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打不相識。
這人叫鄧羽,30歲,已經是正教授了。是這所城市最著名大學剛剛高薪引進的青年學者,典型的知識界精英。
“你那豪車也是獎勵的啊?我還以爲你接下來會說你爸是某某呢!”喬雲笑着說。她很少笑得這麼放鬆,這麼多年,她被老曹培養成了壓抑自己習慣,方方面面都壓抑着。
“我正想這樣說你呢。”鄧羽也笑了,“真想不到,你那麼小的年紀,就是世界冠軍,令人刮目相看又肅然起敬啊。”
“我就是個運動員,沒文化。都說我們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比不了你們這些文化人。不是說‘知識就是力量’嘛,和你們相比,我們的力氣簡直微不足道。”喬雲說。
面對面坐在4s店的休息室裡,兩人手捧咖啡,放鬆地聊着。
“多虧了你,我是剛剛開車,好多規矩都不懂,根本不知道什麼打電話給保險公司報警啊,還有這麼繁瑣的程序。我的確開車不熟練,這纔是第一次一個人單獨開車上路。昨天去提車,是我爸幫我押着。”喬雲誠實的樣子,和她的年紀正好相符。
“真對不起啊,喬雲,我態度不好,以爲你是富家女,靠父母的本事開豪車,卻不知道你是爲國爭光靠實力拼殺的體育健兒,我理應尊重你給你讓路的,我是着急去跑一個項目。這回倒好,沒搶到時間,還反倒耽誤了。”鄧羽這回也不傲慢了,變得很謙卑。
這個鄧羽和那個鄧禹還真像啊,都擅長“變臉兒”。喬雲心中暗笑,卻突然想到了鄧禹對自己的一片深情,不禁面露憂鬱。
“喬雲,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這鄧羽也很會察言觀色的,說話也這麼關切。
“哦,我沒事。我耽誤你的正事了,對不起啊。”喬雲收回思路,禮貌地道歉。
“不,不,是我不該和你搶路。耽誤了什麼事都不要緊,要是讓你受到驚嚇,嚇壞了身體,就影響了你發揮水平爲國爭光了,我鄧羽就成了罪人了。”這知識分子還挺能上綱上線的。
這又把喬雲給逗笑了。
工作人員來說,喬雲的車需要噴漆,得留在這裡三天。鄧禹的車沒大事,簡單處理一下就行了。
“看來你這幾天沒車用了,都怪我,我給你當司機。”鄧羽說着,和喬雲出了4s店,殷勤地幫她開車門,請她上自己的車。
“你不是還有急事嗎?我打車回去就行。”喬雲沒上車,而是扶着車門站在那兒說。
“這離市區遠,不好打車。快上來吧,我辦事也得往市區走。”鄧羽看樣子還真着急,一個勁兒地催她。
“好吧,你把我捎到好打車的地方,我就下去,別耽誤了你的事。”喬雲客氣地說。
鄧羽打開了音響,放的是那首《在水一方》,她曾經在伊水河畔爲鄧禹唱過的那首老歌。
喬雲若有所思。
“你別笑話我啊,聽這麼老的歌。我在國外待時間長了,都不知道現在國內流行什麼歌。我這人本來老成,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呵呵,我們是本家。”鄧羽自我解嘲地說。
“我也喜歡這歌。”喬雲聽着這歌,更有了一種錯覺,似乎覺得此刻是和那個鄧禹騎在一匹馬上。
“鄧羽,你有妻子嗎?”喬雲是想到了那個鄧禹。鄧禹認識她時,家裡有了三位夫人了,還有四個兒子。後來她看書說,鄧禹有13個兒子,沒有他到底有多少位夫人的記載。
“沒有啊,我大齡剩男一枚,沒有女孩喜歡我。”鄧羽幽默地說,暗中很開心。她這樣問我,不會是對我有好感吧?這小姑娘才18歲,肯定沒談過戀愛呢。只是她比我小得太多了,還“未成年”呢。
哦,原來他不是那個鄧禹,那個鄧禹都有三個夫人了。喬雲心裡想着,糾結着,她思念那個鄧禹,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喬雲,你要是沒有急事的話,可不可以先陪我去辦事,也很快的,就是把材料遞上去,幾分鐘的事。然後我們去吃點兒東西,都快中午了。然後我下午就沒事了,你不是說想抓緊練練車週末還要開車有事嗎,你的車被我撞壞了,我理應幫你提供車輛和教練。”鄧羽還真不愧是腦力工作者,果然腦袋特好使,找出這麼充分的理由。
“那多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我撞你。那我就陪你去吧,但是中午要我請你。”喬雲說。
“好嘞。”鄧羽開心地笑着,直奔他要辦事的地方。
一頓飯當中,喬雲接了老曹兩遍電話。他也在午休,正好得空和喬雲聯絡。他要求視頻,喬雲沒接受,而說自己在逛街,不方便,流量也不太夠了。
“別逛了,人多別碰到傷口。想買什麼,我週末回去陪你。”老曹囑咐着。
喬雲掛斷電話,有點兒尷尬地回到座位上。
“有事嗎?着急回去?”鄧羽關切地問。
“沒事,我媽在外地打來的,她去姥姥家了,問我吃沒吃飯。”喬雲不知道怎麼突然學會了說謊,而且這麼自然老練的。
“是啊,這麼漂亮的寶貝女兒,媽媽一定會惦記了。我就不同了,大老爺們,世界各地地跑,都沒個人惦記我吃沒吃飯。”鄧羽詼諧地說。
“男孩子讓父母省心。”喬雲說,“你女朋友也不常給你打電話或是發微信嗎?”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纔剛認識一上午而已,已經兩次問人家的私事了。
“我剛說過了,我沒女朋友,我是沒人要、沒人理的大齡剩男。”鄧羽說。
喬雲覺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再說話,低頭吃東西。
“喬雲,我想好奇地問個專業問題哈,聽說你們運動員都有紀律?”他剛說到這兒,喬雲一聽到“紀律”二字,還以爲是不許談戀愛呢,不禁臉紅了。
鄧羽就接着說:“聽說你們不許隨便吃外面的東西,那,你和我在飯店吃飯,會不會犯了紀律啊?”
