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來順規規矩矩的跟我回去,把發生在停屍房怪異事件的前後告訴了我,他說發生這件事之前有一種奇怪的預兆。並且,他對我舉手發誓,把苟家祖宗都帶上,就是要我相信他的話,並不是瞎掰來的。
那一晚苟來順沒有喝酒,卻感覺頭暈,特別想睡覺。
在停屍房門口擺放了一張桌子,桌子放了一個記事本。上面有一些簡單的阿拉伯數字,都是記載的收屍數量跟家屬認領走的遺體數據。
在這個時候打瞌睡,苟來順沒有覺得不妥的。他自持膽大,可以獨自一人呆在停屍房,面對一具具沒有生氣,冷冰冰的屍體過度到天明。
他也可以一個人摸黑在夜裡趕路,如是沒有投宿點,實在是沒有地方就,就隨便躺在亂墳堆睡一晚也沒事。
可是這一次打瞌睡就嚇住他了。迷迷糊糊地,苟來順聽得到什麼地方傳來風嗚嗚地叫着,吹在他的脊背上,彷彿是十二月地窖裡吹出來的陰風,凍得他直哆嗦。
暗黑中好似有一個人在對他招手,苟來順不受控制的一步步走了過去。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間,苟來順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座墓地前。
這是一處荒墳,沒有墓碑,墳前長滿了雜草,墳墓更是面目全非,但看起來依稀熟悉。好像在這裡來過,卻又想不起什麼時候來的,在墳的旁邊長着一些奇怪的花,花在冷風吹動下,簌簌抖動,在草叢中特別地顯眼。
苟來順看花看得入神,忽然消失的喊聲從草叢裡傳來,就好似草叢裡躲藏了一個人。隨時隨地都會蹦跳出來,他小心翼翼,警惕的俯身去看,就在這時,從草叢裡伸出一隻手,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就往下面扯。
苟來順心頭一緊,開始緊張起來。
一邊掙扎,一邊發出唔唔的吼叫聲。可無論他怎麼掙扎,吼叫,都無濟於事。拉拽他的那隻手,力量出奇的大,就跟蠻牛一般。
苟來順身子後挫,想要抓住這隻手往回拽。卻在抓住這隻手時,感觸到深入骨髓的冰冷,並且還隱約看見這這隻抓住他領子的手上,有東西在蠕動,定睛一看,媽呀——是蛆蟲。
這隻手就像是腐爛得不行的手,在苟來順跟這隻手發生抓扯時,那手的骨頭露了出來,手臂上的肌肉一層層剝落;同時,蠕動的蛆蟲伴隨着腐爛的肉掉落下來,掉在草叢裡的爛肉也在蠕動,一時間他都分不清楚掉在地上的是腐爛的肌肉還是蛆蟲。
驚恐不已的苟來順,神經質的縮回自己的手,一邊嗷嗷叫着,拍打,抖落手上的蛆蟲,一邊想要逃出這塊充滿邪惡也詭異的地方。
沒想到,他越是想逃出,卻越是被一股來歷不明的力量吸住,直至莫名其妙的跌進黑洞裡。
苟來順對自己說這是一個噩夢,醒來就沒事了。可是他努力睜開。看見的的滿眼的黑。
不但滿眼看見黑,還嗅聞到一股腐敗令人想吐的味道,他試圖摸索着站起來,卻發現身處的空間十分狹小。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感覺就像是在棺材裡?受此驚嚇的苟來順,欲哭無淚,卻也難以擺脫這種困境。
他能感覺衣服溼透,能感覺到空間狹小沒有多少可以呼吸的空氣。
看不見光亮,身處黑暗中的苟來順徹底絕望了。不過,他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想到一旦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全身不自主地哆嗦起來。
他伸長手臂,試圖推開棺材蓋子,卻發現棺材蓋子釘得牢牢的。苟來順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自己是怎麼就進了這口棺材的,就在他不知所措,想自己有可能中招,被活生生的困死在這口奇怪的棺材裡時。
就在此時,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劃過,苟來順驀然驚醒,他記得這隻貓。
貓是一隻流浪貓,還是他在街道邊撿回來的。聽到貓叫,他的心緊縮了一下,再次伸出雙手去推,去摸。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勁,棺材蓋子還是紋絲不動。
突然,在黑暗中伸出來一雙冷冰冰的手,死死,緊緊地捂住他的嘴。
同時苟來順還能感覺到,至手臂上掉下一一條條爬動,翻滾的蛆蟲,順勢爬進他張開的口裡,蛆蟲不停蠕動着,冰冰的、軟軟的,臭烘烘的。
外面那隻貓叫的聲音一聲高似一聲,混淆着來自棺材裡他跟那捂住自己嘴巴,腐爛的手發出掙扎,擠動棺材的吱吱聲交織在一起。無奈的是,那雙手越捂越緊,搞得他幾乎停止了呼吸,又是一聲貓叫——苟來順呼地醒來,才發現剛纔的一切都是源自一場噩夢。
還沒有從噩夢驚嚇中完全醒來的他,突然聽到來自停屍房裡咔嚓咔嚓形同老鼠啃木板發出的聲響。
讓苟來順醒來的是那隻貓嗎?他糊里糊塗起來,聆聽咔嚓的聲音,去開了停屍房的門。
開門瞬間,一霎冷風襲來,驚得他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在停屍房啃噬發出聲響,覺得眼前一晃,一縷白影飄的從門口迅疾溜走。
然後他看見的就是我看見的那一幕。
我看苟來順的脖子上的確有一道深褐色的掐痕,也就是說他沒有撒謊。
可他明明說是噩夢,怎麼會真的有掐痕留在脖子上?難不成又發生了夢魔入侵人的事件!
