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百草州,典府。
典風馬不停蹄,聽聞了帝闋的傳話之後,便從天帝府,由虛空大陸那界門跨越回到了仙界。
徑自回到百草州後,典風回到典府,見到了早已等候他多時的“典月”。
典府後花園。
“帝尊閣主。”見到典風,太陰界主微微點頭,並沒有行禮,因爲她並不是典月。
“你是誰?”典風怒色。
帝闋知曉的內情不多,爲了保密此時,墨飛魚也沒有告知帝闋太陰界主的存在。
畢竟,太陰界主之名,實在過於震撼。
“她是太陰界主。”念雪陪在一旁,眸中有些哀傷,典月的元神消逝,只留下了這具太陰聖體肉身而已。
“太陰界主?”典風皺起眉。
攬過念雪的身子,典風撫着她的頭髮,微微拍了拍,安慰着。
眼前的典月,元神波動,的確與此前不同了,典風第一時間便敏銳地察覺了。
這是一個新的元神,自稱爲太陰界主。
“坐吧。”典風抱着念雪,坐到了雪桑不死仙樹之下的神木桌旁。
太陰界主與典風對坐而下,攬起她的長裙,蓋住了婀娜的身姿。
“我女兒的臉,你最好不要再用。”典風眉梢中,帶着一絲不悅。
“抱歉……”太陰界主微微一笑,臉上五官微變,瞬息變成了另一張絕世容顏。
那是第一紀元時的太陰界主。
“你似乎很有恃無恐,覺得我不會將你怎樣嗎?”典風有些生氣,這個女人佔用了他女兒的肉身,不打一聲招呼,令他有些難以接受。
念雪在典風的元神秘法下,漸漸睡去,她這兩日太傷心了,需要休息。
太陰界主輕笑:“聽聞閣主兼愛天下,難道容不下我這個小女子嗎?”
“小女子?”典風冷笑,“第一紀元的太陰界主,堂堂一代天帝,也會自稱小女子?”
他的氣息壓在這女人身上,典風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太陰界主。
催動了《太陰》,典風體內散出磅礴的太陰法力,影響着她的元神。
太陰界主不爲所動,片刻之後,笑道:“閣主試探了,得出個什麼結果?”
“你的確應該是修行太陰法門的大修行者,但是不是太陰,有待考證。”典風道,隨後,他睜開道源神眼,直接看向她的識海元神。
“嗯?”太陰界主感覺莫名,有一種被先前那個仙子窺視時,差不多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是道源神眼。
“我感覺,閣主看透了我的前世今生,這是什麼法門?”太陰界主感覺有些心驚,她本以爲前次是錯覺,那個小果果只是看了她的記憶而已。
現在她敏銳地察覺到,不止是記憶,她元神上的道痕也有被讀取的跡象,這個帝尊閣主在追溯她的過去!
“時間的力量麼……這個破落的時代,居然有掌控這一道的強者……”太陰界主驚異不已,即便是在第一紀元,也沒有時空界主存在。
可目前看來,這位天帝閣主,似乎已經掌握了時空之力。
她頓時,將對這個時代的輕視之心,收斂了許多。
典風沒有理會太陰界主的疑問,須臾之後,他的眼中少了些敵意:“你的確是太陰界主,很好,沒有騙我。”
“我一向不喜歡騙人。”太陰界主也鬆了口氣,她也慶幸沒有隱瞞,否則這一家子,只怕現在已經將她拆穿,到時候更是不好解釋了。
“但是……”典風眸色微冷,“在我女兒與她的心魔鬥爭的時候,你做了看客!”
典風的意思是,典月渡心魔失敗,被心魔吞噬掉的時候,太陰界主並沒有幫忙。
她選擇了旁觀,然後殺死了典月的心魔,奪取了這具肉身的控制權。
旁觀者,與兇手,有時候並沒有太大差別。
也正因這一點,典風對太陰界主,有些殺意。
“閣主,先做看客的人,不是我吧?”太陰界主不卑不亢,淡淡道。
典風冷視她:“你想說什麼?”
