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隊迫於琴的命令,從山坡上並不情願地撤下來,鮑里斯則一時看不透這種行動的目的,也是謹慎小心地觀察着,並沒有急着向前推進。
“琴,你們想去那裡哦?”一個戴着金色面具的少女坐在高處一塊岩石上,她晃着雙膝,託着下巴望着下方,澄澈明亮的眼睛沒有半絲雜質。
雖然她只有一個人,但是整支血騎士隊完全停了下來,如臨大敵地看着上方。雖然她只有一個人,但是整支血騎士隊完全停了下來,如臨大敵看着上方。
“艾薇兒?”琴意外地停下了腳步,但並沒有顯示出什麼吃驚的表情,淡淡迴應道:“撤退。”
“撤退啊?”艾薇兒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纖細的腰肢,道:“可是這後面是通向怒雷崖的必經之路,如果你們讓開,對修士會的人來說可就再無阻礙了,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呢。”
琴沒有多說什麼,她揮了揮手,後面停滯下來的騎隊再次前進。
艾薇兒眼睛一閃,“啪”打了個響指,突然從地面上突然密密麻麻爬出來無數綠色的草株,立刻阻斷了前方的道路。
那種極爲嬌嫩的綠色極富生命力,看上去令人不忍踩踏,但是站在這裡的人都知道,從這個少女手中誕生出來的植物,沒有一株是那麼簡單的,往往單純的外表下面,就是最危險的陷阱。
艾薇兒嘻嘻一笑,道:“話還沒有說完,爲什麼這麼急着走呢?”
琴微微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有銳利的光芒閃過,但轉瞬間卻又恢復了平靜,看向艾薇兒,道:“你想知道什麼?”
“其實即使我問。你也不會告訴我地。不妨我用個最簡單地方式。我來說。你只要回答是或者否就可以了。”艾薇兒掰了掰自己地手指。似乎在努力回想什麼。道:“唔。亡者議會雖然此次與我們假面團合作。但是卻一直是想利用我們。而且對我們地實力也未必放心。所以你們一定會打算削弱我們地實力。那麼最好地打算莫過於是讓我們與修士會直接交鋒了。你們在前方雖然看似經過了周密地佈置。但實際上卻是想把棘手地敵人漏一部分進來讓我們來對付。好讓我們地受到兩面夾攻。而不但避免與修士會衝突。還可以趁機坐收漁利……”
琴十分平靜地聽完。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你多慮了。在我們地合作還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會做這麼不明智地舉動。”
“不承認麼?”艾薇兒笑吟吟地站起來。她盯着琴。彷彿想從後者地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但是最後她卻頭疼地拍了拍腦袋。道:“不管啦。無論你們是不是做這個打算。但這裡就是你們地止步之所。請你們回去。”
她做了個“請”地手勢。伴隨着她地這個動作。所有地血騎士都往後退了一步。
只有琴沒有動。
她修長矯健地身形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細長地黑影。孤寂而且冷漠。
她用一慣冷漠的語氣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撤退是我們地誘捕計劃之一,對付蘭蒂斯頓這樣的敵人,只有一定地縱深我們才談得上成功的希望,你想必不願意看見我們全功盡棄吧?”
艾薇兒挺了挺飽滿地胸脯,道:“按照我們的約定,怒雷崖地事情交給我們,而修士會則交給你們,所以你們無論怎麼做只要不進入怒雷崖就可以啦。”
琴不再說話,而是緩緩拔劍。
艾薇兒的大眼睛閃了閃,認真道:“雖然我很想和你較量一場,但不希望是這個時候。”
琴彷彿沒有聽見,只是神色淡然地說道:“讓,還不讓?”
“有趣,你也給我兩個選擇麼?”艾薇兒好像毫不在意。
這時,一名騎士匆匆上前,焦急道:“大人,蘭蒂斯頓的衛隊衝上來了!”
