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劍宗比劍,何人放肆!”
牧雲子手中劍光吞吐,眼睛盯着高臺。
煙塵散去。
高臺上,躺倒在地的關樂劍身旁,立着一個人。
那人身量頗高,一頭黑髮有些凌亂,消瘦的臉上滿是胡茬。
一身青灰色勁裝,腰間扎一條黑鐵腰帶,一對火紅護腕。看上去像是凡俗中的武者裝扮。
一柄大劍拄在石臺上,一隻大手隨意的壓着劍柄。
聞聽牧雲子出聲,那人回過頭去,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齒。
“斷嶽劍宗林聰在此。”
斷嶽劍宗之人?
所有人一愣,便是跌坐的魏樂生也好奇的看向那人。
何時,斷嶽劍宗有了這般人物?
那邊斷嶽劍宗弟子都一幅皺眉思索模樣,這人看着似乎有幾分面熟,卻想不起來。
“林師兄?”
關樂劍擡起頭,有些不確定的看着身旁之人,這面容陌生,但名字和麪容連起來,讓他想起一個人來。
“是林師兄!”
斷嶽劍宗弟子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十年前,外門第一林聰!”
那林聰哈哈一笑,看向斷嶽劍宗那邊,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高聲道:“沒想到十年不見,還有人記得我!”
關樂劍心中狐疑,當年的林聰也是在門中聲望頗盛,但自去了阻魔嶺後,便沒有了音訊。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他站起身來,對着林聰一抱拳,苦笑道:“多謝林師兄救命之恩,師弟無能,丟了劍宗臉面。”
林聰大手一揮,很是隨意。
“輸贏而已,小事。我斷嶽劍宗從不計較這些旁枝末節。”
說着,他擡手一推,關樂劍只覺得一股輕柔的大力將他包裹住,送回斷嶽劍宗弟子之前。
然後,他回過頭去,眼神四處一掃,高聲道:
“剛纔那場,算我斷嶽劍宗輸了,現在林聰在此討教。”
站在臺上的常鳴鶴縮了縮,沒有說話,臺下也沒有人應答。
剛纔此人能無聲無息出現在高臺之上,還接下了符寶一擊,這修爲明顯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你是自己下去,還是我送你下去?”
林聰斜眼看了下常鳴鶴,不屑的問道。
“你——”
常鳴鶴一陣氣惱,但自家人知道自家數,剛纔此人上臺自己都沒有感覺,定是遠超自己修爲的。
但就這麼下去,顏面上也太過不去了。
他擡手抱拳。
“青雲劍宗常——”
“呼!”
林超按在劍柄上的手一拍,一股難言的氣息轟然散開。
“嘭、嘭、嘭!”
常鳴鶴身上連着爆出三層金剛符的光芒,都是一息而滅,他整個身體如長了翅膀“噌”的一聲,倒飛出去。
“憑你也配稱青雲劍宗弟子?”
常鳴鶴落在擂臺外,剛剛站定,林聰一聲暴喝,他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癱倒在地。
劍意!
青雲劍宗和大衍劍宗前排幾人站起身來。
剛纔以劍意贏下一場的莫無聞手在劍鞘上摩挲,身上戰意騰起。
而他身旁的尹振清,此刻眼神也鄭重起來。他轉首看向對面的青雲劍宗處。
“上官師兄,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對面的上官也此時也輕輕活動着手腕,聽到尹振清的話,忽然看向臺上的林聰,呵呵一笑。
“我很好奇,這位林師兄,今年貴庚。”
臺上的林聰一愣,大手摸摸腦袋,似乎忘記自己的年齡。
那些觀戰弟子中,議論聲漸起。這林聰看上去滿臉滄桑,怕不有四十出頭。
但這會劍規定了年齡不得超過三十。要是超過三十歲的都能上臺的話,那這三宗比較後輩弟子修爲的意義便不存在了。
“林師兄是仙歷甲寅年生人,今年該是正好三十歲。我記得生辰應該是五月初——”
忽然,出聲的關樂劍沉吟一下,睜大眼睛看着臺上的林聰。
“哈哈,就是今日!”
林聰哈哈大笑,手中大劍一擺。
“原來今日還是我的生辰呢,那我可要好好打一場,慶祝一番!”
