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張大嘴愣住,嘴巴大的可以塞進只拳頭。所以,她試着將拳頭往嘴裡塞了塞。
莫一峰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套白花花的綴滿了鵝毛的大披風裹在身上。此時又值深更半夜,冷風獵獵,鵝毛翻飛如一隻展翅大鳥。
慕夕只覺得眼前這隻大白鳥極爲詭異又甚爲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到底在哪裡見過?不是慕夕記性不好,可能是因爲受重傷後腦子總是混混沌沌,有一些記憶忽沉忽浮,思維混亂了些。
不過這隻大鳥還是蠻可愛的,慕夕尋思了半晌伸手去摸那一片白絨絨的鵝毛,莫一峰嘿嘿一笑,粗聲粗氣道:“丫頭,幾日不見,不認得我了?”
莫一峰把鵝毛披風脫下,往慕夕懷裡一塞,朗聲道:“送你的見面禮!怎麼樣?這可是我好不容盜來的,哼,結果被那臭婆娘追了三天三夜,差點兒沒累死老子。”
慕夕摸着柔軟至極的鵝毛,覺得手心暖暖的極爲舒服,反應了許久,驚詫道:“莫一峰,你怎麼在這兒?”
莫一峰頓了頓,停止演說那鵝毛披風的來歷,盯着慕夕看了半晌,粗聲道:“丫頭,氣色怎麼這麼差?”說着,走近細瞧,驚道:“受傷了?怎麼回事?”
慕夕微微一笑,安然的看着莫一峰驚驚詐詐的表情,緩緩道出那日被監獄頭領出去後的事情。
夜風下,她一身白色衣袍,懷中抱着團成一團的毛絨絨鵝毛披風,聲音輕緩,眸中含着淡漠的笑意,就像在講述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見她如此安然,倒是莫一峰不淡定了。怒氣衝衝的罵了幾句粗口,喊着要幫她去報仇,要把那打她的監獄頭子大卸八塊。
慕夕見他如此爲自己抱不平,本已平復的心緒,又掀起一絲微漾。
可這件事十分蹊蹺,慕夕覺得並不是那麼簡單的,當時那抽她鞭子的倆人是恨不得把她抽死,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到底是誰這麼想要自己的命呢?慕夕決定好好查查,但不能被莫一峰攪和了。可莫一峰一副立馬要去幫自己報仇的樣子,慕夕忙將他拉了回來,寬慰道:“莫大叔,這件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謝謝你送的披風,後來呢?你剛剛講了一半沒講完。”
慕夕成功的將莫一峰的注意力轉了過去,莫一峰兩眼灼灼一拍腦門道:“對對對,那個婆娘追我追了三天,不就一件破披風嘛,我一怒之下跟她打了一架,結果,她贏了。他爺爺的,那婆娘功夫真了得,我莫一峰很少遇上對手的,這次算是遇上了。”莫一峰一邊說着,往窗臺上一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繼續道:“於是我想這樣子也不是辦法,那披風老子是勢在必得。我就問她到底想怎麼樣?”
“然後呢?”慕夕覺得這莫大叔實在太可愛了,明明就是他自己偷別人披風在先,還問人家到底想怎麼樣。
莫一峰一甩頭髮,瀟灑道:“結果她也算個直爽的人,只是,只是……”說到這裡的時候,莫一峰有些扭捏,吞吞吐吐半天。
慕夕歪着頭,笑問:“只是什麼?她叫你做什麼?”
“他爺爺的,她打贏了老子後,就問老子爲何一定要那披風。”莫一峰撓了撓頭,眼含疑惑道:“老子就說啦,說想送給恩人,老子覺得這披風很適合老子的恩人。結果她就問老子的恩人是誰,老子就告訴她啦,結果,她說想來見你,不過老子沒答應,老子要先來問問丫頭你的意見,不過你現在身受重傷……”
慕夕笑眯眯指了指自己,問:“莫大叔口中的恩人可是我?”轉而又揉了揉鵝毛披風:“見一面倒是無妨,待我傷好後,大叔可以帶她來見我。不過那時候,我應該不住這裡,大叔可以去將軍府找我。”
莫一峰點點頭,爽朗笑道:“誒,也好。丫頭幫我抑制了體內的毒,可真是救了我一命。不過話說回來,這披風可不是簡單的披風,那婆娘跟老子說,這披風可以阻擋暗器,防止別人偷襲,且這些鵝毛用特殊的藥材浸泡過,穿着它可以活血補氣,醒腦安神,對身體也是極好的。”
慕夕眼前一亮,驚歎道:“哦?還有這等功效?”於是更加愛不釋手的摸了摸那柔軟的鵝毛:“謝謝莫大叔的禮物!不過大叔體內的毒並未祛除,待過幾日我可以下地隨意走動,就能幫你配出解藥了。不過這幾日大叔還是不要亂走,靜養着好些。”慕夕臉上帶着暖暖的笑意,叮嚀莫一峰。
