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山脈的清晨顯得很安靜,山林間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空氣中瀰漫着一種迷人的氣息,顯得溼潤而清新。小木被鬥者喚出帳篷時已經有太陽的光柱從森林的上空投射下來。營地前深淺不一的土坑清晰地提醒着人們昨晚的那一場戰鬥。
當木子寒再次見到凱特時心中暗暗吃了一驚,此時的凱特臉上全是灰敗之色,雖然仍然是一副嚴肅的樣子,但木子寒明顯感覺到他精神委頓了許多,顯然他昨晚實力的突然暴漲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凱特安排兩人將黑衣人留下的屍體護送回去,一行人很快再次上路。
接下來的行程幾乎全是在人跡罕至的叢林中進行,很多地方的路早已被生長起來的雜草和灌木完全抹掉了痕跡,看得出至少已經有幾十年再沒有人從這些地方走過,一行人當真走的是披荊斬棘。前面帶隊的人在行走時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猶豫,想來都是有着特殊的辨識之法。
隨着路程向迷霧山脈內部深入,周圍的樹木漸漸都成了一些參天的古木,前面也顯得愈發的幽深。不過讓人奇怪的是走了許久竟沒有一頭魔獸出現,甚至連普通的野獸也不再出現。
也許是黑衣人的襲擊留下的影響,也許是周遭幽暗的環境,也許是前方那個神秘的任務,一行人都走得沉默至極,這更給行進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恐懼氣氛。
終於,隊伍在平安無事地行走了幾天之後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豁然一亮,出現了一塊三丈方圓的圓形石臺。石臺非石非玉,表面熒光隱隱流動,周圍樹木參天,處於其中的整個石臺卻是一塵不染。
石臺的對面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色樹林,裡面樹木並不粗壯卻異常濃密,樹葉和樹幹也並不是常見的顏色,全是漆黑一片。一眼望去,那片黑色的樹林就如一個擇人而噬的巨獸,而這個石臺就彷彿是這巨獸巨嘴面前的一塊圓盤。站在石臺的這端都能隱隱感覺到有陣陣寒氣從黑樹林的方向飄來。
望着前面的石臺和黑色樹林,迪恩眼中逐漸浮現出一絲狂熱之色。半晌之後,迪恩雙眼才又漸漸恢復了清明。回頭看了看木子寒和凱特道:“我們上去吧。”說完,便帶頭邁上了並不高的石臺,身後木子寒夾在隊伍中也上了石臺,一邁上石臺,剛纔感覺中還極爲清晰的寒意立即消失不見,反而從足底傳來陣陣暖意,看來這石臺決然不是什麼凡物。
凱特帶着一衆鬥者走上石臺後就在石臺邊上盤坐下去,兩人之間隔着一定距離,竟沿石臺坐了一圈。
迪恩擡頭看了看天色,望着黑色森林道:“木,一會你就跟着我進去吧。你記住,在冥之森林中除了運行無名鬥氣抵禦寒冷外,千萬不要使用其他種類的鬥氣或者魔法,即使你有其他任何手段,到了裡面也要收斂起來,否則連靈魂都會被滅殺!除非,”說着,迪恩嘴角露出一絲含着嘲諷的笑意,“你擁有聖階的能力!”
“是,少爺。”木子寒心中暗驚,沒想到這片詭異的林子竟如此兇險。
越靠近冥之森林,陰寒的氣息就愈發濃烈,彷彿他們面前的不是一片樹林,而是傳說中的冥界。
冥之森林近在咫尺。
瞧着石臺上已經閉上眼睛的凱特等一衆鬥者和前面一心關注着黑森林的迪恩,木子寒皺了皺眉,右手微動,一個微小的光團閃電般射入林中。
“嗯?”凱特和兩外另個鬥者在木子寒射出光團後先後睜開了眼睛,不過那幾個鬥者互相看了看,又都很快將眼睛重新閉上。凱特眼中閃出一絲精芒,疑惑地盯着木子寒打量半晌,最終還是毫無收穫地再次閉上雙眼。
感覺到凱特投到身上的目光消失,木子寒不禁心中暗呼一聲僥倖。心念一動,一縷鬥氣從胸口鬥晶分離出來流向四肢百骸,一層淡淡的毫光從木子寒體表浮現出來將有些單薄的身體緊緊包裹,深入骨髓的寒意似遇到剋星一般竟立時減弱了許多,心中鬆了一口氣,緊隨在迪恩身後一頭扎進了冥之森林。
一踏入森林,眼前的視野驟減,眼力所及不過周圍方圓一丈的距離,刺骨的陰寒鋪天蓋地,彷彿連靈魂也要凍住一般。
腳下鬆軟而細膩,就像是行走在沙地上一樣,真不知這裡的這些怪樹是如何生長出來的。
四周的環境全是一樣,任意挨着的兩棵樹之間的距離也出奇的一致,頭頂也是無盡的黑暗,身處其中連方向也無法辨識。而迪恩獨自走在前面,也不曾見到他掏出什麼地圖之類的東西查看,卻顯得十分篤定,每一步都沒有絲毫的猶豫,這讓木子寒對他們的認路方法大感好奇,同時心中也暗自提高警惕並仔細留心周圍的一絲一毫的差異。
兩人默默無言地行走在黑暗之中,越往裡走越發地黑暗,再加之周圍陰森的可怖氛圍,兩人如同正行走在通往冥界的旅途一般。
無盡的黑暗中,兩個人形的淡淡光團顯得分外顯眼。
除了兩人的腳步聲林中沒有任何其他聲響,黑暗裡孤寂與淡淡的恐懼環繞在兩人身周。
前方漫漫的黑暗彷彿沒有盡頭,兩人身上鬥氣發出的微光猶如暴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燭光,微弱而淒涼。
“少爺,我們還要走多久?”
