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鬟聽了也氣憤,拉着柳紅站起來就說,“小姐,我們走,不救她,大不了回老爺府上多住些日子,待孩子生下來再回方府!”
小巧說的沒有錯,可是孩子成長的日子漫長,防得了一時,還能防得了一世?
這一點柳紅心裡十分的清楚,等她起身的時候,臉上已經全是絕望。
她臨走時,回過頭來,看着唐子煙緩聲道,“本來是想跟唐大小姐做一個交易,現在看來,是柳紅自作多情了,只是唐大小姐要多小心船行的事情,恐怕,你也不會那麼順利!”
聽到柳紅提醒,唐子菸嘴角微微笑了,“你回去,只需做一個假滑胎的樣子,找個可靠的穩婆做,只要看方餘知道了,唐子琴自然也知道了。以後怎麼裝作沒有懷孕的樣子,那就可看你的本事了。一旦到了六個月,胎體穩定,唐子琴她也不敢再動手了,到時候恐怕會一屍三命,方以軒也不會饒了她的。我說的夠明白了嗎?”
說完,看到柳紅身子微微一怔,然後轉過頭來,不解地看着唐子煙,“你爲什麼要幫我?”
“我只是心疼你肚子裡那未出世的孩子,大人之間的爭鬥再所難免,但不要涉及孩子,畢竟孩子是無辜的,還未見這個人世,就要被剝奪了性命,實在是太殘忍。”唐子煙想到了還未出世的寶兒,想到了那碗被唐子琴送到口中的紅花湯,想到當時的腹如刀絞,想到那孩子被化成了血水流盡了滾滾的江水裡一去不返,想到那個小生命被折騰,疼痛哭泣的樣子,當時的心都碎了,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多謝唐大小姐!”柳紅轉頭要走,忽地想起什麼,又回過頭來對唐子煙道,“唐子琴讓人在唐家船行裡放了很多白蟻,白蟻喜歡松木和柏木,到時候船必定會有漏水的情況,還望唐大小姐多加註意!”
“白蟻?”唐子煙突然睜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唐子琴真的會把毒手伸到自己唐府的船行,更沒有想到,她爲了報復自己,不惜把唐家的利益都損害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次船行再出事,耽誤了皇族的海上祭祀,恐怕就是死罪一條,到時候唐府全家上下兩百多餘人,恐怕都逃不脫這種罪過。
柳紅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隱忍着某種情緒離開了寺廟的後院。
唐子煙大概可以猜測,這件事情一定是唐子琴和方以軒一起的主意,她來和自己作此交易,定是想着違背了方以軒的意思,但是她還是說了,只能說明,這個丫頭骨子裡是有一種別的女子沒有的義氣。
她的確和唐子煙進行了公平的交易,想到這裡,唐子煙十分讚賞地看了一眼柳紅的後背。
能不能保得住她的孩子,要看她的造化,現在,唐子煙還不打算過多的干涉方府裡的事情,因爲方府的事情不比唐府的事情簡單。
那個方子鳴定會和方以軒爭奪方家的主管權,兩下會頭破血流。
而這時候,也是唐子琴與方子鳴的夫人見勇見智的時候,如果她插手了,到沒有什麼好戲看了。
來到寺廟前,找到法信大師上了香,又求了平安符,準備掛在學堂裡。
唐子煙這才告別了法信大師,從寺廟之中出來,聽得法信在身後客氣的挽留吃齋飯,唐子煙只說不必客氣,回唐府還有事情要做。
下了寺廟的時候,看到張勇正在看楓林旁邊曾經的那塊石碑,上面寫着,如果誤入,生死由命。
唐子煙想起那場熊熊大火,臉上的神情不由有些疼痛。
“大小姐!”張勇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忙地回頭,看到唐子煙也在注目看那塊石碑,忙道,我只是聽說過那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看來,當時這裡真的發生了一場大火,所以把那楓林迷宮燒成了一片荒嶺,是嗎?
