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是香山寺後壁十分隱秘的地方,香山寺後院着火,也不過是唐子琴演的一場聲東擊西的把戲。
她叫人把伶雲綁出來之後,香山寺的損失並沒有多大。她心裡清楚,香山寺乃是是樑京的第一大寺廟,如果她把這寺廟燒了,勢必會引起皇上的注意,到時候她也難辭其咎。
伶雲知道,這次唐子琴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了,她既然敢直接面對她,說明今天她就沒想讓她再回去了。
想到大小姐還未成親,子安還未成年,伶雲的心裡就錚錚地疼痛,像是被劍刺穿了樣。
“二小姐,就算伶雲求你,你不要傷害大小姐和少爺,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同父異同的姐弟。況且,大小姐從來都不是想害人,她只是想求自保,她是想照顧子安。”說到這裡,還不等伶雲再說下去,就聽得唐子琴一聲怒吼,“你給我閉嘴,如果不是她,我娘怎麼會被休,現在無臉見人,每天縮在白府裡熬日子。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嫁給方以軒,我現在該是皇妃纔是。從小到大,我最想成爲的就是皇妃,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讓我做了多少個歡樂的夢啊,可是現在,全被唐子煙給破滅了……”
聽到唐子琴嘶吼,伶雲知道說什麼也無用,只好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她等待的,只能是自己的生命快點結束,這樣就不會連累到大小姐。
至少,她可以安安靜靜地離去,不必懷有愧疚。
想到大小姐那日對自己大發脾氣,伶雲心裡突然心酸。從小到大,大小姐沒有捨得說過她一句,縱使責罵,也只是輕聲輕氣的,可是那天因爲自己阻攔了大小姐,卻惹得她大發雷霆。
心裡一陣疼似一疼,像是毒發,又像是心頭的那份疼痛。
“伶雲,你說,唐子煙的占卜術秘籍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只要你告訴我,這瓶子解藥就是你的。”唐子琴晃了晃手裡的瓷瓶,一臉上的誘惑,她希望伶雲在這樣的時候能背叛唐子煙,這樣的話,她就可以狠狠地戳到唐子煙內心裡的疼痛之處,她要讓唐子煙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遠離她,讓唐子煙也嚐嚐那種衆叛親離的滋味。
山洞裡十分的寂靜,只有伶雲極爲輕微的喘息,那是中毒之後,心臟劇烈跳動的現象。
她已經十分難受了,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可是她聽到唐子琴的話時,嘴角竟然微微含笑,她輕輕擡眸,用十分不屑的目光看着唐子琴,卻一言不發。
可是那眼神已經讓唐子琴害怕,那是一種鄙視的眼神,讓她從內到外都感到顫慄。越想越氣,她走到伶雲身邊,捏着伶雲的下巴狠狠地說,“我問你,唐子煙的占卜秘籍在哪裡?”
“二小姐,大小姐的占卜秘籍已經燒了,難道二小姐不知道嗎?現在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伶雲鼻子裡哼了一聲,嘴角滲出了淡淡的血水,手被反綁着,她也沒準備擦拭。
此時,她只希望能激怒唐子琴,這樣就可以早點去死,不必連累大小姐。
讓她心裡痛苦地是,見不到大小姐最後一面了,就在昨天,她還在香山寺替大小姐燒香祈福,心裡還默唸,希望大小姐不要再生她的氣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成了另一種情形。
唐子琴瘋了一般,臉上的笑意都變得猙獰,像是魔鬼一般。
伶雲心裡一直默默祈禱,希望唐子煙不要再用占卜術來找她,更不希望,唐子煙用占卜術來換她的性命。
她的命,就是大小姐的,從小到大,她都不能忘記夫人的救命之恩,更不能忘記大小姐不止一次地爲了保護她而自己捱了鞭子。
這份主僕情誼,已經超過了親情,今天她就是死了也不會再有遺憾。
“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就將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來喂狗,我要讓唐子煙心神欲碎,我要讓她此生都後悔,她因爲占卜術而失去了你。你知道她對你有多好?你知道她爲了你和唐子安,寧肯不出嫁留在唐府。伶雲,你還真是有福氣呢……”
說到這裡,唐子琴仰天大笑,笑聲在山洞裡變得十分的悽絕,讓人聽了滿心都是戰慄。
“二小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大小姐,如果僅僅是因爲二夫人,伶雲不明白,許多的事情都是二夫人造出來的,包括她肚子裡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閉嘴,你給我閉嘴,那個孩子是爹爹的,你給我閉嘴……”唐子琴瘋了一般撲到伶雲的面前搖晃着伶雲,看到她嘴角的血絲時,眼中有一絲報復的快意,她把伶雲當成了唐子煙,她看到伶雲受苦,就像是看到了唐子煙在受苦。
山洞之外,是一個清明的世界。山洞的邊上貼着一道符咒,那是唐子琴特意從占卜高手那裡求來的一道符,可以避免別人占卜尋到這裡。
當然,她還留下一點點的線索,她就是要讓唐子煙找到這裡,讓她眼睜睜看着伶雲去死。
只有這樣,她才能報仇雪恨,才能挽回那日出嫁之時所受的侮辱。
另一個側洞裡,還坐着一個白眉的老者,雖然他面目看起來十分的慈祥,但那削尖的下巴和側臉的刀疤都表明他非是善類。
這個時候,方以軒帶着方餘和劉沙進了山洞,看到唐子琴臉上的表情和伶雲的樣子,方以軒走過來打斷唐子琴的想象,“你給她吃什麼了?”