哦,他原來是說這個啊。
“嗯,原則上是這樣的,我們都要吃隊裡的專門配餐,還要結合着定期的體檢報告進行搭配。我現在是趁在家養傷的機會,偷偷放縱一下,反正距離下次比賽還有一年多時間,就算誤食了違禁的成分,也還有辦法調整。”喬雲有點兒偷偷佔了便宜的樣子說,表情很是頑皮。
“哦?你受傷了?”鄧羽盯着她緊張地問,還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她的腿。一般人會本能地以爲,運動員受傷大概都是腰啊、腿啊之類的挫傷、拉上或者扭傷之類的。
“哦,已經好了,我就快恢復訓練了。”喬雲沒告訴他受傷的部位,那地方太敏感,而且自己的身材又這麼玲瓏有致,他不想讓異性產生不必要的聯想。
“哦,好了就好。”鄧羽也沒接着多問。
晚上,躺在牀中,喬雲還總在回味着和鄧羽練車的這一下午的經過。
鄧羽教她開車,真像鄧禹教她騎馬啊。那麼耐心,那麼細緻,那麼體貼,又那麼有方法,和他學習,比駕校那一個月提高都明顯。這個人不愧是教授,他教什麼都有一手。
就這樣回味着,她漸漸進入了夢鄉。
“雲,聽說你又離開曹丕去別的地方了?你既然又恢復了‘神力’,爲什麼不回來找我呢?我是看曹丕對你挺誠心的樣子,所以就幫了他一次,可我沒想到他那麼沒本事,都見到你了卻不能和你相守。這樣的人你就不要抱有幻想了,還是回來嫁給我吧。再說你走時都答應我了,再見他一面就回來找我的。”鄧禹在耳邊對她說話,還是那麼真切,那麼溫情。
“鄧禹,我是說過要回去找你,可是那得是你笑着送我。你本來笑得多好啊,可我飛起來之後,你的眼淚又飛到了我的臉上了,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我才穿到了唐朝。這也不是我的本事能做到的,可能冥冥中都有主宰。”喬雲不想惹鄧禹傷心,她不能說是要和曹丕一起去唐朝的。
“雲,我就知道,如果是你自己決定的,你一定會回來找我。唐朝又沒有你很熟悉的人,你去那兒有什麼好的?沒有我愛護你,也沒有你皇兄給你撐腰,你在那兒還得聽命於別人。你急着,千萬別冒犯了皇家的人,你性子急,脾氣又烈,記得要收斂,保命要緊。”鄧禹擔心地囑咐她。
“放心吧,鄧禹。李白大哥本事也很高的,他安排我住在了玉真公主的別院,還有管家姐姐親自照顧我,你就放心吧。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萬一我回不去看你了,你就和夫人們好好的,把我忘了吧。”她無奈地對鄧禹說。
“不,雲。我的正妻位置永遠爲你留着,你不回來,我這輩子就永遠不立正妻,就是下輩子,我也要娶到你,了卻今生的夙願。雲,你等我,我會去找你的。”鄧禹就在她耳邊說話,他的臉好像就懸在她臉的上方,對着她,離她很近,卻摸不到,也看不到他的身子。
“鄧禹,我比你晚兩千多年呢,你怎麼來找我?‘神劍’還在曹丕那兒,說實話,他爲我也沒少折騰,我也不忍心太傷他了。”喬雲誠懇地說。
“沒關係,雲,我不要你爲難。我會在死後重生,去你那裡,換一個身份接近你。就算他也去找你了,我也有信心和他公平競爭,最終贏得你的心。這輩子我輸給了他,我不信我來生還輸給他。他那人不專情,就這一點,我就勝過他。”鄧禹信心滿滿地說。
“不要,我不要你倆爲我決鬥,我太害怕了。曹丕他太好鬥,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也是這樣執着,你倆這樣鬥起來,受傷害的就是我。求你了,不要鬥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爲了我,不值得。”喬雲說。
“值得!最值得!我要爭取,這不關你的事,我就是要跟他爭個明白,讓他心服口服。你就不要管了,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認賭服輸,死了也認!”鄧禹信誓旦旦地說。
“不死!誰也不許死,不許你胡說!鄧禹,你倆真要爭我,我就留在唐朝不回去了!”喬雲急了,大聲喊着。
“喬姑娘,那就別走了,你看這大唐多好啊!每一個來這裡的外族人都不想回去了。像日本的鑑真大師、阿倍仲麻呂、吉備真備啊等等。你也別走了,等你見了公主,她一定喜歡你,還會幫你做主嫁個體面的郎君呢。”
喬雲醒了,卻看到錚管家站在她的牀前,笑着說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