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冰雨,清晨時已經是淡淡晨陽斜灑,微光半屋,點點暖意叫人生出幾分慵懶。
剛剛拒絕了方以軒的迎娶,如今這樑子婿又登門造訪,皺眉思忖半晌,也沒有想出今天樑子婿來所謂何事。 ωwш★ ttκǎ n★ ¢○
“替我回了,就說身子欠佳,今天哪裡也不去!”唐子煙回了伶雲,轉身正準備繼續睡,這時聽得伶雲在外面又急切說道,“大小姐,萬萬不可,六皇子親自登門,恐怕事情非凡小可,大小姐還是起來見見吧!”
最近唐子煙覺得伶雲是越來越羅嗦了,反到沒有了以前那種勇敢,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和以前不要命保護她和子安的樣子比起來,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難不成她強大了,就得接受伶雲的弱小?搖了搖頭,掀被起身開門,看到伶雲一臉揪結,唐子煙打了一個呵欠說,“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催得這麼緊,你也是,越來越毛毛躁躁像個不懂事的丫頭!”
被唐子煙責罵幾句伶雲也不惱,只是皺着眉頭說,“如今小姐做事太過大膽,奴婢身爲貼身丫頭,自然要提醒主子事事小心,時時注意,也免得被那些小人栽贓陷害了。主子在這府上受的委屈還少嗎?奴婢可不願意好不容易過上的好日子,又付之東流!”
瞧着說話一套一套的伶雲,唐子煙心裡的氣也消了,坐在雙銜紋銅鏡前一個勁的埋怨這位六皇子,到底有什麼事情用得着她這位商賈之女?還這麼鄭重其事的前來邀請,還真是讓她生受不起,再者,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
這次見了他,一定要再次告誡,以後要注意身份與她保持距離,否則恐怕會引來許多莫需有的閒話,到時候恐怕真的會如伶雲所說,惹禍上身。
正在思忖的時候,伶雲已經幫她梳妝完畢,銅鏡裡一張朱顏如玉,明眸皓齒,彷彿天降仙子。光亮烏髮綰成靈巧烏蠻髻,雙鬢貼花,靈資外露,伶雲又從衣櫃裡取出一件流彩暗茶雲錦宮裝,一件翠紋織錦羽鍛斗篷出來,正準備給唐子煙換裝,被唐子煙阻止了,“不必穿的這麼隆重,只穿平日的衣服就好。”
“大小姐,這怎麼可以,這次大小姐可是要進宮,與平日不同。況且官家向來就看輕商賈,大小姐如果穿戴上過於尋常,定會被那些嬪妃公主小瞧了去,這也就罷了,萬一哪個嬪妃多事尋些小瑕疵出來,說小姐不重禮儀,輕視天朝,那可不是因小失大?”伶雲說的條條是道,到讓唐子煙無從反駁,只能怔怔望着伶雲,心想這丫頭的嘴皮是越來越厲害了,看來那些與白氏和唐子琴的鬥嘴沒有白練。
唐子煙依伶雲的意思將衣服穿戴整齊,這才帶着伶雲一同來到了前廳。
此時唐耀與白管家正在前廳裡接待六皇子,見到唐子煙來,臉上堆笑說,“子煙,你可來了,可讓六皇子久等了!”
“等等沒什麼,總得讓人穿戴整齊,顧全禮儀纔不爲失禮!”唐子煙言語簡駭,但讓人聞之心震,聽此言就明白她是一個生性率直,對強權都不加畏懼的爽朗女子。
早在唐府等候多時的樑子婿此時轉身,入眼的正是剛纔伶雲在銅鏡裡看到的一幕,仙姿絕然,天下無雙,再加上她此時身上穿着十分華美的宮裝,更顯得她比平日端莊大氣,姿態萬方。
“唐小姐說的沒有錯,本皇子也只是稍等了一會,無礙,無礙!”樑子婿說話的時候,眸光也並未離開唐子煙的身上,眼底呈現的驚豔也未曾有絲毫掩飾,唐子煙察覺了這一點,只微微行了一個禮,問道,“不知道六皇子清早前來,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傳子煙進宮?”
