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油燈因爲燈芯太長,漸漸黯淡下來,黑華冷笑一聲,“是占卜術吧,這個我早有耳聞,白老爺不必騙我!”
“是,是占卜術,她用此術來知曉別人的秘密,然後又用這秘密來威脅別人就範,實在是可惡至極!”白金昌說的時候咬牙切齒,讓一旁的黑華更看到了樑京這些商人老爺們的懦弱不堪。
“那也是你們自己心懷鬼胎,所以才這樣害怕被人揭穿!”黑華一語中的,讓白金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好不難看,不過這一次的官司,是因爲白應煥被捉了把柄,若不然唐子煙她也不能如此的囂張放肆。
看到白金昌苦惱的樣子,黑華果斷起身,“這件事情我應下了,不過這件事情做成之後,我狼山的人再不欠你白家的,你也不要再想用一封信就召我進這樑京,污穢之地,我黑華看不上。”
“只要黑華賢侄能幫我除了唐家嫡女,我白某以後絕對不會再去叨擾!”白金昌聽到事情如此順利,心中自然暢快,起身歡送黑華離開。
正這時,白氏帶着唐子琴正進門,看到黑華先是一怔,隨後忙低頭讓路。
暗想也沒有人知會一聲,竟然讓她們母女見到了外姓男子。那黑華看到唐子煙,眸色一亮,問,“這是白府小姐?”
“是唐府二小姐!”白金昌忙解釋,看到黑華臉上的神色更加茫然,這才補充道,“原本白家嫡女嫁給了唐府的長子唐耀,生有此女,後唐耀無情無義休妻,現今白家嫡女與唐府已經再無瓜葛。”
黑華再次瞄了一眼唐子琴,這才揚長而去,邊走邊說,“你們這關係還真是複雜!”
直待黑華離開,白金昌纔看了一眼白氏,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麼冒失!”
“爹,女兒只是想讓子琴來看看外祖,還有一件事情要跟爹爹商量!”白氏回眸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唐子琴,想到剛纔女兒跟她說在唐府倍受欺凌,心裡就份外心疼。
這麼些年了,她在唐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她一走,連自己的女兒也受了牽累。
唐耀確實無情,竟然把唐家都交給了唐子煙這個蹄子,那從今往後哪裡還有子琴的好日子可過?
“什麼事情,說說看,唐府的事情如今爹插不上手,如果是因爲子琴在那府裡受了欺侮,我也束手無策。”白金昌多少猜到了唐子琴的來意,是因爲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很多的委屈,在白氏在唐府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喜笑顏開,哪裡會有這樣的表情。
白氏進了屋子,示意管家可以出去做事,待管家離開之後才上前一步急切地說,“爹,您要想想辦法,不能讓琴兒再呆在唐府了,若是長此下去,琴兒定會被那個唐子煙活活折磨死的。”
“唐子煙有這麼大的權力?不是還有唐耀在嗎?以前你不是說唐耀最喜歡的就是子琴?”白金昌多少對自己這個嫡女有些失望,這麼些年來,非旦沒有在唐家站穩,而且還做出那等苟且之事,讓他在朝堂之上丟臉。
現今被休,他也打定主意要養這個女兒倒老,但卻也對她不再報任何期望,希望這件事情就此打住。
白氏一聽此話,心裡明白爹爹已經不願意多管她的事情,她眼眶一紅,驀地聲音就啞了,“爹,女兒命苦,沒有給唐耀生下兒子,所以倍受嫌棄,如今連爹爹也不喜歡女兒了是嗎?”
“春兒,你不是有事要和爹爹商量嗎?咱們還是往前面看,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白金昌到底心軟了,曾幾何時,這也是他心頭的肉吶,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被別人這樣欺侮的難過?
白氏抹了眼淚,一把拉過唐子琴站到白金昌的面前說,“爹,琴兒長的不醜,琴棋書畫也全會,按道理說也不比那個唐子煙差。唯一不足,就是她是唐家的庶出,可是這不能把琴兒一輩子就定死,低頭在唐子煙之下活着。剛纔女兒想,不如幫琴兒介紹一位皇子認識,不管他是幾皇子,也不管他在宮中可有皇權,只要願意娶琴兒,就可以讓琴兒一躍成爲皇妃……”
“還有呢?”白金昌聽到這裡,目光轉向了唐子琴,這可是要拿唐子琴一輩子幸福做賭注啊。
白氏咬了咬脣繼續道,“琴兒成了皇妃,那唐子煙見了她就得行拜,管她是什麼唐家嫡女還是占卜巫女,總之從今往後我們琴兒就是比她高一等,她也休想再拿琴兒出氣!”
