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似平淡的聲音飄蕩在場中,但不知爲什麼,儘管沒有人去相信,沒有一個人敢出言反駁,因爲他們都感覺到了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並不是話語的本身,而是由這個說話時所產生的氣勢,自若的神情以及無需作勢便已凌駕於在場所有人之上威嚴,當這一切結合在一起時,所產生的東西把他們心中脆弱的懷疑砸得支離破碎。
那名祭祀臉上一浮現出了一絲慌亂,但是他發現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轉眼又看了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似乎周圍的局勢並沒有產生什麼變化,於是他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羅瀾並沒有去理睬他們,而是輕輕揮了揮手,隨着他的這個舉動,周圍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不同了。
從場地四面的河流中無聲地爬出一個又一個人,像是從地獄中走來,他們的身上都是裹着黑色長袍,溼漉漉水珠順着衣襬一路流淌,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溼冷的水印。
他們的背後上都畫有一個半月型的日食圖案,可以邊緣處幾抹猩紅的色澤的添加,卻平增了幾分詭異和陰森,乍一看去卻像一把滴血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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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公會?”
黑衣人的臉色終於變了,對於這個近期崛起於東大陸邊緣的殺手組織他並不陌生,甚至他們還有幾次愉快的合作,這些人驚人的協調能力和互相間近乎完美的配合令他印象頗深,他曾經不止一次試圖查出對方的底細,但是隻是幾次三番的努力卻都因爲對方過於詭異的行蹤而不了了之。
根據情報,他們每個人的戰鬥力或許並不十分強大,但是一旦數量上的優勢體現出來,將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強大戰力,更令他不安地是,末日公會的職業組成非常複雜。並不是只有盜賊的成員,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是多種跡象表明,在這麼一個以殺戮爲生的公會中,很可能有數量不少的法職者存在。這正是他所真正忌憚地。
而且這麼多躲藏在水中,這足以說明對方也做了充分的準備。
儘管表面上沒有什麼動作,但是黑衣人的心中其實已經緊張萬分,冷汗從背脊上慢慢爬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心中萌生,更關鍵並不在於這一點,而在於對方居然敢主動泄露自己的身份,並且還明目張膽與殺手公會合作,那麼其用意已經不言可知了。
他所以沒有立刻逃跑。那是因爲他在暗中在用各種方式將暗號傳遞出去,爭取在這段時間內佈置出一個完美的撤退方案。
今天佈置在這地人手僅僅是爲了抓捕一個分部情報官。而不是爲了對抗一名光明教廷地主教。更何況。他還不知道對方除了末日公會地人之外。究竟帶來了多少人手。現在最明智地選擇。就是撤退!
就在這個時候。高效而迅速地暗號傳遞已經把他地命令完美地轉化成了每一名盜賊此時地行動。他們如規矩地棋子一般立刻將自己擺在了其應該在地地方。即便是棄子也毫不猶豫地執行。
“撤!”
黑衣人不再有絲毫猶豫。他地動作很快。他相信犧牲一點人手。自己還是能夠平安逃脫地……
兩名身穿黑色長袍地末日公會成員人向他望來。他們伸手一指。黑暗元素地波動這空中震動激盪。兩團像是由墨汁組成地球體立刻往他身上飛快襲來。
“黑暗法師?”
黑衣人心中一驚,更是堅信自己心中的判斷,一矮身,迅快無比地讓開了一隻黑色球體。就在擦身而過的同時,那濃烈的潰爛腐敗氣息讓他胃裡一陣翻騰,幾乎張口嘔吐出來,腳下稍稍一頓,他騰身躍起,又避讓開來自下方的攻擊,他眼中可以看見所由被那球體捲過的草葉都迅快的萎縮乾枯下去,地面上被拖出一道灰色的殘痕,只一瞬間。那其中的生命力便被完全抽離乾淨。可以想象。如果那擊打在人體上那就將會產生怎樣後果,只是他還來得及慶幸。兩側就無聲無息地撲來幾個身影,淬毒匕首地鋒尖折射出月光獨有的瑩白。“鏘!”
