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煙心裡一沉,擡起眸子淡淡道,“妹妹隨意,總之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作爲長姐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信不信由你,只是將來疾病纏身,命在旦夕的時候不要再來求我,到時候一切爲時晚矣!”
“清遠,我們走,吉時馬上就到了,你抱着我上轎!”唐子琴根本不信唐子煙的話,覺得她不過是因爲自己沒有出嫁,所以嫉妒纔出此下策,想想唐子煙也確實夠卑鄙的。
唐子煙也不再多言,只是吩咐一旁的伶雲,“既然妹妹決定要嫁,我也不能說什麼了,我們還是回屋吧!”
“子煙,既然你如此說了,必是有些徵兆,你不能就這麼不管子琴了!”唐耀有些急,唐家家業,也不能因爲一樁姻緣就毀於一旦,他攔下唐子煙後,又對唐子琴說道,“子琴,不管子煙說的對與否,你都得聽她說完,這可是關係到你一輩子幸福的事情,萬不能兒戲!”
唐子煙心裡清楚,唐耀只關心唐家的家業和利益,至於唐子琴的幸福他纔不會管太多。
二夫人也是怒火中燒,只是她比唐子琴見多識廣,這占卜這要講究證據,唐子煙說的若是真的那也就罷了,若是假的,那她一定要請來唐家祖訓,鞭笞這個濫用占卜術的唐子煙。
“子煙,既然你說是占卜的結果,那可否讓我們知道卦象?是不是能告訴我們,之前你與宋公子接觸的時間不短,爲何沒有看出來,如今在大婚這日卻出此言?如果你說不出合適的理由,我就會稟告老夫人,你利用占卜之術破壞別人婚事,到時候等你的是什麼樣的懲罰,你心裡清楚!”二夫人句句鋒利,如果唐子煙敢撒謊玩什麼把戲,她就讓唐子煙痛苦一輩子。
唐子煙敢破壞唐子琴的婚禮,她就敢讓唐子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唐子煙微微蹙眉,回頭看着二夫人道,“占卜之術輕易不能示人,難道二孃想讓子煙違背祖訓?”
“如此大事,豈能由你胡言亂語,如果你不敢將占卜卦象示人,就說明你心懷不軌,另有目的!”二夫人不容得唐子煙一句話就毀了這樁婚姻,一定要讓唐子煙重新占卦。
一旁的伶雲緊張的要命,從一開始,她就不明白主子這是要做什麼。
如果說主子還掛念宋公子,那就不該替嫁,不該放手,早前就該說清楚纔對。
這樣的大喜日子,小姐突然說唐子琴和宋公子命中相剋,若是無證據,恐怕連老爺也要大怒,懲罰是小,名毀了是大,以後在這唐府還怎麼立足?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暗自高興地瞧着唐子煙,想着她今天如果不重新占卜讓衆人瞧瞧,恐怕她是脫不了身了。
唐俊與唐文遠交換一個眼色,眸光裡滿藏着幸災樂禍的意思,他們都想瞧瞧,唐子煙占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唐子煙一直躊躇不言,感覺到衆人各懷揣測的目光之後,她才緩步走至桌前,從袖裡取出三枚銅錢遞到宋清遠的面前道,“宋公子,你先來占卦,我幫你解卦,如果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大家都可以到街上請一位占卜的先生回來,讓他說說卦象,證明子煙所言確實沒有錯!”
宋清遠有些遲疑,不敢接過唐子煙手中的銅錢,他怕伸手接過,這一輩子就毀了。
唐子琴也不似剛纔那樣激動,只是有些擔憂地看着宋清遠,若是萬一唐子煙說的是真的,那她的大婚豈不要毀在她的手裡。
她回眸瞪了一眼唐子煙,卻從唐子煙表情裡看不出任何不妥的表情。
唐子煙把銅錢壓到宋清遠的手裡,囑咐道,“搖一下扔出來,只能扔三次!”
“我不占卜,我不相信命,我一定要娶子琴爲妻,這輩子非她不娶!”宋清遠臉色一白,將銅錢丟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聲份外驚心,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失色。
唐子煙回眸看着唐子琴娓娓道,“子琴,這是關乎你一輩子的幸福,如果你願意嫁,我也不會攔着你!”
在場所有的人心都揪起來,不知道唐子琴會不會答應,更不知道占卜的結果是什麼。
“佔就佔,我就不信,你唐子煙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沒的說成有的!”唐子琴接過銅錢,剛剛要搖,就聽到宋清遠阻止道,“子琴,不要,我們不要占卜好不好,我現在就娶你過門,以後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傷害!不會讓你勞累吃苦,更不會讓你生氣鬱悶,怎麼會生病,怎麼會滅了唐家?”