白金昌嘆息一聲,端起茶盅來輕輕喝了一口,往事浮現於眼前。
那年,他不願意讓白慧春嫁進唐府,就是因爲,她一個嫡出小姐要做別人的妾時,這一點叫他難以接受。
白府雖然願意與唐府聯姻,但未必就到了如此懇切的地步,況且,白府上下還有許多庶出的小姐配他唐耀也綽綽有餘,可是偏信這嫡女看上了唐耀,非他不嫁。
這一來,一輩子的幸福盡毀,如今還要這樣操控子琴的姻緣,想在此事上搏回一場,這豈不是有點可笑?
看到白金昌猶豫,白慧春看了一眼唐子琴,輕聲嗔責道,“剛纔不是還哭着要嫁人,這會見了外祖,卻又裝着不說話,難不成孃的心都白白操了嗎?你也說說,看上了哪家公子,哪位皇子,也叫外祖幫你想想辦法!”
“外祖父,上次見過六皇子,覺得六皇子相貌英俊,文韜武略,琴兒十分中意……”
“胡鬧,這樑京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衆位皇子中間,唯有這位六皇子眼界最高,平時雖然眠花宿柳,但至今沒有一位妾室,更沒有納妃的意思,你這不是把自己往那石頭上撞,自己找不痛快呢?”白金昌雖然不參與政務,但是朝中許多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不少,一聽到唐子琴竟然看上那位生性不羈的放蕩皇子,白金昌心裡一陣納悶。
唐子琴上前一步,帶着些許羞澀,“知道外祖父是爲了琴兒好,但是若琴兒有辦法讓六皇子娶琴兒,外祖父是不是就答應幫琴兒約見六皇子一次?”
“你有辦法?”白金昌狐疑地看着唐子琴,見白氏和唐子琴兩人交換目光,眼神閃爍,立刻就明白了她們所說的辦法是什麼,白金昌心裡雖惱,覺得這種辦法實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能想得出來的,可是現今,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唐子琴真的能成爲六皇子的妾室,將來或許有可能成爲側妃,再成爲妃位,到時候說不定白氏真能憑藉自己這個長相出衆的女兒而搏回一局。
白金昌微微點頭答應,“好的,聽聞後日新月歌坊開張,到時候六皇子會在新月歌坊的雅間裡賞歌賞舞,到時候你們想辦法進入歌坊,最好能用你們的辦法迷住六皇子,不要錯失良機。”
若在以往,白金昌定然不會貿然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但是如今,他連連失利,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唐子琴聽到白金昌同意,有些激動地回眸看着白氏,兩人相視一眼,點頭以作鼓勵。
白氏輕聲道,“女兒沒有別的事情了,爹爹早些休息!”
說完,白慧春領着唐子琴退出了白金昌的房間,關好房門後囑咐唐子琴,“今天你先回去,明日我叫人準備些好衣服送到唐府,這一次不論如何你都要把握這次機會,如果我們再輸一局,以後想再翻身就難上加難了。”
“娘,女兒匆匆來,又要匆匆走,還想問問孃親的近況如何?”唐子琴日子過的難過,但想到孃親在這白府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回來恐怕什麼都變了。
白氏苦笑一聲,“事情已經如此,好歹還有你外祖父在,孃親到也沒有什麼缺的,你安心回唐府,這幾日不要再讓唐子煙尋你的不是,只要讓六皇子看上你,到時候你就可以尋回這口氣。”
“我知道了,娘,那女兒先回府了。”唐子琴告別了白氏,坐着來時的馬車往唐府去了。
第二天清晨時分,唐子煙手中還握着宿墨的那張字條,原本空蕩蕩的心卻似有了一縷陽光照進了心田,一切都開始變得明媚起來。
伶雲進門的時候,看到已經醒來的唐子煙,見她臉色份外的明媚,就笑道,“昨個小姐睡的可好?今天神色真好!”
唐子煙將那張字條默默收好,掀被起身笑道,“莫非前些日子我神色不大好?”
“自從……”說了一半的話伶雲突然不再提了,只是含笑問,“今天大小姐想穿哪件衣服?要我說,大小姐還不滿十五歲,理應穿一些鮮豔的衣服纔對,成天穿青藍和深綠的,大小姐不覺得太老氣了一點嗎?”
“那就穿粹紫吧,那個顏色最像是紫羅蘭色,我最喜歡了。”唐子煙想起衣櫃裡那件從來未穿過的紫羅蘭,想着今天這樣的心情,是不是該穿一件有關思念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