唐子煙點了點頭,往馬車旁邊走去,心思沉重的如同風雨欲來。
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相會,一定是自己心裡的那些記憶作祟,這裡有她太多和宿墨的回憶,所以,下意識的選擇了這裡見柳紅。
可是來了這裡,往日那些事情歷歷在目,連宿墨曾經送給她的那串藍晶額飾也浮現在眼前,那串奪目的水晶給人的驚豔之感,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也正是那日,宿墨將那串珠子扯碎,扔到了這荒山野嶺,爲此還引來了整個樑京百姓上山尋寶,得到一顆珠子恐怕也能賣百十來兩銀子,只可謂是得了意外之財。
張勇看到唐子煙不作聲,也只好跳上馬車趕車回府,路經峽谷時,唐子煙挑開簾子望着山谷裡的風景,那棵大的柏樹依然斜穿在峽谷裡,還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握緊手心,想着再過幾日就能見到宿墨,也不知道到時候,她和他之間會以什麼樣的身份相見,心裡又是激動,又是害怕。
回到唐府的時候,伶雲和小梅子正在整理今天學堂收錄的那些學子。
看到唐子煙和張勇回來,伶雲先是急急看了一眼張勇,這才走至唐子煙的身邊十分興奮地說,“大小姐,沒想到你真的猜對了,今天就有許多的人前來報名,裡面有很多有才華的公子,都是因爲家境貧寒,所以沒有進學堂,只在家裡自己讀書。”
“恩!”唐子煙的心緒不太好,看到伶雲高興的樣子,又看看那些報名的名單,一時蹙眉頭,“這些也太多了,想必水平也是參差不齊,明日再找一個人來看吧,今天我累了。”
唐子煙邁步回房間,聽到伶雲小聲問張勇,“大小姐怎麼了?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氣了?”
張勇無辜地說,“怎麼每次大小姐不高興,你都怪我,我哪有那麼大的能力,能惹得大小姐生氣。只是今天去了香山寺,出來之後,大小姐的心情就不太好,路上也沒有多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柳……”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大小姐不該選那個地方!不管了,我們還是先看看這個名單,先挑幾個合適的人出來,明日還需要招幾位先生來教書,這些都是大事情,不能耽擱了。”伶雲想着既然大小姐有些不高興,那就由她來替大小姐做這些事情,別的事情幫不了,這挑選學員,調查家境,她還是有點辦法的。
這些日子,唐府崛起,大小姐支撐起唐府後,伶雲在外面就認識了許多有錢有勢人家的婢女,這樣一來,只要她把這些名單散出去,叫她們幫忙調查,應該很快就能知道這些名單裡哪些是真的貧困,哪些是作假的了。
張勇看着伶雲,讚賞道:“伶雲,你真聰明,這些事情都能做的來,怪不得大小姐那麼倚重你。”
伶雲羞紅了臉,只搖頭說,“這有什麼啊,我們大小姐做的都是大事,我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幫幫大小姐的忙,不過是微薄之力而以。以後我們要同心攜力,一起把大小姐交待的事情做好纔是正經。”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小梅子突然一臉受傷地說,“我也累了,先回去歇一會,況且我也不認得字,還是交給伶雲姐姐和張勇大哥來做吧。”
說完,小梅子也轉身離開了,伶雲和張勇覺得有些不解,面面相覷看了半天,突然覺得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一時無言,又各自低下頭做事情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唐子煙帶着唐子安還有伶雲早早來到了學堂,這一張是學堂開業的日子,那塊子安學堂的牌匾上還蒙着大紅的錦綢。
那天如果不是軒轅令,唐子煙就會死在這牌匾之下,想想仍然心有餘悸,但是不管是什麼,都阻擋不了今天的喜慶。
前來報名的學子不下百人,都是穿着布衣的窮苦人家的書生,這一點與別處的學堂到是大有不同。
別處的學堂都是香車寶馬,一個身穿錦鍛,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儒雅,而這邊的學子卻是一片樸素,一律是布衣布鞋,神色間也全是謙卑。
伶雲和張勇負責今天前來報名的學子,將那些極度貧困的名單抄錄出來,經過調查,再擇優錄取。
而唐子煙這邊只負責今日前來帶着學費報名的人,看其才華錄用,算是第一道考試。
陸陸續續也有十幾個人在這邊交了學費,報了名,因爲子安學堂只是別的學堂學費的一半,所以前來報名的人有不少,唐子煙一陣忙碌。
“叫什麼名字?”
“牧傾!”
聽到這個名字,唐子煙心裡微微一驚,待擡頭,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他腋下夾着一本藍色的線裝書籍,神色間帶着一種冷傲,還有幾分書生的倔強之氣,叫人覺得,此人絕非是一般的人。
他的確並非是一般的人,而唐子煙深知,他的確並非是常人。
上一世,此人是方以軒名下最重要的一個幕僚,方以軒成就霸業最重用的人就是他了。許多的主意和許多的辦法都是出自他的頭腦,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方以軒不可能那麼快的得到承啓國,更不可能那麼快的實現自己的當皇帝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