“嗯?”迪恩停下了腳步,回頭道:“怎麼?”
木子寒喘着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屬下本領低微,怕是再走不到多久鬥氣就會枯竭,倒時候一定無法抵禦這裡的陰寒。”雖然這裡一片黑暗,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計時的參照,但按木子寒的估計應該也行走了約莫八、九個時辰了,他的無名鬥氣雖也古怪但本也才四階初級,如今走了這許久,到現在僅僅靠無名鬥氣支撐着,如果還要再走八、九個時辰那確力有不逮了。
看着木子寒體表鬥氣中帶着的一層淡金之色,迪恩的眼中現出一陣貪婪與狂熱,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道:“照我們這個速度,再有兩個時辰就可以走出去了。對了,你的鬥氣應該在四階初級吧?”
得到木子寒肯定的答覆,迪恩點點頭道:“那就好,四階的力量雖是初級,但僅僅走出去,肯定是沒有問題了,呵呵。”說罷,迪恩朝那個前進的方向轉了過去。
迪恩擡起的右腳還未落地,耳邊就傳來一絲微弱的風聲。聽得風響,迪恩臉色鉅變之下左腳一旋,猛然轉身倒射,同時右手成掌,灰白色鬥氣瞬間密佈其上。
然而,他右掌還未擊出,一隻同樣密佈灰白色鬥氣的手掌已經劈到了他的頸上。
“哼!”看着應聲倒下的迪恩,木子寒冷笑一聲俯身一把抓住迪恩的衣襟,宛如狸貓一般串上了旁邊的一棵怪樹。而他身上的無名鬥氣就在他串上樹枝的時候便無聲地收回到了體內,但從他的狀態上看這裡的寒氣似乎對他的影響並不大,而他的身體因鬥氣被收回的緣故完全被黑暗吞噬。
徹底的黑暗與死寂再次籠罩住了整片森林。
黑暗中,那顆被他踏足的怪樹微微搖晃了一下便又立時恢復了靜止,而下一刻在兩丈以外的一顆樹同樣的短暫搖晃了一下,再下一刻,搖晃的樹又在那更遠的地方......
