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兩章合一,求訂閱月票支持!
楊致這回收到家書的反應,與上次完全不同。兩眼發直的傻愣了半天,漸漸泛起了一臉得意的壞笑,後來又是愁眉不展,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衆人有過上次一回教訓,都不敢打擾靜靜散去,任由他獨自發癡。
楊致雖然心境淡漠,但還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絕情寡義的人。自從與趙妍春風一度後,便自感對她有了一份責任,如今這份責任無疑又加重了幾分。沈玉是個敢愛敢恨的正常女人,但她也是善良的,否則怎麼會盡快通報這個尷尬的喜訊?
橫亙在楊致與趙妍之間最大的障礙是皇帝的面子,但面子這玩意兒,在一聲外公面前絕對是不堪一擊。楊致不斷意淫着皇帝難堪、憤怒、又無奈的嘴臉,怎能不心情大好?
楊致竭力回憶那個荒唐夜晚的每一個細節,實際上是爛醉之後喝了加料醒酒湯催生了那一夜的瘋狂。他最擔心的是趙妍肚子裡孩子的質量,自己勉強也算玉樹臨風英明神武,若是生出一個缺胳膊少腿或是有智障的低能兒,豈不是大大不妙?
想來想去,心中是百感交集。撓着腦袋琢磨了半天,拖秦驕陽捎回去一封奇特的家書:我很高興,我也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吩咐衆人休整一天之後,便是佈置剿滅英娘與熊展在蓬萊一線的陸上窩點了。
很多人做漂泊四海的海盜並不是因爲有這個興趣愛好,而是一份賴以生存的職業。海盜是人而不是魚,不僅需要打探各方消息,也需要補充糧食兵刃與諸多用具器物,更需要不定期的上岸“體驗生活”,以便讓自己覺得他們還不是與世隔絕的野人。岸上據點的隱秘只是相對而言,當地官府與海盜大體上是相互忌憚,但彼此之間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牽扯。秦驕陽在毅先生的全力配合下,早已摸了個一清二楚。
偌大一個蓬萊縣只有百餘名衙役。人數與戰鬥力都令楊致看不上眼。商家大豪的私人護衛與莊丁倒是不少,但只是一盤散沙,泥菩薩過江各保各。真正拿得出手地只能是正兒八經的大夏軍隊,離蓬萊不過二百餘里外的萊蕪就駐有三千府兵。
楊致也不知道領兵的兩個都尉是何許人也,決定分派張博虎帶了劉二與文四去跑一趟。爲了謹慎起見,除了讓張博虎帶上御賜金牌。還寫了一封極具特色的調兵令:我不管你是誰,聽我的沒虧吃。奉旨巡查欽差大臣、大夏飛虎侯楊致字。
衆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朕親臨”地御賜金牌這等高級貨色,無不愕然失色。張博虎取過金牌把玩半晌,神色複雜的問道:“楊兄,我並非憊懶不願前往萊蕪調兵,這金牌是何分量自不待言,你就當真這般信得過我麼?”
秦驕陽連連咳嗽大使眼色。楊致只是假作視而不見:“張兄何出此言?照你這麼說地話。那我就什麼都不用幹了。這樁事由你去做。我最是放心。”
張博虎謹慎地將金牌貼身收好。肅然一禮道:“我定然不負楊兄所託。”
張博虎領命而去後。秦驕陽將楊致拉到一邊小聲問道:“楊兄。那金牌非同小可。你爲何對他如此信任?”
楊致淡淡笑道:“秦兄。秦氏請了那麼多夥計都是幹什麼地?這也是一個道理。張博虎見事分明有膽有識。他去確實最合適。”
秦驕陽對此仍是將信將疑。後來才隱隱想到。楊致固然對張博虎十分信任。卻也不是毫無防範:他派六喜之中地劉二與文四跟隨張博虎。並不是隨口指定。而是有意爲之。這兩個人行事穩重。與張博虎一照面就在他手下吃了個大虧。素來對他不喜。一旦張博虎起了什麼不該有地念頭。只怕是性命堪憂!
算起來即便張博虎此行一切順利。一來一回領着數千人馬趕到蓬萊最少也要五六天。
在張博虎動身之後次日午後,秦驕陽正想與楊致說起囤貨一事,楊致突然喚來常三,吩咐道:“勞煩常兄去把在街口曬太陽的兩個小販叫來。”
秦驕陽問道:“楊兄這是何意?”