下面人沒想到這林聰還真是三十歲,不管外貌看上去如何,斷不會在此事上作假的。既然年齡沒有問題,那他在臺上邀戰也沒問題了。
“大衍劍宗尹振清前來應戰,請賜教!”
大衍劍宗的尹振清飛身而上,人還在半空,劍氣已是揮舞過來。
一道宛如蒼龍的數十丈劍氣,越過百丈空間,劈向林聰。
“刺啦——”
林聰手中大劍橫着一揮,一道波紋震破虛空,那劍氣應聲而散,擴散的劍氣將尹振清震回原處。
“大衍劍宗的領隊?”
林聰點點頭,手中劍一擺,又指向青雲劍宗點了一點,然後在身周輕輕一劃。
玄武岩石臺被劃出一道三尺方圓的溝壑。
林聰手握長劍,擡頭目視下方。
什麼意思?
高臺下,那些外宗弟子面面相覷,就連那些領隊的高階修士也摸不着頭腦。
但三宗弟子卻不一樣。
大衍劍宗與青雲劍宗的衆弟子露出一臉憤慨之色,似乎有什麼奇恥大辱;而斷嶽劍宗弟子則是個個喜形於色,漲紅着臉,激動的站起身來。
便是高臺邊的魏樂生,此時也是臉色漲紅,滿眼的不敢相信。
又見到這一幕了!
斷嶽劍宗,竟是後繼有人!
十年前會劍大比,斷嶽劍宗秦無敵一人一劍,擂臺之上劃下三丈大圓。號稱“三丈之內,有我無敵”,一人獨鬥兩宗數百劍修。
那一戰,成就了秦無敵“無敵劍仙”的威名。
沒想到今日,斷嶽劍宗又有人劃下圓圈,要獨鬥兩宗劍者。
斷嶽劍宗,林聰,有何神異之處?
上官也面色鐵青,一伸手,一柄滴溜溜飛舞的短劍盤旋在手心。
法寶。
天材地寶,大師鑄就,先天含有一絲靈性。可自我修復,可吞吐靈氣。
威力隨着主人慢慢溫養而提升,直到靈性大增如人一般,化爲靈寶。
一件法寶,可將修士的戰力提升八成。
“就怕你沒有那個本事!”
聲音起,短劍已是駕着虹光,飛射高臺。其速度之快,根本不是肉眼能捕捉。
“哼,劍是好劍,就是這御劍的本事還差得遠。”
站定的林聰紋絲不動,那短劍卻越飛越慢,猶如落入泥潭之中。直飛到離着他身外三尺,已是被懸定在那。任遠處的上官也怎麼催動劍訣,都不能前進半分。
林聰伸手屈指,在劍脊上一彈。
“當!”
一聲脆響,其中似乎夾雜着一絲痛苦的悲鳴。
遠處的上官也身形連退三步,臉上一陣青白。
“林師兄看我這招如何?”
剛纔被震落回原地的尹振清身影一閃,飛落高臺,手中長劍如流水一般,輕輕柔柔一揮,千百道劍光雨滴一般向着林聰包抄過去。
劍意如水,紛亂中又滿含玄機。
“這纔像個劍修嘛!”
林聰開口說道。他身週一道無形光壁升起,將所有劍光都攔住,然後慢慢消融。
高臺上的尹振清和高臺旁的三位評委看着那層薄薄的光壁,臉上神情嚴肅。
劍氣如虹,劍意如壁,這是劍氣與劍意登堂入室的標誌。
要劍意如壁,起碼也須領悟五成劍意。
五成劍意,那是橫掃築基中期,便是築基後期也堪一戰的存在。
像尹振清自己,不過剛剛掌握兩成劍意,已是可以睥睨天下的存在了。
“嘭!”
見尹振清的攻擊無效,上官也雙掌一錯,一條三丈長的火龍咆哮着向着林聰一口吞下。
“哼,瞧着你就不是劍修的路數。”
林聰冷哼一聲,手中大劍擡起,一個豎劈,將那火龍劈成一團黑煙消散。
便在此時,一條一模一樣的火龍陡然出現在林聰面前,但出手的,卻是不遠處的尹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