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緣淺不必情深
寧靜琬脣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意,“四殿下身爲高貴的皇子,居然和煙花女子來往,要是傳了出去,可不是一件什麼光彩的事!”
鳳長歡臉色一沉,寧靜琬說中了他的軟肋,還好在一旁的人是江南雁,要不然臉上怎麼掛得住?
“你開個價吧!”鳳長歡道。
寧靜琬眼裡忽然揚起一絲欣賞的笑意,“四殿下終於開竅了,不知道是誰教導有方呢?”
江南雁皺眉道:“靜琬!”說別人沒關係,不要扯到皇上身上去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寧靜琬笑的燦若雲霞,“四殿下果然爽快,我倒是有辦法讓你的芊芊姑娘成爲京城花魁,不過價錢嘛,自然就不是區區一盒紅顏十八坊的價格!”
“沒事,你開價!”鳳長歡顯得很大方。
“先給我五千兩,多不退少要補!”寧靜琬說得天經地義。
這個價格顯然超出了鳳長歡的預料,臉色一黑,“你們家日進斗金,你還這麼貪,小心哪天被錢砸死!”
寧靜琬笑得一臉的無辜天真:“銀子這種東西,有誰會嫌多啊?四殿下,你會嫌你府中的銀子太多了嗎?”
鳳長歡被噎得說不話來,用手指着寧靜琬,半晌才道,“好,算你狠!”繼而大手一揮,自己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應該早就習慣寧靜琬的漫天要價了,不過這傢伙黑歸黑,做事情倒是沒讓人失望過。
寧靜琬纖手一伸,“四殿下,我只要銀票,概不賒賬!”
鳳長歡瞪了一眼寧靜琬,“好,鐵公雞,我就信你一次!”將銀票遞給寧靜琬,“你真是名副其實的鐵公雞!”
寧靜琬心道:“你二哥纔是真正的鐵公雞!”散漫地收了銀票,“謝了!”
鳳長歡忽道:“如果你答應的事情沒做到,可要雙倍賠給本殿下!”
看着鳳長歡的不懷好意的笑,寧靜琬捉狹道:“當然,不過你大概是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四殿下對芊芊姑娘如此用心,只怕她要對四殿下芳心暗許了!”
鳳長歡狠狠瞪了一眼寧靜琬,寧靜琬裝作沒看見,只看着眼前的一池秋水!
鳳長歡臉上忽然揚起邪魅妖嬈的笑意,“鐵公雞,本殿下可是很期待你和我二哥的那場棋局,這時間好像快到了吧!”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寧靜琬從他這裡要去的幾千兩和二哥從寧靜琬那裡誆去的錢相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論棋藝,寧靜琬怎麼可能贏得了二哥呢?開玩笑。
三人說了這麼久的話,對面的那艘畫舫已經悄然靠近,裡面傳出鳳君寒淡然醇厚的聲音,“靜琬,你玩的可開心?”不辨喜怒。
靜琬的目光飄過江南雁,江南雁神色不變,目光依然深沉,淡定無波。
兩人一起上了對面的那艘畫舫,進入裡面,許久不見的鳳君寒斜斜靠在軟榻上,墨發金冠,手中握着一杯佳釀,漫不經心的神態,完美的輪廓,尊貴,淡漠,優雅,深沉,流光溢彩。
“你又想怎麼樣?”寧靜琬淡淡道。
“臣參見王爺!”江南雁躬身道。
鳳君寒淡淡瞥過一眼江南雁,與江南雁目光交流間,已然明白一切,“你們都退下!”
江南雁悄然無聲退出畫舫,偌大的畫舫除了外面的船伕,就只有寧靜琬和鳳君寒二人。
“靜琬,你知道本王現在的心情嗎?”他不動聲色,語氣淡然。
寧靜琬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王爺喜怒無常,深不可測,一向愚鈍的我只怕是猜不透王爺的心思,還是不要爲難我了!”
他的大手忽然將寧靜琬的身體攬過,寧靜琬的身體靠在他有力的臂彎裡面,想掙扎,卻動彈不得。
他修長的手指插過寧靜琬的頭髮,幽深不見底的眼眸對上寧靜琬清澈靈動的雙眸,“你讓我很意外!”連素來沉穩淡定事不關己的江南雁都會這般寵着她,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寧靜琬心神一斂,眼眸清幽深遠,“讓你意外的女人很多吧?”
他輕笑,聲音低醇磁性,“不,就你一個!”
寧靜琬靜靜地看着他半晌,漆黑的眼眸猶如深淵,深不見底,令人難以捉摸,卻又在不經意間牽動人的心,“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
他低笑,“確實!”
忽然,他帶着濃烈醇香的薄脣俯了下來,往寧靜琬的瑩潤朱脣上面貼去,寧靜琬有些慌亂,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和他雙脣相接,從未體會過的一股暖流從脣瓣向全身席捲。
寧靜琬從未和男人這樣接觸過,兩個相互算計居心叵測的人,卻做着這種情侶之間的親密舉動,鳳君寒經歷女人無數,早已能做到毫不介意,可是她寧靜琬卻做不到,他輕咬着她的朱脣,逐漸用力,寧靜琬心下焦急,忽然用力側過頭去,避開了他的親吻。
鳳君寒眼底的絲絲晴欲驀然變得冰冷,散發出道道寒光,“你居然不願意?”
