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而落,寂靜的天地萬物,都在爲此刻的真情而感動。
唐子煙心裡微暖,她從來沒有想到,唐子婿會爲她想的這麼遙遠,而且將厲害關係都分析的這麼清楚。
“子婿,謝謝你!”說完,唐子煙將大氅的衣領收好,端正身子,凝視着遠方道,“不論如何,這都是我選擇的道路,艱難困苦都由我來承擔!”
聽到這一聲子婿,六皇子心頭微暖,再看唐子煙那樣堅決的神色,只苦澀一笑,“你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相勸無效,所以才送你走到這裡。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對他有情,他對你有意,那日在唐家門前,你又何苦扮成那種絕情的樣子傷他,你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他對我如何那是他的事情,我只是欠他恩情……”不等樑子婿說完,唐子煙就將他的話堵了,她不願意聽他提起,宿墨帶傷離開時是何等的傷心欲絕,那會叫她心如火焚。
聽到微的一聲嘆息,樑子婿掏出一個錢袋遞給唐子煙,“這是一袋碎銀,方便你路上用度!”
“多謝六皇子!”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子婿!”樑子婿溫潤的臉上顯出一絲溫柔,他從腰間解下一塊雙蟒玉佩放在唐子煙的手心,“這是本王的玉佩,你拿着她到任何一處錢莊,都可以支取銀子,這一路風餐露宿你要保重!”
唐子煙將銀子收下,玉佩還給了樑子婿,“六皇子這麼重要的東西,子煙不能收,路途雖然遙遠,但子煙會設法自保,請六皇子回吧!”
粱子婿搖了搖頭,翻身下馬,親自將那塊玉佩系在了腰間,爲了掩人耳目,又將那大氅扯過掩住了那塊華彩吸睛的玉佩。
這個舉動,讓唐子煙微微吃了一驚,本想拒絕,但一切都已經註定。
唐子煙看了一眼樑子婿,見他轉身上馬,“子煙,唐府的事情你不必憂心,一切有我,保證子安和伶雲他們萬無一失。你去了熙國,一切要量力而行,切不可過於強迫自己!”
“好,六皇子,我們就此告別!”唐子煙拱手相別,雙手握緊繮繩,掉轉馬頭,衝進了白茫茫的雪夜裡,前方是災是難,她都得去面對。
“清風!”
“主子!”一個黑影閃了出來,低頭應了一聲。
“你跟着她,如果她有什麼危險,你一定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她,知道了嗎?”樑子婿回頭吩咐完,看到清風點頭應了,才擺手道,“你去吧,不要讓她發現!”
“是,屬下遵命!”直待清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樑子婿才轉身回到了城裡,看着厚重的城門緩緩關上,將唐子煙那已經模糊的身影關在了門,神色間的那份憂慮使他緊緊地蹙了眉頭,似乎撫也撫不平。
打馬前行了兩個時辰,直到馬身上散發出層層熱氣,唐子煙才決定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昨夜因船行的事情本就一夜未眠,再加上連連施咒,元力大損,她覺得整個身體猶如散架一般。
耳邊還回響着樑子婿臨走時的囑託,一時苦笑,將腰間的玉佩扯下,小心地藏進了自己的香包裡,然後纔打馬走進了路邊一個供行人暫時休息的茶水鋪子裡。
“小二,上茶,再來點吃的!”唐子煙將馬拴好,坐在最近的位置,剛剛準備落坐,聽到一個男子嬉皮笑臉地說,“這麼早姑娘就騎馬出門,可是有什麼急事沒有?”
聽這聲音,唐子煙就知道來者何意,也懶得回話,只是目光落在茶水間裡,那裡熱氣騰騰,倒像是能驅走寒冷一般。
“嘿,小娘子還不說話,出了門就得熱乎點,多個朋友多個照應,你一個女流之輩出遠門少不了被欺侮,不如讓爺保護你……”那人越說越放肆,乾脆挨着唐子煙坐下了,小二來了茶,看到是這副情景,頗有些擔憂地說,“姑娘,你的茶!”