他的一名下屬盜賊及時趕到,左側的攻擊被抵擋了下來,兩把匕首像毒蛇一樣交纏了一下,又同時縮了回去,兩個人一起退開了幾步,然後又一聲不吭的同時撲上,這名盜賊並沒有依照往常那樣閃避跳躍,而照着對方的要害做出一招凌厲的反擊,此時他的身後就是自己的隊長,他不可能退,不過,只要再一次逼退對手,拖延一點時間,自己也就有機會退走了。
然而那名末日公會地成員似乎並沒有被他地舉動嚇阻,也是同樣毫不畏懼地撲了上來,兩個人的身影就在空中就像懸空地沙袋一樣“噗”的一聲對撞了一下,人影一分,這名盜賊睜大了眼睛捂住插入胸口的匕首,跌跌撞撞地向後退開,雖然他也同時將匕首切入了對方的心臟,可是對方卻沒有倒下,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盜賊已經感到了被死亡吞噬的寒冷,他伸出手去抓了一下,卻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眼前的世界在晃動,隨後耳邊傳來了與腦袋與地面重重撞擊的聲音,一切再歸於平靜。
同一時間,黑衣人雙手上的特製皮套架住了另一側的攻擊,他以高超的技巧借力往側面滾到,而並不是以直線的動作向前運動,此時的他,距離前方的那唯一一座可以逃脫的石橋已經不足二十步。身後穿了來了人羣的驚呼和接而連三的人體倒地聲,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下屬正被一個個清理,雖然那些人每一個都是他這些人年來培養的親信和得力臂助,就這麼捨棄似乎有點可惜,但與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卻又顯然微不足道了。
一個翻滾,再站起向前飛奔了幾步,後面的那些末日公會成員已經被他甩開了一大段距離,驚惶的聲音也逐漸被自己輕盈的腳步聲所替代,腳下踩着柔軟的泥土帶動着他靈活的軀體奔向了那逃生之路。
石橋並不寬大,但是平直的線條卻可讓視線一覽無餘,空空蕩蕩地看上去沒有任何埋伏。
他冷冷一笑,從身後的人並不十分緊張他的逃離和這平靜的狀況來看,他反而可以斷定,那裡百分之百的有問題!
“噗!”
他冷靜的跳躍入水,動作敏捷且沒有任何多餘的細枝末節。
既然那些末日公會成員先前躲在水底,那麼他們就沒有理由再在這裡特意佈置什麼陷阱,而且在水中,無論是黑暗法師還是盜賊,攻擊的威力都將大大減弱,而且河流很長,即便還有佈置,對方也可能每一段兼顧河流都兼顧到,憑藉着自己高超的水性,他有自信可以從容的遊離此處。
只要到了外圍,那裡還有執事大人所帶領的精銳小分隊,他相信,憑藉着這不爲人知的秘密力量,逃生的希望便又增加了幾分。
看到眼前黑衣盜賊在逐漸減少,那名冒充薩姆的祭祀此時眼珠一轉,他再也顧不得矜持和莊嚴,突然從人羣中跑出,然後向前一撲,趴在羅瀾的腳下,親吻着羅瀾的腳背,痛哭流涕地說道:“主教大人,導師,我願意跟隨您的腳步,請您收留我吧。”
這出乎預料的舉動登時將所有人都驚呆了,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每個人都會以爲是自己的眼睛欺騙了自己,實在難以想象,剛剛還高高在上的人,此刻怎麼能像癩皮狗一樣的搖尾乞憐?
羅瀾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腳將此人踢了個跟頭,道:“那就看你對我有什麼用了。”
此人原本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此刻卻如同得到了特赦一般,大喜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了鄙夷的目光,但是耐人尋味的是,這其中居然有人有些躍躍欲試,看起來像是要與這位“祭祀”做着同樣的打算,只是一時間卻拉不下臉來。
“您真的是主教大人?”
羅瀾轉首一看,那名少女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人生的痛苦很多是自己尋找的,不需要知道的就別知道,”羅瀾一揮手,沉聲道:“黑暗法師負責清除這裡所有人的記憶。”
這個命令明顯讓許多人會錯了意,人羣中突然有很多人哭天喊地的衝過來,試圖挽救自己,但是隻是到了半路便被幾名末日公會的成員拖了回去,隨後,他們如被趕羊一般圍成了一團,四名黑暗法師分別站到了四個角上,吟唱聲開始替代那哭喊的聲響。
羅瀾轉過身,他看着懶洋洋的卡,深沉一笑,道:“我們終於見面了,真是期待已久。”
“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卡感慨了一句,他看向羅瀾,微笑道:“我們是該好好的談一談了,那會是你我都感興趣的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