“毒藥!”看了一眼伶雲的樣子,唐子琴得意地回看了一眼方以軒。這個主意可是她想出來的,如果今天能在這山洞裡讓唐子煙甘願交出占卜術,並且讓那白骨老者廢了她的法術,那從此以後,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不必擔憂自己的心事被猜出來了。
“你瘋了,不是說好的,等唐子煙來了再喂這毒藥嗎?如果伶雲死了,我們手裡的牌就沒了,到時候唐子煙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情來。”方以軒走到伶雲身邊,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嘴角的黑血凝固,知道她服了毒藥已經很長時間了。
“唐子琴,給我解藥。”方以軒伸手問唐子琴索要解藥,卻看到唐子琴獰笑一聲,把手縮回了袖子裡,“以軒,這個時候萬不能心慈手軟。唐子煙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即便今天我們不殺伶雲,她也會記得這份仇,一起報的。所以今天,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等她來了,不僅要將她的占卜術逼出來,還要讓她死。“
兩人的對話讓伶雲聽到了,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痛苦地看着唐子琴,罵道,“唐子琴,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大小姐並沒有傷害過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她,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報應?哈哈哈,我唐子琴活到如今還怕報應,我告訴你,今天設這個計謀,就是要讓唐子煙死的。只有她死了,我們這個世界才能太平,那麼多的人才能免於痛苦,你知道,她的存在,真是衆人的眼中盯呢。”唐子琴說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十分的恐怖,連聲音也變得有幾分扭曲,一旁的方以軒聽了,不覺也有些駭然。
白眉的老者靜靜地端坐於另一側,對這邊發生的一切都不以爲然。
“二小姐,你們都姓唐,你們是一家人啊。”伶雲的聲音變得溫軟,她希望能打動唐子琴,好讓她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外人想要陷害唐府,所以大小姐纔會這樣的方式迴應,並不是想傷害她。
這時候唐子琴已經失去了理智,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聽不到心上一句了。
方以軒看着唐子琴的樣子,也默然無語。先後被唐子煙羞辱,又失去了紅莊,他也已經是忍無可忍,可是唐府畢竟是他的岳父家門,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了。
最重要的是,此時還不是時候。
大事未定,許多的事情正在展開,若是這時候出了這種差錯,恐怕會引起皇上注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到時候給方家和他都是一種不小的打擊,不過看到唐子琴這樣,他心裡到是有了主意。
只要唐子煙死了,他完全可以把這種罪過歸咎於唐府內亂。唐子琴和唐子煙之間的恩怨而已,而他也不過是一個介入者,一個幫兇,只能說他是爲情所困。
想到這裡,他哀嘆一聲,“子琴,既然你決定了,那相公只有完全的支持你了。一會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反對了。”
“這纔是我的好相公。”唐子琴沒有想到方以軒會轉變態度,轉身十分媚笑的看着方以軒,又望望山洞外的天氣笑道,“等着吧,唐子煙馬上就會到了。”
“你做了什麼?”方以軒回眸看着唐子琴,失聲問。
“我在香山寺的路上一路留下了伶雲身上的物件,唐子煙可以找到這裡,到時候,我們只需要讓黃道長封了她的元力,她也只是一個常人而已。到時候我們聯手殺了她,拋屍荒野,再把這丫頭扔到海里餵魚。誰也不會懷疑我們,以軒你說對不對,到時候我們可以安然做我們的事情,唐府的船行也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