寧靜琬這次連藉口都不想找了,只是緊咬雙脣,靜默不說話。
他冷冷地盯着寧靜琬,手臂鬆開,寧靜琬獲得了自由,鬆了一口氣,他優雅地靠在椅背上,語氣淡漠:“替本王斟酒!”
寧靜琬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又恢復了高深莫測的冷漠,讓人無法親近,這纔是他最常見的狀態,剛纔的晴欲迷離似乎是曇花一現,轉眼就不見了蹤跡,男人的善變真是比女人厲害多了!
寧靜琬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不會!”
他並不意外,“本王會讓你會的!”
寧靜琬淺笑道:“王爺,我雖然不像你們這些皇子王孫一樣養尊處優,可是我怎麼說,也是我外公的掌上明珠,從小也是什麼都沒幹過的,更不要說伺候人了,你就彆強人所難了!”
他並不追究,緩緩起身,看着外面已經漸漸深濃的夜色,煙波浩淼,看不清遠方,“靜琬,明天是什麼天,你知道嗎?”
寧靜琬想起他剛纔的親吻,臉色微紅,收回思緒,沉靜道:“天道,變幻多端,我怎麼知道?”
他失笑,“本王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願意對本王敞開心扉!”
寧靜琬看着他的滿臉鑄定,秀眉蹙起,“太過自負,絕非好事!”
鳳君寒含笑不語,大手輕撫過寧靜琬的長髮,放在鼻下輕嗅,“你的頭髮真美!”
“天色暗了,我該回去了!”寧靜琬忽道。
鳳君寒俊眸中掠過滿意的笑意,“靜琬,你今天玩的開心嗎?”
寧靜琬脣角牽出一絲勉強的笑意,“你說呢?”讓江南雁帶自己出來玩,還不是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以後想去哪裡玩,直接和本王說就行,本王可以陪你!”他漫不經心道,聲音壓得低低的,悅耳至極!
寧靜琬纔不會相信這傢伙會這麼好心:“王爺日理萬機,處理的都是軍國大事,相比之下,我的事微不足道,就不勞煩王爺了!”她纔不想回景王府,那個冷月又每天跟着自己。
“本王是擔心你在外面久了,會遇到危險,你是本王的寶貝,本王當然要把你放在身邊保護了!”他說的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像極了一個寵妻子入骨的夫君。
寧靜琬心道:“在你身邊才危險!”不過表面上無動於衷,淺淺斂眉。
他一笑,對寧靜琬溫柔道:“王妃,很晚了,我們該回府了!”
寧靜琬狠狠瞪他一眼,驀然拂袖轉身,出了畫舫!
遇到了鳳君寒,寧靜琬短暫的自由就順理成章的結束了,被鳳君寒強行帶回了景王府,悠然的日子終結了。
回了景王府,冷月又回到了寧靜琬的身邊,不離左右地保護着寧靜琬,寧靜琬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
這日,寧靜琬和如意賭坊的管事兩人等候在提刑大牢外面!
管事的目光不時偷偷瞟過寧小姐身後的面無表情,目光冰涼的侍衛,無奈一笑。
寧靜琬自然知道,喟然一笑,深藏心底,過去的時光是再也回不來了。
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終於見到了莫言遲來的孤寂身影。
“少爺,你可算是出來了!”管事一見到凌莫言出來,急忙拿着柳條在莫言身上掃來掃去,“去去晦氣!”
寧靜琬忍俊不禁,昔日英俊講究的莫言在大牢中呆了這麼久,雖說衣裳污穢,身上也有傷痕,可是莫言風華不減,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龐依然剛毅!
莫言見了靜琬,對她一笑,“靜琬,辛苦你了!”
“少爺,你回去還要跨火盆,才能徹底去除身上的晦氣,這是規矩!”管事高興道。
凌莫言一笑,目光忽然不經意地瞥過靜琬身後的冷月,眸光一沉,神色黯然:“草民多謝景王妃相救之恩!”
草民?景王妃?寧靜琬聽着這淡漠疏離的話語,心下一痛,莫言一直在等待,等待春天,等待花開,等待日落,等待月升,等待緣分,自己卻一直在等待他夢醒。
兩人共同擁有的,共同度過的,是年少之時最爲美好,最爲珍貴的時光,怎能輕易割捨,怎能輕易忘記?
多麼希望莫言在滿身傷痕之後,學會絕情,學會無情,只有這樣,他纔不會再受傷!
既然緣淺,就不必情深,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絕不是一件風花雪月的事。
他的一句景王妃,讓寧靜琬明白,這一次,兩人是真的再也回不去那種年少之時無憂無慮的歲月了!
寧靜琬決然轉身,“凌少爺走好,本宮不遠送了!”
轉身之時,聽到身後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帶着深深落寞,讓人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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