莫一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心想,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被一個小丫頭教導,是挺沒面子的,但他知道慕夕也是爲他好,外加下個月的江湖盛會馬上就要到了,他這身上的毒也不能再拖了。於是,乖順的點頭,表示不再去盜取別人的物品,消停一段時間了。
“丫頭,時間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大叔過幾日再來看你。”
慕夕點點頭,望着莫一峰遠遠遁去的身影,眉間含了一絲感動,嘴角微微揚起。她突然很感恩,自己在這裡還是蠻幸運的,總能遇到對自己好的人。
話說此時,明王府內,燈火通明。李盈盈顫抖着身子,跪在書房中,青木赫冷着臉,一副吃人的表情。聽風和攬雪靜若寒蟬的立在一旁,倆人看着嬌嬌弱弱的李盈盈,表情皆是“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其實本來剛剛氣氛還是挺融洽的,李盈盈攜着小碧,端着食盒來送飯,青木赫友善的將她們請了進去。
李盈盈也大着膽子,給青木赫夾菜盛湯,殷勤主動。難得青木赫還給了她一副好臉色。
聽風覺得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要知道正是因爲李盈盈這門婚事,才害得王爺和慕夕姑娘關係破裂,王爺近幾日心情很低落,甚至連話都不願多說。可此時能與李盈盈同坐一桌用膳,真的超乎了聽風的想象。
席間李盈盈見青木赫臉上掛了笑容,看着也不那麼冷漠,便提議用完膳想在書房多呆一會兒。青木赫竟也點頭同意了。
青木赫倚在窗前看書,眼神雖落在書本上,可心思卻早已遊走在外,以至於李盈盈在書房裡面瞎折騰什麼,他都毫不在意。
李盈盈一心想着多瞭解青木赫,於是對青木赫的書房也是十足十的熱情,她完全停不下來的一會兒翻出畫卷看,一會兒又取了幾本冊子翻翻,後來又踱到了書桌前,見桌上立着一枚紫玉牌子,牌子下面壓着一條琉璃吊墜的鏈子,琉璃墜子很精緻,在燭火的掩映下,折射着五彩的光澤,李盈盈眼前一亮,將它捧在手中,喜愛的不得了。把玩了半天,乾脆將琉璃吊墜鏈子戴在了自己脖子上,笑嘻嘻的跑到青木赫面前,扯了扯他衣角,問他好不好看,可不可以把這鏈子送給她。
可誰知,本面色溫淡的青木赫瞬間黑了臉,厲聲命令她馬上把鏈子取下來,且不準弄壞。
李盈盈嚇得手抖腳軟的摘鏈子,可是那鏈子似乎在跟她開玩笑,卡在了她的耳墜上,半天取不下來,她用力的拉了半天,眼見青木赫的那張臉越來越黑,最後眸中寒光逼射如一把利劍掃向她,她終於知道自己闖禍了,可那鏈子也被耳環卡斷了,青木赫從她手中搶過鏈子,一掌就把她推出幾丈遠,嫌惡的瞪了她一眼:“滾出去。”
李盈盈悽悽楚楚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給青木赫磕頭賠不是,可青木赫只顧着心疼手中的鏈子,完全當她透明。
聽風和攬雪同情的看着李盈盈,可是又覺得她實在是太蠢笨了,那吊墜收在王爺書桌上,想必是對王爺極爲重要的,她居然不問自取還往自己身上戴,也難怪王爺會發怒,更何況她弄壞了那鏈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聽風今天終於領悟到了。
是日清晨,南宮長歌府外來了一名小少年,一身白布衣裳熨燙的很整齊,髮絲束在腦後,笑容乾淨的不得了。他敲開門,只說要見林慕夕姑娘。
迎風讓他先候着,便與南宮長歌通報了此事。
剛巧慕夕這日起的特別早,已用過早膳,抱着一本兵器製造手冊研究的不亦樂乎,連南宮長歌走至窗邊都毫無察覺。
南宮長歌見慕夕看書看得認真,湊前去一瞄,着實是愣了下。逐又擡眼打量了慕夕片刻,清了清嗓門道:“慕夕原來還喜愛兵器製作的書籍?”
冷不丁頭上傳來聲音,慕夕被嚇了一跳,擡頭見南宮長歌一身紫衣氣度不凡的立在窗口,渾身還帶着一股清冽的氣息,好看的眉眼就不多說了,南宮長歌可是號稱全國第一美男的說。慕夕睨了他幾眼,覺得挺養眼,這才舒了口氣撫着胸口道:“南狐狸走路也不帶聲的,真是嚇死人了。”
南宮長歌推門入屋,笑道:“是你太專心了。”撩開珠簾,緩緩往榻上一座,繼續道:“門外有個少年找你,我叫迎風去帶了。”
“少年?”慕夕疑惑道:“可知叫什麼名?”
話音未落,迎風已叩響門,喊道:“慕夕姑娘起來了麼?”
慕夕看了眼沫兒,沫兒心領神會的跑去開門。
就見迎風領着一小少年走了進來。
慕夕驚訝道:“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