其實在一年前接到凱絲的示警前木子寒就隱隱有種危險地感覺。村莊被毀;意外地被勞倫斯家族三長老看中;意外地被帶回勞倫斯家族後卻只是被安排到了一處秘密的地方修煉一種無名鬥氣,還給自己安排了個伺候生活起居的侍女;更意外地是幾年都不準和外界接觸,而且竟然是三長老親自指點或者說監視自己修煉。這一切都讓木子寒心中疑竇叢生,如果說三長老那粒讓自己渾身力量幾乎被抽空的藥丸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那麼凱絲的警告無疑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當時因爲藥丸的緣故,木子寒本就極度虛弱,再想通其中的關竅,立時受此刺激昏死過去。
雖然得到凱絲示警以前,木子寒也曾想過若勞倫斯家族真的對自己不利,那就尋找機會逃出去,但他自己也知道那樣做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而這次昏睡卻冥冥之中讓他擁有了逃命的本錢。
雖從小就時常做一些怪異的夢,但木子寒及相依爲命的爺爺都從未當真過,反而以爲那是因爲他在孃胎中就受了過多苦楚導致的靈魂虛弱所致。而幾天的昏迷中那些怪異的夢境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地衝擊了他的靈魂。而到最後,無數這樣夢境一般的片段融入了他的靈魂,而他的靈魂和精神力也在昏迷的幾天中迅猛地增長到了一個與年齡極度不符的地步。
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木子寒終於完全接納了那些片斷,或者可以稱之爲他前世的記憶更爲妥帖。
這些記憶中對他當時處境來說最爲關鍵的無疑是他前世曾修習過的華夏頂尖修煉秘法:本經陰符秘術。
本經陰符秘術傳聞爲上古華夏先賢鬼谷子所著,其中囊括了鬼谷子平生所學,而木子寒前世已經修煉到本經陰符秘術中凡階、人階、地階、天階、天道幾個階段中的人階中期,卻因與人爭鬥隕落而無緣修煉後面的仙人秘法。
在恢復前世記憶的同時,木子寒意外地發現因自己從小前世記憶一直處於恢復之中和修煉無名鬥氣吸納天地間五系魔法元素的緣故,已經在無意之間達到了凡階的初期巔峰。
凡階在本經陰符秘術中爲強身健體、修煉人之根本的階段,多注重肉體各項素質和爭鬥技法的修煉。現在的這個意外之喜無異於給困厄中的木子寒帶來了一線生機,擁有一種異於這個世界修煉方式的一種修煉體系無疑讓他擁有了一些保命的本錢。
無名鬥氣本就爲勞倫斯家族提供,他還沒有蠢到以爲可以憑藉無名鬥氣逃生的地步,因此,半年的時間木子寒一直按照記憶在修煉本經陰符秘術,現在的木子寒已經順利突破到了凡階的中期,雖說不敢和這個世界的五階高手相比,但四階之中應該難逢敵手了。
黑暗中,木子寒閉着眼憑着修煉本經陰符秘術後對天地之氣的那絲微弱感應在冥之森林的樹稍上跳躍掠行。周圍的樹木全都只有拳頭粗細,卻又都堅如鐵石,同樣黑色的金幣大小的圓形葉片邊沿佈滿了鋸齒,鋒利無比。穿梭其中,木子寒卻連一片葉子也未碰上,無論黑暗中暗藏的葉子多麼密集雜亂,他總能像游魚一般從空隙間穿過。
“呼!”
躍到地上,大大吐出一口濁氣。已經朝着一個方向拼命趕了2個多時辰的路,任然沒有任何即將走出冥之森林的跡象出現,前方仍是一片漆黑,連一絲的光亮都未曾出現。走了這麼久,再加上手中還提着一個人,饒是木子寒已經到了凡階中期仍是大感吃不消。至於無名鬥氣卻是萬萬不敢用了,最初進入冥之森林和迪恩一起使用了幾個時辰的無名鬥氣,渾身精力都急劇流失。胸口的鬥晶就如一個漩渦,不斷吞噬着他的精神力和精力,致使他喊住迪恩時當真有些後繼無力的感覺,迪恩見到他表現出的那種疲態倒不是僞裝出來的。這種劇烈的消耗在木子寒運行本經陰符秘術修煉出的真氣後才稍稍得到緩解與彌補。不過兩個時辰的瘋狂趕路對真氣也消耗巨大,幾近枯竭,不得不停下來緩一口氣。
冥之森林裡的空氣與外界全然不同,彷彿這裡已然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了一般,空氣中竟是沒有一絲的常規五系魔法元素,只有濃厚的暗元素和本不應該出現在世間的陰冥之氣。好在木子寒現在凡階的修煉真氣都從身體產生,並不需要太多的外界天地元氣。這也是華夏修煉體系與這個世界修煉體系之間最大的不同,華夏主要注重修煉自身,以自身修煉出的真氣爲引,吸納天地元氣爲己用;而這裡的主流修煉體系不論是魔法還是鬥氣都是煉化或借用天地中的元素能量,這樣在控制上要弱上許多,周圍環境對實力的影響也極大。
短暫的調息之後,枯竭的真氣又恢復了少許。木子寒驚喜地發現,在這種環境中真氣消耗完後立即調息真氣的恢復速度竟變快了幾分,而使用無名鬥氣消耗的精力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復。
感覺恢復了幾分之後,不敢過多停留,便又抓起迪恩躍上樹枝繼續前行。雖然勞倫斯家族暫時應該發現不了這次的事,但斷然也是瞞不了多久的,過了一段時間不見有人出去,凱特自然也能猜到幾分,到時候等待自己的一定是勞倫斯家族無盡的追殺。
就這樣走走停停,連木子寒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