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簫
白四小姐白千穎的出現等於是個災難,絕對是個災難。因爲以前雲娜對於雪月痕的過去幾乎是一無所知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片空白。雖然從小布那裡得到了很多雪月痕以前的情況,可是小布完全就是個孩子,什麼重要的事情也不記着,很多東西都是空白的。可是白千穎就跟小布完全不一樣了,白千穎可以說是一個有勇有謀膽大心細的奇女子,有很多細節上的東西她注意的都很明確的。雖然雪月痕曾經多次告誡四小姐不要將他的事情告訴雲娜,可是面對雲娜那與萬千比老狐狸還精明的商人侃價磨練出來的語言技巧面前四小姐這個大小姐怎麼可能保守的住什麼秘密,不到六天的時間就被雲娜將雪月痕以前的事情全盤套了出去。
不過雪月痕以前跟現在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除了人稍微溫柔了一點以外基本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就是這一點點的變化已經讓白四小姐對雲娜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了。要知道雪月痕可是在秦國出了名的鐵血頑固,多少人想要讓他改變一點,可是努力了多少年都沒有一點改變。只要是他雪月痕認準的事情天塌地陷也不會有一點改變的。
雪月痕十六歲就成爲了昭王親封的大良造,又是在白起的駕前效力,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的人物,而且人又英俊,身上戰功赫赫,迷戀他的名門閨秀不知有多少。每一次雪月痕在咸陽城赴宴的時候都是咸陽城中那些未嫁的名門閨秀的一次聚會,雖然不能面對面的見到雪月痕,但珠簾之後屏風以裡都會站滿了那些名門閨秀。
在春秋戰國末年的秦國整個國家都成爲了一部完全爲戰爭而運轉着的機器,雪月痕這樣戰功赫赫的將領在當時的地位是相當高貴的。整個國家的一切都是在爲了他們以及他們的軍隊服務,他們就是那個時代的寵兒。家中如果沒有一兩個人戰死的話在當時的秦國可以說就是一種恥辱,天大的恥辱。
雪月痕就是當時的那些寵兒之中的佼佼者,十六歲,剛及舞象之年就已經身居大良造了。不要說是在秦國,就是在整個春秋戰國時期雪月痕都可以說是獨一份的。十六歲就已經統領一支最精銳的部隊了,還在當時最著名的將領的麾下效力,被譽爲白起駕前第一大良造,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的天之驕子。如果白起不被讒臣所害的話雪月痕可以說成爲徹侯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出身低賤又能怎樣?白起同樣出身低賤,不照樣統領着秦國的大軍橫掃六國嗎?如果沒有他之前的努力哪來的後來秦始皇嬴政蕩八荒,掃六合?只要有成績,別人是不會在意你曾經怎麼樣的。一切的缺點和不足都會被光輝所掩蓋,成爲過眼煙雲。
對於雪月痕這種年輕有爲,英俊瀟灑的明日之星希望嫁給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雪月痕縱有千般好,但他爲人太過固執了,甚至已經固執到別人根本就無法忽略的地步了。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爲人處事,他完全就是按照自己已經認定了的去做的。不知道變通,不知道要給人留面子,什麼事情都是直截了當的。上至昭王,下至羣臣,沒有不被他得罪過的。可是要論起爭戰沙場來找遍秦國上下除了殺神白起之外就連王剪將軍都自認不如他雪月痕勇猛。
勇猛,敢於直言這是當時作爲一個最優秀的將領的兩個標誌,雪月痕絕對是這方面的佼佼者。可是敢於直言也是要有一個限度的啊,這方面雪月痕沒有,一丁點限度都沒有。而且他頑固到了極點,天下恐怕就再也找不出一個能比他更加頑固的人了。不管你怎麼說,他就是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一塊,你說他一千遍一萬遍他就是不改一點。
昭王甚至曾經頒下詔書,誰能讓雪月痕改變一點的話就賜予他良田千頃,而且免去其三年的稅收。重賞之下的確有無數的勇夫涌現出來,可是沒有一個人成功了。雲娜可以說創造了一個奇蹟,不,應該是三個奇蹟,天大的奇蹟。第一個奇蹟是她居然真的讓雪月痕改變了,雖然只有那麼一丁點,但雪月痕的確是被她給改變了。
第二個奇蹟就是她敢對着雪月痕大吼大叫而且還無理的反駁了雪月痕的話之後還活着,在秦國要說當面無理的反駁雪月痕,而且還是大吼大叫的說出去別人都會以爲是在開玩笑!可是雲娜作到了,她真的作到了。
第三個奇蹟就是她跟雪月痕共程一騎,天下除了白起之外就只有她能和雪月痕共程一騎的了。雪月痕從來都不會跟其他人共程一騎,因爲在共程一騎的時候雙方的位置實在是太近了,而且坐騎上的空間比較狹小,如果有一個人突然發起攻擊的話那另外一個人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雪月痕靠在大樹之上靜靜的看着天空,看着天空之中的雲朵被他的風雕琢的千變萬化。雲娜突然跳了出來勾住了雪月痕的脖子,雪月痕抱起雲娜向前邁了一步,剛好躲過了比雲娜晚了一步竄出來也要來抱他脖子的四小姐。雪月痕已經完全熟悉了這一套業務,現在四小姐已經基本可以作到跟雲娜同步了,可是雪月痕是高手,比她強的多的高手,每次都可以輕鬆的讓雲娜先勾住自己然後再躲過四小姐。
雪月痕淡然的說道:
“說吧,又要幹什麼。”
雪月痕直截了當的問話讓雲娜感到非常沒意思,但還是嘻嘻哈哈的說道:
“木頭,你都很久沒有吹過簫了啊!能不能給我吹簫聽啊?”
