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夕一路從拐角轉向樓梯,見青木赫從另一側樓梯走下來。
她一怔,連忙低頭,快步往房中走。
青木赫一擡眼,就見剛剛彈琴的女子從另一方樓梯而上,連忙轉身向她的方向來。
上官墨不知何時擋了青木赫的路,聲音慵懶閒散:“喲,王爺,幸會幸會。王爺也是來投選花魁的麼?”
青木赫本欲追着那彈琴女子去,突然被上官墨截住,已是不耐煩,眼看着那白衣女子消失在迴廊拐角,雖是心急,但也無法抽身。逐淡淡一笑道:“上官公子果然是會享受,哪裡有好玩的,哪裡都少不了你。”
Wшw●Tтkǎ n●¢ ○
上官墨嘴角掛着邪魅的笑,語氣卻是謙虛:“王爺過獎了,說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餘光憋見慕夕已安全,上官墨也就不囉嗦,跟青木赫客套幾句後,便回了房間。
“你居然還會彈琴?”
一推門,上官墨就嚷嚷,眼中的邪魅換成誇張的震驚。
慕夕將面紗摘掉,喝了一杯水,哼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彈琴只是其中一樣而已。”
上官墨圍着慕夕轉了兩圈,眼神充滿考究:“一直以來都以爲你……”
未等上官墨說完,慕夕接到:“以爲我體弱多病,常年臥牀,不學無術。”
“對!”
慕夕一掌拍在上官墨腦門:“對你個大頭鬼。”
上官墨摸着額頭,換了一副委屈的可憐樣,但神色卻是鮮明的驚喜:“你剛剛彈得是一首什麼曲子?我怎麼從來都沒聽過。”
慕夕嘲笑道:“你沒聽過的東西可多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話不能這麼說,我上官墨遊走江湖幾十年,有什麼是我沒見識過的!”
慕夕憋了一眼上官墨那自信的樣子,笑道:“叫廣陵散,可聽過?”
上官墨深思半晌,泄氣的搖搖頭,“原來真有我不知道的東西,唉。”
慕夕很想笑,你當然不會知道了,你們這個時代怎麼會有廣陵散這麼經典的曲子。想到小的時候,媽媽帶她練習古箏的情形,慕夕不覺眼角泛紅。
真是想家啊。
這時樓下爆發一連串的喧鬧聲,打破了慕夕的思緒。
上官墨往樓下望去,幸災樂禍的望着慕夕,說道:“恭喜你,天香居花魁。”
話音未落,就聽見有人敲門。
慕夕緊覺的看了一眼上官墨,上官墨也是眉頭一蹙。
待上官墨背過身去,慕夕換好自己原來衣服,將頭髮隨意一綰,斜靠在榻邊。
上官墨纔去開門。
青木赫似笑非笑的立於門前,上官墨露出邪氣的笑,將他請進屋來。
待看清坐在榻上的人,青木赫一愣,神色像是出現了一絲皸裂:“你怎麼在這?”
慕夕本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又忽然露出甜甜一笑:“我來投選花魁啊。”
“你跟我回去,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青木赫將慕夕從榻上拉起,臉上表情已是陰沉的可怕,似乎隨時能結出一層霜。
上官墨見狀,心有不悅,出手去擋青木赫:“慕夕是我帶來的客人,王爺這是……?”
青木赫已是微怒,他不客氣的反手推開上官墨的手臂:“這是我跟慕夕之間的事。”
青木赫緊緊的盯着她,話語間,竟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上官墨剛欲說話,慕夕淡淡道:“墨,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王爺說。”
上官墨輕哼一聲,轉身便出了房門。
慕夕也不說話,依舊靠在榻上,臉色越來越差。
青木赫神色暗沉,負手而立。
兩人相對沉默,空氣中隱隱瀰漫着一股火藥味兒。
過了半晌,青木赫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慕夕鼻子輕哼:“誰要你送。”
話語嬌憨,神態固執,眉眼間滿是小女兒姿態。
青木赫無耐,也無法再生氣,輕聲道:“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我都還沒說你,女孩子來這種地方,出事了怎麼辦。”
“要你管,你管好你投選的雙雙姑娘就好。”
青木赫一聽,眼中卻是逐帶笑意:“慕夕吃醋了。”
“我纔沒有呢!”
見慕夕急着否認,小臉卻是染了一絲紅暈,煞是可愛。
青木赫低頭思索了一陣,才嘆了口氣,說道:“慕夕,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說,我不是來喝花酒的……那個雙雙姑娘其實是,是我安排的人,我想……”
見青木赫眼中似有氤氳,柔情中滿是擔憂,慕夕連忙打斷他的話,說道:“你真不是看上了雙雙姑娘?”