我問苟來順白影有沒有腳,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說當時驚魂未定沒有看清楚。
鬼噬屍?還是人爲!我之前說過,自己不是幹刑偵的,對這些事不太懂。不過我看苟來順面色晦暗,黑氣暗藏,的確不是好運勢。
我說這能怨誰,還是怨他自己任性造成的。要是好好的呆在紙紮店,屁事沒有,偏偏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這下好了,還得惹官司不是嗎?
他苟來順擅離職守,出了事,獨自跑路。雖然醫院認可了他的推薦,卻是功不抵過。應該承擔的還得承擔,在沒有破解停屍房離奇事件之前,他必須無條件的守候在停屍房門口。
這還是我在醫院方面花費了不少財力,口水,拉下一大筆人情債才替他免除了處罰。好在,家屬也希望醫院方面查出毀屍的兇手是誰,加上醫院單方面願意承擔遺體所有美容之後的一切費用,才勉強打消了家屬上告申訴的可能性。
醫院把查出毀屍兇手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交給我。
有時候我偷偷的罵苟來順這孫子,一出現就給我帶來這麼些麻煩。說不定還因此惹上官司,要是我在醫院指定的時間內查不出毀屍兇手,那麼那一筆天文數字的遺體美容費就會攤在我李沐風頭上。
誰叫我閒的蛋疼去做了苟來順的擔保人!狗東西,看我稍微清閒一點,他就皮癢,搞出這麼一檔子破事來。
靈兒看我愁眉苦臉的,也無計可施,只能用話來安慰。
高靜一時還不知道醫院發生了這種事,也不知道公公的遺體已經遭到肢解,她好言好語的安慰靈兒,還讓她媽媽給我送來安神茶。
矮冬瓜也是難。他是受害人之一,卻不能拿苟來順怎麼樣。
用他的一句話說,真特麼的想肥揍一頓這龜孫子。
我跟矮冬瓜在推測,究竟會是什麼東西,敢在收屍人瞌睡的時候進停屍房作惡?
我看在苟老實師父的薄面,答應苟來順,我跟矮冬瓜輪換替班,好讓他有休息的時間。這樣我也有機會逮住入侵停屍房的邪惡之“人”現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暫且把這個作惡的兇手當成在“人”來看。
我用五帝錢製作了一柄銅錢劍,準備用來對付入侵停屍房的“人”並且賜予苟來順一道平安符,還有五鬼護身符,這樣才讓他稍稍安穩了些,自覺自願的去停屍房守候。
第一天下來,他沒有覺得那裡異常,停屍房裡的遺體也沒有發生被動過的痕跡。
第二天是我去守候,也是如此,風平浪靜的,就好像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當然在此期間,有家屬來看親人的遺體,都被告知送到殯儀館去美容去了,其他沒有什麼特別不正常的人來過。
在第三天,下一任院長的準接班人來問我,關於查找作惡兇手的事有沒有進展。一籌莫展的我,苦笑搖頭,一柄銅錢劍擺在桌子上,顯得不倫不類的。
這位院長的準接班人看了一眼銅錢劍,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道:“你這樣守株待兔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查出兇手?”
我說:“這個不好說。”察言觀色,看對方那輕蔑的眼神,輕視的口吻,我覺得張晨有點瞧不起人。
我的含蓄答覆,讓張晨很感興趣,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拿起銅錢劍,用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道:“我素來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你這把銅錢劍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笑笑,對他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半信半疑吧!不用掛在嘴巴上。”
張晨以爲我生氣,就急忙解釋道:“我也是奉院長的話,來看看你調查的進展,沒有別的意思。”
“沒事,我還不至於因爲一句話,一個人而生氣,你放心好了。”在看他要離開時,我補充一句道:“告訴你們家院長,有線索,我會第一個告訴他的。”
張晨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我不得不說,怖寒鎮醫院院長對我的信任度還是不錯。在院長辦公室,他私會我,並且把下一任院長人選張晨介紹跟我。看得出院長對這位得意門生很信任,對其他,就不必說明了。
院長一度懷疑是醫院裡有人搞鬼,故意搞出這麼大的事來,是想讓他下不來臺,在卸任期間還得背上一個黑鍋,讓他臭名遠揚,要毀掉他的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