃破了指尖,一邊轉身繼續朝山下奔去,一邊不時地擠出幾滴鮮血,灑在身後的路上。
沿途經過那個碰到白魅幽蟲的山洞,葉蕭停步望了望幾乎已經完全崩塌的洞口,滿意地笑笑,又繼續灑着血滴,向前了約有百十丈遠,到了一片山林前面,才停下腳步,擦乾手指上的血跡,重新回到那個山洞下。
縱身躍入頭頂的山洞,將洞口用亂石完全封死,葉蕭才取出一顆玲瓏石,藉着白光打量起眼前的情景。
白魅幽蟲幻化成龍玉蓮藏匿的水池,已被轟開了一道口子,水跡濺得滿地都是,殘破不堪的鐘ru石,佈滿大坑小洞的洞壁,還有幾株被踩踏得奄奄一息,沒什麼太大價值的枯黃藥草,甚至還有一處地面,泛着焦黑,散發着極爲濃烈的腥臭氣息,赫然便是被黃金蟒的毒液潑濺上所致!
看起來,似乎有誰和黃金蟒在這裡大戰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