“嘿嘿,我前腳剛到蓬萊,他們後腳就在街口支上了攤子。我就沒見過這兩個人正經賣過東西。秦兄千萬別跟我說,你以爲他們真正是兩個的小販。”
秦驕陽訕訕道:“楊兄還真是心細。”
兩個小販縮頭縮腦地被叫進來以後,楊致也懶得跟他們廢話:“替我知會你們知府大人,就說這十天半月內我準備調兵剿匪,去吧!”
兩個小販大眼瞪小眼的愣了片刻,也不說話,重重磕了個頭飛也似的去了。
然而,接下來卻發生了一件楊致萬萬意想不到地事。
天色擦黑時分,常三前來稟報:“侯爺。門外來了一名大漢。指名要您出門相見。我問他是何人,他甚不耐煩。只說您一見便知。”
哦?這一回又是誰?楊致惑然出門一看,只見門外站着一位約三四十歲年紀的鐵塔般的大漢。楊致的身材已算壯健高大,這大漢卻顯得比他還要高了半頭大得一輪。膚色黝黑滿臉虯鬚,如廟裡泥塑的金剛一般“豹頭環眼”。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青色長衫,在這深秋時節的天氣,猶自坦胸露懷,胸前高隆的結實肌肉與濃密的胸毛渾不在意裸露在外。
楊致在打量大漢地同時,大漢也在目不轉睛的打量着他。驟然扯着破鑼一般的嗓子仰頭大笑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大夏第一猛將楊致楊飛虎麼?有意思,有意思!沒想到竟是個生得這般俊朗的年輕後生!”
楊致心下一激靈,愕然道:“閣下莫非是熊展?”
“正是。”熊展大大方方承認道:“我就是帶着一幫兄弟們在海上討生活的熊展。”
楊致笑道:“久聞大名,幸會。不知熊老大親身駕臨蓬萊,所爲何事?”
熊展哼道:“那日我在海上與那小寡婦議事時,手下一幫兄弟等得不耐出海打秋風解悶耍子,卻撞上了你這廝,差不多被殺了個精光。殺了我的兄弟那也罷了,居然還公然留字顯擺。我今日便是來找你要個說法!”
楊致冷笑道:“找我要個說法?我還想找你熊老大要個說法呢!你手下的兄弟貨也要,船也要,命也要,換了你會不會甘心奉上?難道他們不該殺麼?”
熊展蠻橫的道:“做強盜地不殺人劫貨,你讓我們喝西北風去?我懶得與你嗦!今日我來就是想叫你隨我去個清靜去處,好生打上一架!”
楊致冷冷道:“我要是不去呢?”
“你一定會去的。”熊展一臉猙獰的笑道:“你若是沒有幾分過硬的本事。斷然不會有偌大聲名,我又怎會小看於你?今日我手下數百餘名弟兄傾巢出動,現下就在蓬萊五里以外的海面上等我的消息。你若是不去,或是我過了戌時還沒回去,他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會趁夜放火燒殺,屠了這蓬萊城!你要不要試試看?”
秦驕陽與聞訊而來地六喜,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熊展聚衆而來事先毫無徵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果真如他所說,數百海盜孤注一擲趁夜燒殺搶掠,對蓬萊縣城來說無異於一場滅頂之災。商家大豪都僱有大批護衛或可自保。慘遭屠戮的只會是手無寸鐵毫無防範的無辜百姓!
可楊致若是受他脅迫孤身前往,無疑是如虎入狼羣,定會是凶多吉少。有道是雙手難敵四手,如果熊展在茫茫大海上悍然下令將其圍殺,你難道還能去找海龍王伸冤麼?
傳聞熊展原是北漢悍將,果然並不是有勇無謀地莽夫。對親身經歷過千軍萬馬慘烈廝殺地人來說,該心狠的時候絕對不存在會有半點手軟。熊展非常準確地抓住了楊致的軟肋,即使將數百海盜的性命豁出去拼個同歸於盡,也要拉了蓬萊一城地百姓陪葬!楊致毫不猶豫的一擺手道:“熊老大所言不差。那便請前面帶路!”
秦驕陽與六喜不約而同的大驚道:“楊兄!侯爺!萬萬不可!大不了與這廝拼了便是!”
楊致淡淡笑道:“就算我們拼得起,這滿城地老幼婦孺也拼得起麼?何況我是去應戰,不是去送死。”
朱靈兒一直在鉸着衣角緊張思索,見楊致昂首闊步而去,追上去自背後緊緊抱住他,哭道:“侯爺!你不能去!你死了叫我怎麼辦?”
什麼叫我死了你怎麼辦啊?我沒招過你惹過你呀?我死我的,你活你的不就完了嗎?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狗血啊!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熊展頗不耐煩的道:“小娘們,你家男人死不死還不一定呢!你現在就急着替他嚎什麼喪啊?”
