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好容易才平定的氣息,看着唐耀道,“老爺,不好了,今天你們前腳走,後腳老夫人身邊的張嬤嬤就來告訴老奴,說……說!”
“說什麼,別這麼吞吞吐吐的!”唐耀有些焦燥,難不成還有比船模毀了更壞的事情嗎?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此時更加冷鬱,彷彿塗了一層霜。
管家小心地瞧了瞧在不遠處正在欣賞錦帛的皇上,靠近一步低聲道,“張嬤嬤說,先皇賞賜給唐家的那柄鳳血玉如意被人偷了,而且看起來是我們唐府的人偷盜的,在現場還留了東西!”
唐耀胸口血氣翻涌,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要暈倒,被白管家一把扶住了。
“老爺,您可不能有事,這個家全指靠您了!”白管家憂心地說完,目光才落到了那艘船模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毀的,老爺一定受了很大打擊,如今玉如意又丟,老爺怎麼能受得了。
二夫人和唐子琴站的稍遠一點,雖然沒有聽清楚管家的話,但她們心裡十分清楚,張嬤嬤已經開始行動了,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唐子煙,讓她知道什麼叫心痛。
唐耀臉上的肌肉繃緊,心底的憤怒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
“鳳血石玉如意藏在唐府的地庫裡,除了我與老夫人知道外,別餘的人都不知道,爲何會丟失?”唐耀不是沒有擔憂過玉如意的安全問題,只是唐府的地庫十分隱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玉如意又放在地庫最角落的秘格里。
“白家,剛纔你不是說,偷盜的人還在地庫裡遺留下了東西,你到是快拿出來讓人瞧瞧,辨認一下看到底是誰的東西!”二夫人焦急地想着人知道誰是偷盜者,自然要火上澆油。
白康一聽此話,立刻回想起來,手剛剛放到腰間,神色突然又有些不安,他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唐子安和唐子煙,暗暗嘆息一聲,這件東西一旦拿出來,恐怕這姐弟兩再劫難逃啊。
“白管家,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不拿出來?”唐子琴也有些焦急,她太想看到唐子煙痛苦了。
唐子安一旦被定成是偷盜的賊,從今往後,她們姐弟在唐家再想翻身,難上加難。
以後,她們最好還是滾回那間小院子裡,過她們該過的生活,永遠不要再想出來耀武揚威。
想至這裡,唐子琴的目光裡滑過一抹狡笑,那是如狐狸一般的笑。
這些,唐子煙都看在眼裡,但她不爲所動。
二夫人和唐子琴的所作所爲目的何在,她心裡都十分的清楚,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再讓她們得逞。
白管家手裡捧着一塊白色的玉佩,小心地送至唐耀的面前。
“老爺,這塊玉佩就是盜賊遺落在地庫裡的,只因爲掛玉佩的繩子已經損毀,所以纔會掉落!”白家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已經是無聲。
唐耀低頭掃了一眼那塊玉佩,臉色立刻陰雲密佈。
他的目光最終落到了唐子安的身上,胸口劇烈地起伏,這個不肖子,果然不配做我們唐家的嫡子,竟然能做出這等雞鳴狗盜的事情,竟然還敢偷盜先皇御賜的鳳血石玉如意。
“唐子安,你還不跪下……”唐耀怒氣衝衝的樣子嚇壞了唐子安,他不解地小聲問,“爹,子安已經知錯了……”
唐耀把玉佩送至唐子安的面前,厲聲喝問,“子安,你可瞧清楚了,你可看看這玉佩可是你的!”
唐子安不明危險,看了一眼玉佩,纔有些茫然地點頭道,“這確實是孩兒的玉佩,前些日子丟失,並不知道遺落至何處,如今怎麼會在白管家的手裡,子安一點都不知道。”
剛纔已經垂死的二夫人如今又緩過些神氣來,挑了挑眉角,誰贏誰輸,全在此一舉了,如果今天張嬤嬤能把戲做足了,她們母女想要翻身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唐子煙的占卜術是佔盡先機,但這個占卜數無疑也是她最讓人懷疑的地方。
正是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許多事情說起來就處處是疑點。
這時,二夫人的眸色已經稍稍鎮定下來,藥房掌櫃子來了又何妨,難道就不能說成是唐子煙故意栽贓陷害嗎?
想到這裡,二夫人的臉色已經緩和許多,還不等唐耀說什麼,二夫人就上前看着那玉佩驚訝道,“子安,這可是姐姐臨終前留給你的那塊和田玉?”