青木赫認真的搖搖頭,眼中卻是誠懇。
慕夕的臉色慢慢好轉,歪着頭想了一陣,說道:“你想讓雙雙做花魁,可是今晚的花魁是……”說到這裡,連忙住嘴,因爲自己一時之氣,竟然攪亂了他的計劃,心裡頓升內疚。
青木赫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手心溫暖,眸中情意綿綿:“這個我會另想辦法,只要你不生氣就好。”
小窗夜色花盡濃,月攏樹梢下,竟是這般美好。
慕夕望着青木赫遠去的背景,一時間心中情緒翻涌。
從來到林府,數個月,陌生到熟悉,生活過的還不錯。
而此時,青木赫將慕夕送回林府後,轉身折回天香居。
扶風軒下,一名黑衣男子跪地:“屬下已查明,那名白衣彈琴女子並不是樓裡的人,是一位客人帶來的女子,好像是,是上官墨帶來的人。”
青木赫一怔,聲音卻是毫無情緒:“確定?”
“不敢確定,因爲屬下查了一下,上官墨今晚帶去的姑娘是,是,是……”聽風磕磕巴巴,說不下去。
給他十個膽子,他都實在不敢說:上官墨今晚帶去的姑娘是林慕夕。
“好了,你先下去。”青木赫揮揮手,命聽風退下。
聽風舒了一口氣,偷偷瞄了一眼青木赫,跑得比兔子還快。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幾個做暗衛哪能不知道,自打小,青木赫就很在乎林慕夕,有段時間,他與林慕夕鬧矛盾,連續數月不見面,那幾個月裡面,他們幾個暗衛的日子也是水生火熱,青木赫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動不動就拉着他們幾個打架,美其名曰是練武,實則,他們哪裡是青木赫的對手,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臉腫,還要被罰蹲馬步。
半響後,攬雪叩門:“花魁一事已經處理好,剔除那彈琴女子,雙雙姑娘得的花酬最多。”
“按計劃進行,告訴她,收集到任何情報都要及時通知。”青木赫擡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攬雪點頭稱是,他察覺青木赫的情緒不大好,彙報完拔腿就跑。
是日,林慕夕在屋子裡,命沫兒準備了一疊紙張,獨自托腮凝思,開始動筆描繪。
沫兒站在一旁探頭看,見小姐畫了一件一件從沒見過的衣羣,且件件款式新穎,樣式美輪美奐,不覺驚歎。
林慕夕畫好後,將一疊畫紙摺好,吩咐沫兒去找最好的裁縫。
沫兒點頭應是而去。
一切準備妥當,換好一套男裝,身子輕輕一躍,從牆頭翻了出去。
今日與上官七七約好開店,林慕夕心情也是大好,快步往店鋪走去。
街上仍舊熙熙攘攘,卻不知爲什麼,總感覺有無數道目光往自己身上瞟,甚至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哥哥,哥哥,你是木西哥哥麼?”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手中抓着一張畫了張肖像的紙,跑過來,拉住林慕夕的衣角。
林慕夕頓住,卻見小男孩攤開手中紙張,一張跟她八分相似的臉出現在眼前,頭像旁邊還寫着懸賞尋人,還有“木西”兩個字。
這是誰幹的好事?
這畫像分明畫的就是自己啊。
“小弟弟,這是哪裡來的?”林慕夕蹲下,笑眯眯的從小男孩手中抽過畫像,揉成團。
小男孩眨眨眼,聲音稚嫩:“從那邊牆上撕下來的,聽說找到了有賞金。孃親生病了,我需要錢給孃親看大夫,哥哥,你到底是不是這個紙上說要找的人?”
見小男孩衣着簡陋,可是眸子清亮,林慕夕心生憐憫,輕聲道:“哥哥不是,但是哥哥可以幫你找。”說着,掏出一袋銀幣,塞給小男孩:“就當是你找到了,這些是先拿去給孃親看病。”
小男孩一愣,沒有接林慕夕遞過去的錢袋,而是搖搖頭:“孃親說了,無功不受祿,哥哥既然不是畫像上的人,我就不應該收哥哥的銀兩。”
小男孩神情明亮,話語清脆,懂事又乖巧。
林慕夕思索一陣,還是將錢袋塞給小男孩:“可是你孃親生病,等不得,要不這樣,你先拿去給孃親治病,治好後,就來城南衣莊找我。”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這才接過錢袋,眉開眼笑:“哥哥是做生意的麼?我可以給哥哥打雜,我什麼都會做。”
林慕夕笑着點點頭。
小男孩也是一臉歡快的握着錢袋,往家裡跑去。
見小男孩走遠,林慕夕轉身從街邊攤檔買了一頂草帽,扣在頭上,走去牆邊的懸賞尋人啓事看了看,尋得人確實是自己,心中疑惑,腳下也是不停步,往城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