“你明知你的女兒入魔了,卻將她拋到一旁,讓她自己渡心魔,難道不怕她失敗隕落?”太陰界主戲謔地看着典風,她有些覺得,典風有些無情了。
眉頭皺起,典風沉默幾息,道:“那是她自己選擇的入魔,不管會有什麼後果,都應由她自己來承受……她已經間接造成了很大危害,我不能輕饒了她。”
對於典月,典風的情感很複雜,這個女兒實在過於不爭氣。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因爲典月泄露典府秘典的緣故,典小雨也差點隕落在玉成風手中,典風自然不能輕饒了典月。
不能厚此薄彼,要照顧到典小雨和其他兒女與夫人的感受,所以,典風不能直接赦免了典月。
若是按照家規與帝尊閣的戒令,典月單是泄露秘典一件事,就足以萬劫不復。只是將她封印自省,已是恩寬。
當然,心魔這種東西,只有自己能幫自己,典風也幫不到她。典風可以給她魂天書,幫她渡過這一劫,但也不能那麼做,典風需要立一個典型來告誡其他子女。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每個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這一點,是典風的原則。
若是典月能渡過心魔劫,回到從前的模樣,自然典風不會追究。她渡不過去,那也是她自己作的。
“不過你說得也對,成仙之後,我的理性已經剋制了情感……”典風也不反駁太陰界主。
“她是你的女兒,不管她做錯了什麼,難道你不該原諒嗎?”太陰界主質問道,或許因爲她也是女人,所以她站在典月的角度說話。
典風瞥她一眼,淡淡道:“正因許多人持有你這樣的想法,纔會教出那麼多不孝子孫。”
不管做錯了什麼,都值得原諒嗎?
說出這句話的人,顯然沒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
一旦縱容,一錯再錯幾乎是必然,因爲她會覺得,不管做錯什麼都有父親給她兜着。捅破了天,也會有父親補上。
以典風對典月的瞭解,她絕對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會繼續錯下去。
而典風若是這樣做了,便也立了一個不好的典型,其他子女會否也這般覺得,可以爲所欲爲?
反正,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帝尊閣主父親,在兜着。
偌大一個典府,十幾個子女,還不說孫輩;典風若不快刀斬亂麻,只怕他的“典族”,將來就像墨族、古族、青族等一樣。
典風的理念是,熊孩子,絕不能慣着。
錯就是錯,必須要罰,不然她不會意識到錯,不會改。
“男人總有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此來滅絕親情、愛情、友情……在你們眼中,爲了大局,似乎什麼都可以犧牲?”太陰界主冷哼,純站在女人的角度,與典風爭論。
典風淡淡道:“看來,堂堂太陰界主,一代天帝……居然是個喜歡用情字,來覆蓋是非黑白的怨婦。”
太陰界主這話,十足的小女人姿態,令典風很詫異,她是怎麼活到天帝境的。
她指責典風,爲了典府的大局,便滅絕親情,選擇了犧牲典月。
但她完全無視了,這件事情的是非對錯,也在無視所有事情的黑白。在她看來,似乎情之一字,足以泯滅任何的對錯。
“你!……”太陰界主輕哼,硃脣皓齒之間,閃過幾個粗字,卻沒敢罵出口。
“你應該理清一個道理,不是我們男人選擇犧牲情感,而是犧牲的那些對象,觸及了不能違反的底線……”典風冷冷道。
他有些不太喜歡這個太陰界主,典風是個講理的人,雖然有時候是用拳頭在講理,但大多數時候他是很隨和的。
對於不講理的人,典風也不想多說。
“我今日沒心情與你爭論什麼,鑑於你現在惹得我不悅,所以你不能離開典府。”典風抱起懷裡的念雪,起身準備將她送回寢居。
“哼……”太陰界主喜憂參半,喜的是她可以擁有這具資質不錯的肉身了,憂的是,這個閣主將她軟禁了。但她很明智地沒有反駁,因爲她知道,這位閣主不會放心將她放出去的。
作者光明草說:十一月最後一天,今天五更,會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