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雲眼神猶自驚疑不定,皺眉道:“那楊兄的意思是……。”
楊致面無表情的道:“馬上抽出一批精幹鏢師分成兩班,日夜不停的巡視車輛馬匹。馬匹即刻指定專人飼餵,選出你絕對信得過的人,統一負責諸多人等的飲食。記住,飲水和造飯必須到河溪中取水!”
見秦空雲尚有幾分猶豫,楊致冷冷道:“秦兄不必再向我遮掩,你信我就照做,不信也只能由你。今天是毒馬,明天要是毒人呢?而河溪中的活水即使下毒一時也是毒不死人的。”
秦空雲正色道:“秦某並非有意向楊兄隱瞞遮掩。我秦氏號稱大夏首富,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批貨物價值不菲,若有差錯,於我秦氏聲譽影響甚大。我也知馬匹是被人下毒致死,可如果不這麼說,只怕會引發衆人恐慌。楊兄才智高絕,還望不計前嫌傾力助我!”
楊致嘆道:“我只想平安無事的把貨運回信陽,幫你也是幫我自己。你我現在還是在同一條船上,我已勢成騎虎,自會全力幫你。”
問道:“據你估計,是什麼人想要對秦氏不利?”
秦空雲皺眉道:“秦氏子弟歷來恪守富貴不驕、和氣致祥的祖訓,極少與人結下仇怨。據我猜測,此行最大的威脅乃是南楚。此前曾有小股細作假扮強人深入大夏數百里,劫掠商隊焚燬糧草的先例。”
楊致不置可否的道:“秦兄,爲謹慎起見,絕對不可再從各地秦氏分號新添人手加入商隊。多買馬匹備用,寧可中途換馬也必須催動商隊全速趕路。每日歇腳地點和歇多長時間,由你我臨時商議決定。”
秦氏分號衆多僱工成千上萬,秦空雲自然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認識。敵暗我明,這麼做是爲了嚴防奸細魚目混珠中途混入商隊,讓敵方摸不清商隊的活動規律。秦空雲點頭道:“一切仰仗楊兄指點。”
接下一連兩晚的亥時初刻時分,楊致便感覺胸前隱隱發熱,每到此時便命商隊停下歇腳。這是遭遇危險的示警信號,敵方無疑派有人手暗中窺探伺機襲擊。
緊趕慢趕走了兩天兩夜,最快次日午後便可抵達信陽,衆人已是疲憊不堪。楊致一再警告秦空雲不能有絲毫懈怠,至少得熬到進入大夏腹地南陽再行休整。
這天連夜趕路到醜正凌晨時分,楊致突然急令商隊停下。也不解釋什麼,只叫秦空雲把百餘輛馬車儘快集中到空曠之處,團團環繞商隊燃起數十堆篝火。分出大半人手貼近守護車隊,其他人集中所有弓弩在外圍警戒。嚴令所有人等刀出鞘箭上弦,只要有人靠近格殺勿論!
兩道防線還沒佈置妥當,楊致胸前便炙熱難當一片滾燙,不由暗暗叫苦。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連螞蟻都沒踩死過一隻,今晚恐怕不得不大開殺戒了。
剛剛提刀走到外圍,從四下黑暗中便有一夥人殺了過來。敵人都是黑巾蒙面一身勁裝,弓弩刀劍齊備,人數至少不下三百!以這樣的力量攻擊一支人數不相上下的商隊,其志不在襲擊,而是意圖殲滅!
此刻已容不得楊致有半點猶豫,抄刀見到黑衣人就殺!對手往往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迅捷兇狠的一刀斃命。雙方五六百人迅速混到一起死命廝殺,四周盡是砍殺嚎叫之聲。敵方訓練有素又是有備而來,開戰不到一刻便開始佔了上風。
鮮血和殺戮往往能激發人的獸性,衆人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楊致殺得性起,愈發勢如瘋虎形如鬼魅,所到之處沾死碰亡。但無論他再怎麼兇悍,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正在商隊一方漸漸不支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十個紅衣蒙面人,高呼“保護商隊”的口號加入了混戰。
在突然出現的生力軍增援下,雙方勝負瞬間易勢,半個時辰後黑衣人已死傷大半。少數黑衣人見勢不妙奪路而逃,另有二三十人被團團包圍,仍在做困獸之鬥。楊致本已停手,見不時有鏢師和趟子手與紅衣人傷亡,便再次操刀殺進戰團。衆人見他滿臉猙獰,猶如在進行削瓜切菜般的殺人表演,只片刻功夫又有十餘人死在他刀下,無不滿眼驚恐。
最後三名黑衣人停止了徒勞的抵抗,一人仰天嘆道:“主公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秦氏竟還藏有這等絕世高手!三百精銳死士竟大半命喪你手!”
“天不佑我大楚!”三人高聲哀嘆之後,竟一齊揮刀自刎而亡。楊致肅然上前鞠了一躬:“寧死不降,可謂忠勇。”
秦空雲也殺得渾身是血,乾淨利索的吩咐道:“來人!將這三人厚葬了。其餘人等清點現場檢視傷亡,仔細驗看敵人是否還有活口。”
心有餘悸的道:“今日多虧楊兄勇悍,又見機得早佈置有方,否則商隊定然無幸!”回頭向爲首的紅衣蒙面人道:“多謝諸位俠士及時援手!不知可否見告……。”
紅衣蒙面人差不多有半數傷亡,已無聲無息的帶了死傷的同伴上馬。爲首之人的目光一直盯着楊致,對秦空雲毫不理睬,沉聲道:“走!”
楊致突然將手中的單刀猛然擲出,只見血光一閃,爲首之人坐騎馬頭被生生斬落!
楊致冷笑道:“此去長安行程尚未過半,既是有心相幫,又何必急着要走?”
應聲而倒的紅衣蒙面人首領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先不忙理睬楊致與秦空雲,叫過兩個屬下耳語一番,一衆紅衣蒙面人隨即策馬離去,而爲首之人卻獨自留下了。這一次楊致只是冷眼旁觀,不再幹預。
秦空雲等紅衣人去得遠了,才搖頭嘆道:“沈兄,我方纔有意冠以江湖稱謂,原本無心揭穿你的身份。孰料楊兄文采出衆且心思細密,兼有萬夫莫敵之勇悍。你我二人都大大低估楊兄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