唐子煙早就料到了二夫人會利用張嬤嬤來陷害子安,聽到二夫人的反問,也不慌張。
白慧春不過是想讓唐耀明白,這塊玉如此重要,子安定然會萬分小心。
除非,子安當時身處緊張,一時忘記了照顧這塊玉,所以纔會遺失。
不過,白慧春已經是僵死之蟲,如今想力挽狂瀾,簡直是癡人說夢。
子安並不明白二夫人的用意,只是心中清楚,剛纔絆他那一跤的人定是二孃和二姐其中一個,聽得二孃問話,唐子安只是氣沖沖道,“自然是孃親留給子安的!”
“如此重要之物,想必子安一定不會亂丟亂放,隨意丟棄吧!”二夫人的話音裡明顯帶着試探,只是子安年幼,完全懵懂住了,只點頭道,“自然是十分小心,唯恐遺失!”
“既然如此,這玉怎麼會出現在唐家放貴重東西的密室裡,而且,還是在丟失了鳳血玉石的這個時間,大家不覺得有點巧合嗎?”二夫人的言語裡帶着幾分得意,用餘光斜掃了一眼唐子煙,心想着,到要看看你唐子煙今天如何應對。
白老爺看到自己的女兒重新得勢,自然高興,在皇上面前拱手道,“皇上明鑑,我白家世世代代誠信經商,從來未有過害人之心,小女雖然不才,但從小心地善良,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如今被人栽贓,臣民實在是心寒吶!”
皇上的視線停留在唐耀的身上片刻,才緩聲道,“唐公,這本是唐府私事,朕不便參與。況且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展覽宴,熙國八皇子也在此,不如唐公將家人都帶回去自行審理如何?”
皇上的聲音裡明顯帶着幾分惱怒,船模被毀本已經讓承啓國在熙國皇子前丟了顏面,如今先皇親賞的鳳血玉如意丟失,唐府明顯對皇家不敬。
自古以來,以商養政就是承啓國的昌盛之道,但若是商家對皇族不敬,就一定要嚴厲壓制。
如今唐府生意越做越大,甚至開始有了對別國的貿易,如今下去,恐怕會成爲承啓國一大憂患。
想至此,皇上才緩緩開口道,“唐公回府,定要審清查明真相,這不僅僅關係到唐府的發展……!”
言外之意,唐耀自然聽得明白。
“皇上明鑑,臣民感激不盡,這就帶着家眷回府調查此事,今日唐府船模展覽失禮,還望皇上不要責罪!”船模被毀,唐耀神色已然十分難看,如今鳳血玉如意丟失更是雪上加霜。
他轉身看着唐府上下二十多口人怒道,“回府!”
二夫人與唐子琴交換一個眼神,各懷心思跟在唐耀身後。
二門的唐文遠,三門的唐俊皆攜着家眷,邊走邊嘆息道,“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如今在皇上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人,以後在這樑今怎麼做人。”
“是呀,是呀,一定會被人戳着脊樑骨,嘲諷我們唐家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唐俊不失時宜的接過話題,一邊喟嘆搖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唐子煙走至失魂落魄的唐子安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走吧,回府!”
“姐,爹爹真的生氣了,如今他們非要說鳳血玉如意是子安偷的,怎麼辦?”子安清澈的眸子裡滿含擔憂,像是一波碧泉被石頭擊起了漣漪,看了份外叫人心疼。
唐子煙摸了摸唐子安的頭道,“姐姐說過了,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欺侮你,你放心好了!”
說罷,拉起唐子安的手就往和熙園外走去,恰巧與宿墨迎面相逢,子安一時呆怔,嘴角微微抽動一下。
唐子煙並未與宿墨對視,只是微微伏身,冷聲道,“民女見過四公主,見過熙國八皇子!”
“姐,他是宿墨哥……”
“子安,不準亂說,他是八皇子,你認錯人了!”唐子煙向唐子安使了一個眼色,還不等四公主應允起身,就拉着唐子安匆匆走出了和熙園。
宿墨明顯一僵,沒有想到,唐子煙見到他時竟然如此的冷靜,像是從不相識。
難道,她真的從來都沒喜歡過自己?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他還在替唐子煙和唐子安擔憂,唯恐他們會在唐府吃虧,看來,只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宿墨的神色惆悵被四公主都看在眼裡,四公主暗忖,有點意思,看來這位八皇子是在喜歡這位唐小姐呢。
宿墨回神的時候,恰巧與四公主探尋的目光相遇,愕然片刻後,翩翩一笑道,“剛纔四公主不是說想去瞧瞧楊家的胭脂麼,不如我陪四公主去如何?”
四公主嫣然一笑,對這位八皇子突然心生好奇,不知道在循規蹈矩的表面下藏着怎麼樣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