雪月痕的神色有些黯然,有些落寞的說道:
“沒辦法吹簫了,我的簫被天劫給毀了。”
雲娜知道在蒼炎簫上凝聚了雪月痕很多的思念,包括對已經成爲了西極天狼星君的白起的思念,對過去的思念,還有有關那位神秘的女子的線索都在蒼炎簫上。蒼炎簫被毀對雪月痕的打擊還不是一般的大呢。
雲娜曾經想自己做一支簫送給雪月痕來着,可是簫這東西看起來很簡單,可是真要做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無論雲娜怎麼努力都做不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簫來,甚至連能吹出聲音來的都沒有。(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着你!)
這些天來四小姐也嘗試着做了不少,可是她沒比雲娜強上多少,如果少雲娜還算是心靈手巧的話,那她就完全可以算的上是笨手笨腳了。畢竟她很雲娜不同,雖然都是練武的女孩,但云娜是天生五行獨有水,生性細膩,對於精巧的活還比較適合。而她生於將軍之家,學的武學也都是那些大開大合適用於戰場之上殺戮的,根本就不講究什麼細膩。像做簫折中細緻的工作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經驗可談。
他們兩個可都沒有雪月痕那麼好的對力量的掌控力,雪月痕那才叫真正的控力入微呢。自從見過矮人王雷閣•奧丁之後雪月痕就着重的開始注意自己對力量在入微上的控制,而且在雪月痕閉關的過程之中都是在全力的細緻入微的控制真氣和身體。因爲最一開始的時候血管非常的脆弱,甚至肌肉的一次顫抖都有可能造成真氣衝破大量的血管。所以雪月痕必須全力的對自己的身體做最細微的控制,不能出現任何偏差。
任誰如此的過上十多年的時間也能對自己的身體有一個最全面的瞭解了,雖然在度劫之後雪月痕的身體有了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但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相當於材料變了一下。如果以前雪月痕的身體是鐵礦的話現在就應該可以歸類於精鋼了,材料上變化了,但結構並沒有什麼變化,雪月痕做到入微的控制並不是什麼難事。
雲娜嬌蠻的大叫道: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吹簫!沒有簫你給我現做也要吹!要是不給我吹簫我跟你沒完!快點給我做簫去!我要聽你吹簫!”
四小姐的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儘管在她收集到的情報上她已經知道了雲娜經常會對雪月痕這樣大吼大叫的,而且她也親眼見證了許多次了。可是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是很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雪月痕居然會被人如此大吼大叫的還不生氣。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雪月痕。可是事實證明這個人的確就是雪月痕,而且雪月痕溫柔的一面也只對三個人展現,雲娜、小布、還有莫雅。很不幸的是她不在其中,而且看樣子也不可能成爲第四個可以享受到雪月痕的溫柔的人。
做簫雪月痕倒不是很犯難,以前在戰場上每次戰鬥之前的晚上他都會吹簫,沒有的話自己做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有材料他就可以做出簫來。可是現在的問題是要他上哪裡去找材料呢?製作簫的材料無非就是竹子和玉石,這兩種材料作出的簫音色最好。可是無論是竹子還是玉石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沒有發現過,
骨簫、石簫和金屬簫也可以,可是骨簫需要人過是動物的脛骨來製作,現在又沒有動物的脛骨,要是去獵殺的話雲娜肯定要生氣的。石簫在用石上講究很大,這裡的石質基本都是砂質巖或是沉積岩,根本不能用來作蕭。而金屬簫就更不用提了,金屬雪月痕隨隨便便的可以找到,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用來作蕭。矮人族的工藝再高超也不可能讓他們來爲他作蕭,畢竟矮人是最優秀的鐵匠,卻不是最優秀的樂器工匠。就算他們打造出來了簫也未必比雲娜和四小姐做出來的東西強上多少,甚至還可能不及她們的作品呢。
無奈之下雪月痕只能選擇最下策,製作木簫了。木簫是完全用木頭雕琢而成的簫,雖然音質上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竹簫和玉簫,但也相差無幾。但木簫完全是屬於一次性的用品,用過一次以後第二天基本就不能用了。木材之中的水分比較大,而且很容易揮發。用新鮮的木材雕琢而成的簫今天用過以後明天就會因爲材料失水而造成音質下降,甚至是開裂變形不能使用。
雪月痕隨手一揮,用刀鋒一般的真氣從身邊的樹上削下了一根粗細適當形狀也還滿足條件的樹枝開始細心的雕琢。在雪月痕的真氣的雕琢之下一根樹枝很快就變成了一根兩尺長短筆直的木管,通體雪白均勻,沒有一絲的多餘或是不勻稱。
可是雪月痕並沒有急着在木管上打孔,而是仔細的端詳着木管,時不時的敲擊兩下,手不斷的在上面按動着。雲娜有寫等的不耐煩了對着雪月痕大叫道:
“死木頭!你快一點不行啊!你是在那裡相面呢啊!你在怎麼看那也開不了花的!”