楊致掙脫朱靈兒的環抱,苦笑道:“朱姑娘。不管我死不死,咱們都只是純潔的朋友關係。對不起,勞熊老大久等了,走吧。”
隨同熊展出城來到海邊,有條小船早已等在那裡了。二人一路無話,出海往東北方向駛出幾裡水路後,楊致不由暗自心驚,熊展這個瘋子竟然沒說半句假話:眼前海面上居然真的泊了黑壓壓的一大片船隻,粗略一看大大小小至少不下四十艘!
此時天已入夜。幾十艘船上燃起地燈火。將附近海面照得亮如白晝。數百名海盜大多是平日見了石頭還要踢三腳的貨色,何況幾天之前纔有幾十個同夥死在楊致手上。自然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無不是怒目而視,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罵咧咧,衝着他指指點點。
楊致面不改色跟着熊展登上了最大的一艘船,熊展回頭讚了一句:“你兩手空空連刀都沒帶上一把,這一路跟我走得如此踏實,果然好膽色!”
“怕我就不來了,既然來了又何必怕你?”楊致一臉淡定的笑道:“雖說是客隨主便,但總歸是到了你的地頭,我有兩樁小事要麻煩熊老大。”
熊展皺眉道:“你且說來聽聽。”
“第一。麻煩你與手下的兄弟們打個招呼,最好不要隨便動手動腳。我這人脾氣不太好,若是哪位仁兄稀裡糊塗的死在我手上,是不是也太冤了點?”
“要打架也是我跟你打,哪兒輪得上他們動手?行,我答應了。”
“第二。嘿嘿,方纔也走得忒匆忙了些,連晚飯都沒來及吃。麻煩你弄些酒飯來,先讓我填一填肚子。”
熊展大笑道:“你這廝倒是說得實在!好,好!你當我就吃過晚飯了麼?一會兒一起吃些便是了。免得餓壞了你,日後讓人說我勝之不武!”楊致漸漸看出了一點苗頭,熊展雖然不乏機心,卻是十分粗獷豪邁。二人一同進了大艙,熊展剛吩咐下去不久。酒菜便流水介的布了滿滿一大桌。
熊展與傳說中地那些土匪海盜頭子沒什麼兩樣,也是個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主。取了兩隻海碗倒了滿滿兩大碗酒,示意身邊地小嘍端了一碗給楊致:“打架歸打架。喝酒是喝酒。我這兒別的沒有,酒肉管夠。來,喝!”
誠如楊致所言,怕就不來,來了就不怕。自與熊展見面的那一刻起,胸前只是隱隱溫熱,並無其他劇烈反應。就算是隨時有翻臉打打殺殺的可能,吃飽肚子保持充沛的體力也絕對是很有必要的。
舉起酒碗也不與熊展相碰,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地喝了一小口,旁若無人地安然開吃。熊展一愣,沉下臉道:“你這廝把這兒當成是自個兒家裡麼?跟個娘們似地惺惺作態,我難得請人喝酒,這是瞧我不起麼?”
楊致毫不示弱的道:“熊老大,你難得請人喝酒那是你地事,與我何干?你我素不相識從無交往,我憑什麼要給你面子?今日若不是拿了蓬萊一城百姓的性命相脅迫,我怎會上你這賊船?你又讓我怎生瞧得起你?能與你同桌共飲。已經是夠看得起你的了。”
“你?!”楊致能言善辯罕有敵手,這熊展看來是個嘴拙的,將一大碗酒悶頭一口喝光,怒道:“我敬你是個英雄才以禮相待,你不要不知好歹!”
楊致笑道:“你不就是因爲我殺了你幾十號兄弟,纔來找我出氣麼?本來就只有歹,沒有好。你之所以敢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不就是仗着這是在你地低頭麼?不就是仗着你有幾百號人麼?你以爲人多我就怕了?要打要殺隨便你,我隨時奉陪!”
十個惡人有十一個是欺軟怕硬。楊致理所當然的可以劃入惡人行列。絕佳的心理素質與無時不在地慵懶笑意,成了他笑裡藏刀的最好僞裝。在熊展這樣的人面前。委實不能有絲毫大意,落不得半點下風。
“哼!我懶得跟你說!”熊展被他夾槍帶棒的一番話噎了個足實,怎麼說楊致在他眼裡也算是威名赫赫的一號人物,就此翻臉又怕坐實“以多欺少”的名聲,乾脆不再說話,只一碗接一碗的拿了酒出氣。
楊致見他氣得直吹鬍子瞪眼,卻居然還能強自忍住不發飆,暗暗好笑之餘,不由覺得眼前這鐵塔般的大漢有點可愛了。
老實不客氣的吃飽喝足以後,剔着牙大喇喇地招呼在一旁的小嘍:“你還傻愣着幹什麼?沒見我吃完了嗎?趕緊去沏壺好茶來啊!一點待客的規矩都不懂,就不怕給你們老大丟人麼?”