那男子的聲音討厭的很,唐子煙端了碗就準備到別處,沒想到那人突然捉了唐子煙的手腕,把一碗茶硬是要往嘴裡送。
唐子煙猛得撤了一下,那茶絲毫沒灑,原來這個人懂點身手,力道不小。
“出門在外,這位公子還是少惹禍,若是一會你七竅流血,也別怪本姑娘沒有提醒你!”剛剛出門就遇到這檔子事,原本就是心裡焦急的唐子煙根本不想再給他機會,左手點了茶水,在桌子上畫了符咒,正準備唸咒語施法,突然聽到那男子慘叫一聲,捏着唐子煙手腕的手放開了,身子往後撤了幾步。
擡頭一看,軒轅令提着劍架在那男子的脖子上,一隻手狠狠揪着那男子的耳朵不放,一隻耳朵眼看就要被扯下來,血從耳朵根緩緩地滲出來。
“大,大哥饒命,我不知道這小娘子有頭主,本是想保護她,沒有非份之想!”剛纔還囂張的男子,這個時候直是高聲求饒,樣子可笑,連一旁上菜的小二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唐子煙看到是軒轅令,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人陰魂不散,不見得比剛纔那猥瑣男子好多少。
軒轅令聲音冷鬱,刀輕輕在那人脖子上一拉,劇痛讓那男子連連求饒,“大爺饒命,大爺我再也不敢了,您放了我吧!”
求饒聲連連,所有的人都拍手叫好,軒轅令將劍收起,冷哼一聲,“唐子煙,是不是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你都得耗費元力來解決,那樣的話,我估計你不出承啓國,就會元力耗盡而死!”
“這關你什麼事情?”唐子煙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喝茶,抿脣之間,茶的淡淡芬芳立刻沁入心脾,一路的疲憊似乎也緩解不少,不理會軒轅令的舉動讓周邊的人都對唐子煙竊竊低語,“這姑娘不識好歹,怎麼也是人家救了她,她怎麼能這樣不通人情……”
“說不定是兩口子鬧彆扭,我們還是少管閒事,讓人家自己解決吧!”
“也是,也是,現在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議論聲還未停,軒轅令撩着披風坐到了唐子煙的對面,向小二招了招手,“給我來一碗茶,再來些牛肉小菜,二兩白酒!”
“得勒!”小二應了,轉身朝着房間裡走去,外面的雪寂寂無聲,所有的人都重新安靜下來。
雖然下雪,但天氣似乎並沒有那麼寒冷,人們吃的也津津有味,片刻之後就把這二人忘記了。
“唐子煙,看來你發過的誓有如塵土,風一來那誓言就不作數了,果然世上女子之話沒一個可以信的!”軒轅令帶着幾分戲謔,眸子裡全是嘲笑和譏諷,看到唐子煙不應,又道,“怪不得我爹說,這輩子什麼都可以喜歡,唯獨不能喜歡女人!”
“軒轅令,你是誰生的?”唐子煙猛得擡頭,見軒轅令愕然,也譏諷一聲,“連你是誰生的都不知道,還在這裡教訓人,生你爹的,生你的全是女人,你這麼小瞧女人,難不成,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聽她這麼伶牙俐齒,剛剛人們分散的注意力立刻又醒轉過來,回頭瞧了瞧這份伶牙俐齒的姑娘,都吃吃笑了,覺得這公子雖然刀劍功夫好,但是嘴皮子功夫可是不如姑娘,看他臉色漲得通紅,個個都啞聲失笑了。
這時候,小二端着兩個瓷碗,噔噔放在了桌上,又將一罈好酒打開,咕咚咕咚倒在了酒碗裡,“這是上好的百年春,兩位慢慢品着,飯菜馬上就來!”
唐子煙低眉看了一眼瓷碗,並不打算陪軒轅令喝這一本,一來她沒這嗜好,二來喝酒之後元力渙散,不容易施咒,她不願意此時出什麼岔子。
這時候,軒轅令壓低聲音說,“我說過,你最好離宿墨遠一點,可是你把我的話當成是耳旁風,你到底想做什麼?”
“跟屁蟲!”
“什麼?”
“我說你是跟屁蟲,耳朵聾了還是怎麼地,我去做什麼關你什麼事情,就算我聯手宿墨顛覆了這整承啓國,你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卒子而以,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叫量力而行嗎?到時候,宿墨想殺你,易如反掌!”唐子煙壓低聲音說着這了這幾句,眼看的軒轅令惱羞成怒,她狠狠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靜靜望着外面的雪天。
也不知道宿墨被困,現在怎麼樣了。離開的時候,隴隱子說的模糊,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被困,如今又是什麼樣的情景。
這大雪天白日還好,晚上必然會變冷,他能捱到幾時?
手突然被軒轅令握死,狠狠壓在桌子上,他那冰塊一樣冷鬱的臉狠狠地瞧着唐子煙,“唐子煙,你要爲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負責,如果你敢那樣做,我就敢殺了宿墨和你……”
唐子煙狠狠抽出手,瞪着他伸長脖子,“那就來呀,殺了我,我也就不能去熙國去找宿墨,你也可以安生睡個好覺。這段日子,你恐怕操心的覺都睡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