唐子琴有些感動,但還是十分執着地說,“清遠,我們一定會有美好的未來,只是不能讓某些心懷叵測的人給我們留下這份後遺症,讓我們天天擔驚受怕!今天我們一定要把她的謊言揭穿,不能讓她控制我們一輩子!”
二夫人點點頭,覺得女兒這次總算有了一絲理智。
唐耀神色有些不安,聽到唐子琴決定占卜,臉上的表情才稍稍鎮定。
唐文遠和唐俊皆是等待占卜結果,對中間的對話都不聞不問。
“伶雲,替子琴把銅錢撿起來,讓她占卜!”唐子煙神色清冷,像是冷豔高潔的雪中梅花,不折不扣。
伶雲有些遲疑,但在如此壓抑的氣氛下也不能質疑小姐,只好彎腰將銅錢一枚一枚拾起來,交到了唐子琴的手裡。
這時,宋清遠帶着一絲哀求望着唐子煙,像是要懇求什麼。
唐子琴握着銅錢,沒有任何懼色,冷笑一聲道,“我就不信,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我與宋哥哥就是八字不合,命數相剋?”
說罷,她將銅錢拋了一次,並當着衆人念道,“一正兩反!”
念罷,她又將銅錢握在手心搖了第二次,是兩反一正。
第三次的時候,宋清遠突然站到她的面前懇求,“子琴,不要再搖了,吉時已經到了,如果再耽擱下去,恐怕會誤了吉時。”
唐子琴笑了笑道,“宋哥哥,也不急在這一時,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宋清遠擔憂的東西自然是比唐子琴多的,能不能一夜從貧困躋身於富人的生活,全憑這一刻了。
宋清完一時無聲,看着唐子琴搖出了第三次,當銅錢落到桌子上,呈現的正是一反兩正。
唐子菸嘴角留着一抹暗笑,低頭看了一眼卦象,然後輕輕掐指一算,眉頭立刻緊皺,“妹妹,這卦象顯示,你與宋哥哥果然是八字不合,且有相剋之像,若是成婚,今後必當是水深火勢,且會牽累兩家家人!”
“唐子煙,我知道你會占卜之術,但也並不代表,這世上只有你一人會此占卜之術,若是現在請來一位先生與你對質,你可敢?”唐子琴眉角有些冷意,今天若是能趁此機會讓唐子煙在衆人面前失信,以後的日子,她以就休想再借着這占卜術要挾衆人,最少,也給孃親清理了一個障礙,以後若是有子嗣,想繼承唐門家業,必當先除了這唐子煙和唐子安二人才是要緊。
唐子煙沒有動卦象,只是沉重地點頭道,“一切都是爲了妹妹着想,如果二孃和妹妹不信子煙的卦象,大可出去再請位先生來重新占卜,一來可證明子煙的用心確實是好的,二來也可以考證子煙這占卜術是不是已經把握精準!”
唐文遠和唐俊同時點頭,唐文遠裝模作樣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大哥,還是再請一位先生來瞧瞧纔好!若不然,萬一這卦象有任何不準之處,豈不是要耽誤子琴一輩子的終生大事?”
“二哥說的極對,子煙還未成年,萬一自己學術不精,確實是會誤了宋公子和子琴的終生幸福!”唐文遠和唐俊巴不得唐子煙的卦象不準,這樣他們也就不必介懷唐子煙的占卜術而遲遲不敢動手。
以前的日子,他們幾次合謀過,要想辦法得到唐耀的掌家權,不論落到他們二人誰的手裡,都會比現在的日子好過。況且他們之間早就有了協議,如果他們二人中間誰得了唐家家業,都要善待對方。
只是顧忌到唐子煙的未卜先知的占卜術,才遲遲沒有動手,他們只是怕,萬一他們有所行動,唐子煙事先知道了,他們豈不是要被甕中捉鱉?
唐耀思前想後,眼看着吉時到了卻不能送女兒成親,只好衝着管家擺了擺手道,“去,去請一位先生來,再替子琴和宋公子合個八字,看看是不是真如子煙說的那樣!”
管家等在門口,早就是心急如焚,眼看婚事又要被延後,心裡不是滋味。
唐子煙的婚事出了意外,已經不可挽回,但這二小姐婚事再出什麼意外,這樑京城內外恐怕都要傳便了。
“是,老爺,奴才這就去尋一位先生來,只是這大中午的,恐怕……”管家急着一腦門子汗,不由用袖子抹了抹。
二夫人冷聲呵斥,“老爺讓你去,就快點去,在這羅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