熊展聽得大皺眉頭,衝着小嘍連連揮手:“去吧,去吧!去給他沏壺好茶來!”
一衆海盜都看得瞠目結舌:您當這兒是茶樓還是酒店呢?熊老大擺出那麼大陣仗,敢情是去弄了位大爺來了!
楊致暗自留意,熊展的食量竟是大得嚇人。一小壇酒少說也有五斤,只倒出一碗給了楊致,其餘都喝了個一滴不剩,猶自面無醉態。這還不算,幹掉了一整隻肥雞之後,又跟一大盆熟肉較上了勁。
楊致悠然起身踱至船窗一看,整個船隊一直是浩浩蕩蕩往東北方向行駛,離蓬萊大致已有二十里了。回身笑道:“熊老大。今晚還有一樁小事要麻煩你。”
熊展已經開始有點頭痛了,停手問道:“你又怎麼了?”
“這飯也吃了茶也喝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要是今晚不準備跟我打了,總該安排個艙房讓我睡上一覺吧?”
“……飛虎侯,難道你真的不擔心?就一點都不怕我黑了你?”
“若是你這個時侯想要我的命。只管招呼幾百來號人併肩子上就是,何必弄得那麼麻煩?你真想黑我的話,我睡也好不睡也好,不都一樣是黑?既然是這樣,我幹嗎不睡?難道一整晚都不眨眼防着你來黑?有病啊我?”
熊展翻了個白眼大吼道:“來人!帶了這廝睡覺去!”
楊致嘴上雖是那麼說,不過是權以假寐藉機養精蓄銳,事實上不可能真睡踏實。船隊駛離蓬萊大約三個時辰之後,便下錨靠了岸。停船之後,居然沒人來打攪他。
楊致已然把張博虎繪製的幾張海圖記得爛熟。按方向與航程估算,應該是到了黃海海域的大竹山島,想必就是熊展這夥海盜在海上地老巢了。從海圖上來看。大小竹山島距離長島羣島不遠,出入渤海與黃海十分便利。是在海上往來北燕、大夏、南唐以及出入東洋的必經之地,戰略位置非常重要。熊展原是北漢故將,佔據此地還是有些戰略眼光,心下愈發對他不敢小看。
回想起熊展從見面伊始的所作所爲,楊致既是心有餘悸,又感到有幾分好笑,也大爲費解。他凶神惡煞一般糾集了那麼龐大地隊伍,不惜擺出同歸於盡的屠城架勢。把楊致脅迫上船之後,卻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對楊致出言不遜的試探也是再三隱忍,他到底想幹嗎?楊致不無戲謔的蹦出一個荒唐的想法:他不會是想邀我入夥吧?
次日一早,一個小嘍沒好氣地來叫醒楊致,說是熊老大有請。既來之,則安之。楊致慢條斯理地洗漱過後,跟着小嘍下船登岸。
上島走了約有二三裡地,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石山前面是一大片開闊的平地。遠遠望見山腳有個山洞。旁邊依山建有大大小小數十間石屋。山洞前擺了兩樣東西,一樣是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備地兵器架,另一樣是一桌豐盛的酒宴,熊展已經大馬金刀的等在那裡了。
楊致剛一落座,熊展便笑道:“楊致,昨晚我想了很久,差點上了你的當了。憑你孤身應戰而面不改色的這份膽色,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的這份氣度,就不枉了你大夏第一猛將地名頭。所以在今日你我開戰之前。我一定要請你喝酒!”
楊致苦笑道:“熊老大。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這就是你昨日所說的清靜去處?你倒是早說啊!咱們在陸上哪兒不能打?”
熊展不以爲然的笑道:“你當我熊展是個傻瓜麼?傳聞你非但勇悍無敵,而且狡詐多智。一是在陸上我信你不過。二是世間多有沽名釣譽之輩,傳聞難免不盡不實,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跟我打地資格?”
“……你煞費苦心的把我弄到這兒來,難道僅僅只是爲了跟我打上一架?”
熊展傲然道:“不錯!坦白說吧,即便你不到蓬萊,我也早已有心去尋你一戰。大夏於我有滅國之恨,你身負大夏第一猛將之名,打敗你便如同打敗了大夏!”