琴的神情絲毫不變,就像已經泯滅了一個正常人情感,只是盯着艾薇兒看,她手上的斬劍漸漸迸發出幽暗色的光芒,任何人看一眼都會覺得自己的目光都似乎會被牽引地陷落進去,那完全是冰寒的死意,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琴腳下那一片勃勃生機的綠色在光芒下居然慢慢枯萎。
艾薇兒沒有說話,似乎在權衡利弊。
一名騎士悄悄挪動了一下腳步,湊到血騎士隊長的耳邊,小聲道:“大人,蘭蒂斯頓如果現在衝上來,那我們……”
“不必擔心,”血騎士隊長似乎胸有成竹,他冷笑一聲,道:“在情況未明之前,他們絕對不敢貿然衝上來,我們時間還很充裕,琴一向很自負,而且做事不按規矩來,在她手底下聽命遲早會出事,如果那個女人能夠殺了她或者重創她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你去傳我的命令,沒有我的暗號,誰都不許妄動。”
那名騎士心領神會地點頭,小心翼翼地退回到隊伍中,血騎士自身有一套傳播命令的方式,不一會兒,多數人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艾薇兒擡起了頭,她仿若下定了什麼決心,但出乎意料地是,她笑了笑,道:“我決定了,他們可以走,但是你……”她伸手一指,道:“琴,你要留下。”
琴將斬劍放了放,道:“你們先走。”
血騎士隊長精神一振,但卻並不急着走,而是上前故作爲難地說道:“可是大人,我們……”
“這是命令。”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也只要對不起你了,這可是你找的,血騎士隊長暗自冷笑一聲,他使了個眼色,幾名血騎士率先從那片綠色的草株上走過,然後他才帶領着大隊人馬通過,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急急沿着狹窄的山道往前疾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視線中。
艾薇兒看了一眼,笑着道:“你的部下好像很不喜歡你呢。”
琴冷聲道:“可以動手了麼?”
艾薇兒嘆了口氣,道:“和你說話真是無趣。難道你就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讓他們走麼?”
琴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後面還有一個假面團的人正在等着他們。”
“咦,你居然知道?那爲什麼……”艾薇兒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後她掩藏在面具下的面容一變,輕輕低呼一聲:“不好!”
她剛想轉身,一把斬劍已經到了面前。
毫無徵兆的一劍。
將聲息和響動做到了完全泯滅的地步。
琴明明距離她還有十數米的距離,但就是這微微一失神,竟然就給予了後者這個機會!
一條手臂飛上了半空,啪嗒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艾薇兒走了一步,她閃到了一塊岩石的背後,但是隨即卻覺得一股陰寒襲上了心頭,渾身的肌膚在這一瞬間起了莫名的顫慄,她一低頭,半截劍頭突然從岩石穿出,然後又詭異地縮了回去。
看着那齊整的切口,艾薇兒心中暗凜,如果她剛纔躲閃的稍微慢一點,那麼這一道痕跡就會不偏不倚留在自己的心臟上。
但是……
她卻輕鬆地笑了起來,慢慢從岩石背後轉出來,所看到的景象是早已被一株藤蔓雙腿牢牢縛在了地面上的琴,剛纔那一擊已經是她最後的努力。
琴掃了一眼艾薇兒那失去右臂的肩膀,那裡沒有任何血跡。
艾薇兒拍了拍那裡,輕笑道:“不要在意喲,這條手臂十年前就失去了。”她眨了下眼睛,道:“不過我還算躲得不慢吧?”
“我的劍技沒有幾個人見過,你竟然能提前做好準備。”琴輕輕皺了皺眉,隨後她的眼睛微微一睜,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麼快就被你猜出來了,真沒意思。”艾薇兒揹負着手走了上來,她滿意地打量了琴幾眼,美目中閃動着夢幻般的光,然後小聲道:“你很快就會成爲我的新玩具了。”
從她的斷臂處,緩緩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綠色根鬚,然後往琴的面龐上纏繞而去……
在相距不遠的營地中,休整已畢的聖堂劍士正在重新站立起來,在牧師的光明神術之下,除了幾名傷者之後,大多數神職者的體力和精神都回復到了巔峰狀態。
鮑里斯來到羅瀾的面前,沉聲道:“大人,斥候傳來的消息,血騎士的確撤退了,他們已經放棄了對高坡的控制,讓開了通向怒雷崖的道路。”
羅瀾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輕點了幾下,緩緩道:“如此明顯的撤退,鮑里斯騎士,你對此怎麼看?”
鮑里斯斷然道:“不論他們是否另有所圖,既然道路已經敞開在我們前面,我們就沒有停滯不前的理由,大人,我希望能得前進的命令!”
羅瀾眯眼看着前方,怒雷崖的峰頂在雲層之中時隱時現,卻沒有馬上做出應答。
鮑里斯前進了一步,道:“大人……”
“再等一等。”羅瀾擺了擺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鮑里斯面上浮出詫異的神色,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不一會兒,安格斯蓋爾匆匆趕到,他神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鮑里斯,在羅瀾的點頭示意下,他低聲道:“我們的後路被截斷了,人數大概是我們的兩倍。
”
鮑里斯吃了一驚,道:“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瞞過我們的斥候憑空出現?”
安格斯蓋爾雙手一攤,苦笑道:“事實就是如此。”
羅瀾望向前方在雲層中若言若現的怒雷崖,微笑道:“看來,我們沒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