雪月痕沒有擡頭,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木管,嘴裡卻有些懶散的說道:
“不急不急,這事情着急不得。蕭着東西很奇怪的,看起來簡單其實做起來並不簡單。這就好像是行軍打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行軍打仗將軍要是在地圖上稍微標註的有一點偏差都可能讓軍隊到走出幾百裡去。作蕭也是一樣的,稍微有一點的偏差都會讓音色跑出很遠,影響簫的品質。正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有一點的偏差都會造成這隻簫吹不出好的樂曲來的。”
一邊說雪月痕一邊開始在木管之上打起了第一個孔洞,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將孔洞擴大,不斷的測試孔洞的大小,直到確認合適了才繼續說道:
“雖然世間的簫大概都是一個樣子的,粗略的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細微的觀察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兩隻簫是完全一樣的。工匠在做簫的時候首先要考慮到材料的問題,根據材料上的細微差異作出相應的調整。沒有兩件材料是完全相同的,即便是同一產地出產的距離非常接近的兩塊玉石也會因爲瑕疵和紋理的細微不同而要作出不同的調整。所以你們仔細的去聽就可以聽出來,雖然簫的聲音都差不多,但沒有兩隻簫的聲音是完全相同的。這就好像是修道,看起來很簡單的東西,但其實並不簡單。看似最簡單的東西其實往往都是最難的東西。同樣的事情別人來做和自己來做就是兩個不同的效果。同樣的理論不同人可以用不同的功法來修煉,產生的效果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同一個功法由兩個人來修煉也會產生許多細微的差異。”
雲娜有些不滿的小聲嘀咕道:
“死木頭,什麼東西都能被他給聯繫到修煉上去!完全就是個修煉狂!”
雪月痕輕輕的拂去木管上的木屑輕輕的彈了兩下,聽了一下聲音後淡然的說道:
“原本幾是這樣的啊。同樣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四步修煉,你們修煉出來就是你們的效果,而我修煉就是我現在的效果。甚至出現了到了煉氣化神的境界卻沒有金丹的狀態。但你們不能否認我修煉的理論是跟你們所修煉的理論相同的,只是效果上有了些差異罷了。”
雪月痕在木管上小心的打上了最後一個孔,細心的調了半天以後一支做工精細的木簫出現在了雪月痕的手中。雪月痕試着吹了兩下,木簫的音色也還不錯。雪月痕轉了一下木簫問雲娜:
“你想聽什麼?”
雲娜倒是很大方的說道:
“隨便,看你想吹什麼了。想吹什麼就吹好了。”
雪月痕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倒是大方,吹什麼都可以了,那好,我給你吹就是了。”
雪月痕將木簫放在脣邊吹起了一首柔美的曲調,悠揚的簫聲在空中飄蕩。可是在悠揚的簫聲之中卻隱隱的可以聽到金鐵交鳴的聲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雪月痕身爲巫族本不該領悟天道的,可是他生前就是修煉道家法決的,而且還是以殺入道的法決,最重要的是這個法決是反修天道。一正一反,一反一正之間雪月痕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奇特存在,無論是在巫族之中還是在修道的人中雪月痕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製作木簫的時候雪月痕在不知不覺之中融入了他自己的道,他以殺入道,基礎又是在戰場上領悟出來的,這簫聲之中有金鐵交鳴的聲音就很正常的了。(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着你!)
原本應該柔緩的曲調在雪月痕的道的配合下卻顯露出了另外一種殺戮,無聲的殺戮。給人一種溫柔鄉,蜜裡劍的感覺。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總像是有一把劍玄在背後卻沒辦法看到一樣。
雪月痕的簫聲一揚,“啪”的一聲輕響雪月痕手中的木簫承受不住雪月痕簫聲之中被他的道無意中激發出來的殺氣碎掉了,準確的說應該是分解了,每一根木纖維都完好的跟其他木纖維分離開了,變成了一地的木絲。
雪月痕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