楊致頓時恍然:這位老兄原來是放不下所謂的滅國之恨,把自己當成了一雪前恥的意淫工具!可就算你能打敗我,大夏還是連毛都不會少一根啊!瘋子,這傢伙絕對是個瘋子。
哭笑不得的道:“老兄,我那名頭是由世人以訛傳訛而來,原就做不得數。亂世之中大魚吃小魚乃是常事,你又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熊展驟然起身,兩眼一瞪:“你到底打是不打?”
“打呀!都到了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不打麼?”
熊展這才笑逐顏開,將面前的酒碗斟滿:“那就好辦了。稍後開戰生死難料,也不知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喝酒。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這麼說吧,是英雄我就敬重。反正我是先敬你一碗!喝不喝隨便你!”
楊致情不自禁的爲他的豪邁感染。也滿滿斟了一碗:“這酒我喝!”
二人舉碗重重一碰,都是痛痛快快的仰頭一口乾了,將碗底相互一亮,一齊哈哈大笑。
熊展又將二人地酒碗斟滿,又敬道:“我寧可在海上做他媽的強盜,也不做那爲人役使的屠夫!你是因血戰大漠而名動天下。不是踩着我中華族類的累累白骨而成名,這一節也當得起我敬你一碗!”
此人有這等見地,誰敢說他不是真英雄?楊致不禁肅然起敬:“爲你做強盜而乾杯!”
二人又是仰頭一口而盡後,楊致再度將酒斟滿,舉碗回敬道:“老兄,這一碗我敬你!不爲別地,就敬你是個好漢子!”
咕嚕嚕一口灌下之後,藉着酒勁將酒碗往地上砸了個粉碎,徑自往兵器架上取了把單刀。豪氣沖天的笑道:“我不善飲酒,這酒是不能喝了,要不然咱們這一架就打不成了!我會竭盡全力。也請熊兄切莫手下留情!來吧!”
“哈哈哈哈!我愈來愈覺得你這廝有那麼點意思了!”熊展的武技似乎與耿超一樣是走的剛猛一路,取了一把起碼重逾三十斤的鬼頭刀在手,橫刀笑道:“你若敗於我手,我便圓了心願,斬下你地頭顱祭奠我地兄弟!”
回身向一衆手下厲喝道:“我若敗於飛虎侯之手,要殺要剮任他處置!爾等絕不可與他爲難!”
話音一落,便猛然揮刀向楊致斬來!爲了探一探他的實力,楊致凝神硬接了一刀,不想手上單刀在火花四濺當中豁了老大一道口子。險些被震得脫手!此人力道遠在耿超之上!
當下不敢再行硬碰,仍是採取閃避遊鬥、伺機反擊的戰術。萬萬不料熊展的鬼頭刀既招沉力猛,又快速絕倫。令楊致暗暗叫苦不迭的是,二人戰了一個時辰,他除了被迫硬接了數十刀外,竟然未能趁隙還得一刀!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熊展至此非但毫無破綻,而且動作仍無半點遲滯,氣力居然還是連綿不絕!
碰上了這樣的硬角。縱然有滿肚子鬼主意都使不上,也不容你有那個空閒去多想。不想死的話,只能全力以赴以硬碰硬!楊致自征戰大漠以後,還從未遭遇過這等苦戰!這傢伙到底還是人不是人?
二人足足打滿了兩個時辰,熊展與楊致一樣,實戰經驗極爲豐富,應變奇快,從頭至尾沒有一點敗象。楊致始終處於下風,只是仗着身形靈動體力綿長在苦苦支撐。耐心等待時機。
“停手!”熊展突然主動倒躍丈餘。扒下衣服抹着汗水,面帶怒色地叫道:“老子還是第一次跟人打了那麼久還不分勝負!你怎地老是躲閃。不還一刀?這架當真打得極不痛快!”
楊致也將被汗水透溼地衣裳扒了,胸前的金龍已是金光燦然,苦着臉道:“老兄,你以爲我不想還手啊?你總要我還得來才行吧?你是打得不痛快,可我現在是傷了還是敗了?誰說打架不能這麼打?”
“……那倒也是。”熊展愣了一愣,擡頭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把鬼頭刀一扔,又到桌前灌下一碗酒,笑道:“休戰半個時辰,且吃些酒飯再接着打!兄弟,看來我今日在兵刃上佔了你不少便宜,你待會兒換把刀吧!”
楊致下意識地舉刀一看:手上地單刀簡直不能稱之爲刀了,全然成了一把鋸子!
隨手把那破刀遠遠扔到一邊,到桌前卻不喝酒,只端了碗茶漱了漱口,心下大呼晦氣:強中更有強中手,沒想到熊展會是這麼個力氣使不盡的怪物!要想個什麼辦法才能打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