聽到唐子煙的問題,樑子婿才收起欣賞的目光,心中卻是百轉千回,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卻連連暗叫,相見恨晚。
“六皇子!”唐耀看到樑子婿發呆,輕輕喚了一聲,以提醒六皇子回答唐子煙的問題,因爲這也正是唐耀所關心的。
上次在展覽宴上,唐子煙一展自己組合船體的能力,當時唐耀就微微感到不安,一個女子拋頭露面有諸多不妥,一則是會引許多皇家子弟的注意,恐怕對她今後的生活有所不利,二則是會引得皇上注意,這是唐家祖訓裡曾提過的大忌,因爲唐家嫡子身懷占卜絕技,這已經讓皇宮有所忌憚,若是才華出衆恐怕會引禍上身。
如今唐家基業厚重,皇上也十分看重唐家船業,況且唐家只本份經商,也未曾對天家有所冒犯,所以才能安然度過這麼多的歲月。
這些年,唐耀只考慮與四大商家聯姻,而從未考慮與皇親國戚之間有來往,正是出於對唐家安危的考慮,不料今天,這皇家還是尋上門來了。
樑子婿聽到輕喚,爲了掩飾自己剛纔失神的尷尬,忙咳嗽一聲才道,“數日前的展覽宴上,已聽聞唐大小姐要嫁入方府,不料今天聽聞,唐大小姐昨天因爲天氣原因未嫁,所以直奔唐府。邀請唐小姐進宮是皇太后的意思,說來這也是皇宮裡一件秘事,可是事到如此,也只能請唐小姐出馬幫查查此事了!”
在別人聽來,這一切都是十分的順其自然的事情,可是在唐子煙聽來,這件事情大爲不妙。
一來樑子婿太過關心自己,甚至連昨天拒嫁擇日再嫁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說明他一直在關注自己的事情,如此一來,自己恐怕很難拜託被他糾纏命運。
二來皇太后邀請她進宮的事情,讓她心頭一震,看似無波瀾的事情實則是某些人醞釀很久的陰謀,整件事情都是由唐文遠的夫人劉霞英一手策劃,而她的目的,就是讓皇上和皇太后注意唐子煙,從而對唐子煙暗下殺手。
上一世經歷風雨太多,似乎從來就沒有安穩過一天,以至於唐子煙把這件事情模糊了,忘記了具體的時間,現在看來,正是此事無疑。
她爲了確定一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不知道是何要事,如果能爲皇太后效力,子煙定當萬死不辭!”
這時六皇子才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來,頗有些沉重地說,“十六叔不見了,皇太后因急火攻心,已經是臥病在牀,聽聞唐小姐能占卜問事,所以皇太后才特意讓我來請唐小姐進宮!”
“十六王爺不見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該是叫御林軍四處搜查纔對,怎麼叫子煙進宮占卜,這事恐怕……”唐耀言語目的十分清楚,那就是告誡唐子煙不要輕易承攬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這一點,唐子煙到是有點感激這個爹爹了,雖然平日裡他對子安和她不聞不問讓她十分傷感,但到關鍵的時候,這個爹爹還是向着自己的。
這時樑子婿臉上更有些窘迫了,他向衆人解釋,“其實十六叔經常讓太監偷偷帶他出宮,這一次一起不見的還有他的貼身太監趙先,所以皇太后一直以爲十六叔是貪戀樑京京都的美食,爲了不虛張聲勢,爲了十六叔的安全考慮,這個消息一直封鎖至今,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十天了,十六叔還毫無音信,皇太后急了,這才……”
這一句話證實了唐子煙所猜沒錯,這時候恐怕連樑子婿也不知道,十六王爺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唐子煙也是後來才弄清楚真相,可是她卻爲此吃了大虧,被皇太后關在地牢裡整整半年,差一點得霍亂而死,也是這位六皇子和方以軒找了人連名上奏,皇太后才留唐子煙一命。
當時,她不僅耗損元氣占卜尋問了十六王爺的下落,而且還被定了一個巫婆之名,毒咒十六王爺慘死的罪名,這,恐怕就是劉霞英串通皇宮裡的姑姑麗妃施的詭計。
想至這裡,唐子煙脊背後陣陣寒意,無論如何,她不會再讓劉霞英得逞,而且還要把加害十六王爺的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