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無他,
大約頓飯工夫之後,江城璧安排接應的大船便應召駛來。此時玲瓏已勉強可以行走,楊致不管不顧的仍將她攔腰抱起,昂首闊步登上大船。玲瓏平時統馭一衆手下海上稱雄,可謂威風八面,這時被自家男人當着衆多手下的面大搖大擺的抱着,難免大爲尷尬,已徹底蛻變成了一個不勝嬌羞的小女人。幾次反對無效,也只得半推半就的享受楊致令她甜蜜無限的蠻橫。
玲瓏殺伐決斷之時殊少言笑,衆多手下對其十分敬畏,見到這幕場景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江城璧頗爲老成,遠遠跟在二人身後,率先振臂高呼道:“恭喜郡主!恭喜飛虎侯!”
衆人這才一齊反應過來,隨即跟着一同高呼,大船上登時歡聲雷動。就像楊致自己說的那樣,向來不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他本就臉皮甚厚心情大好,如此一來臉上笑容更加燦爛,玲瓏卻愈發羞不可遏。
進了艙房剛將玲瓏放下,江城璧隨後便給楊致送來了乾淨衣物:“船上多有不便,侯爺身材高大,一時難以尋來合身衣物,還請侯爺暫且將就。請郡主與侯爺安心歇息,小人就在隔壁伺候,有事儘可隨時吩咐。”
玲瓏聽江城璧的意思,似乎認爲二人理所當然的今夜就該同牀共枕,也無心多想,頓時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可楊致遠比一般人心細,聽在耳裡卻滿不是滋味:這船上的艙房都是以木板相隔,根本談不上有什麼隔音效果。就算我要與玲瓏雙棲共宿,你一個年紀老大不小的老男人留在隔壁又算怎麼回事?江城璧這是話裡有話啊!雖然我想幹什麼還無需看你的臉色,但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接過衣物示意讓江城璧跟他到隔壁艙房,笑道:“先生,我與郡主雖然誓約相伴終生,但暫無夫妻之名亦無夫妻之實。老實說我不是什麼謙謙君子。可絕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半點委屈,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先生今日也累得不輕,應該早點歇息纔是,把這間艙房留給我就行了。不知先生有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楊致這番話確實是出乎真心:他並非迂腐不化之人,也不是有心做作。雖然玲瓏早已一口一個夫君叫了個不亦樂乎,但要做夫妻也不急在這一時。至少應該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纔是對她最起碼的尊重。
江城璧略一愣神,躬身長揖道:“侯爺有心了。謹遵侯爺吩咐!”
楊致換了衣裳回到玲瓏房中,玲瓏也已換回了女裝,含羞問道:“夫君怎地去了這許久?你方纔與江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楊致直言道:“我告訴他。我要與你成婚之後再行夫妻之禮。讓他把隔壁艙房留給我。”
玲瓏聞言眼中涌上一絲失望之色:“夫君。我地部衆都是先前誓死效忠伯父地大燕故舊兵將。當日我力保伯父與太子地性命不成。弟弟反而下令追殺於我。是他們拼死力戰才護着我安然出了燕京。江先生出身近海三山望族。曾駐守邊塞抵禦突厥多年。後來調任大燕禁軍將領。還有曾氏兄弟二人。自小在天河邊長大諳熟水戰。你明日或許就可見到。他們不願向父王屈服。而我也怕他們爲父王與弟弟所不容。所以才領着他們在這大燕兵馬鞭長莫及地大海上做了海盜。”
“但這只是爲了逃避父王追殺而自保。也是爲了積蓄財力地權宜之計。我不能讓他們一輩子就這麼在海上亡命漂泊。夫君。按理說應該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眼下剛剛在海上站穩腳跟。我不能扔下他們跟你去長安完婚。你若是真心愛我憐我。便請你給我一年時間。我必須爲他們和他們地後世子孫籌謀一條長久地生路。才能安心與你相依相伴。”
楊致靜靜聽她說完。不置可否地問道:“玲瓏。你知不知道。在我心目中女人地權力是什麼?”“……你心目中女人地權力?”玲瓏茫然搖頭表示不知。
楊致笑道:“不只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還可以隨時撒嬌、發脾氣……。只要你覺得開心。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地事。你既已決定嫁我爲妻。就意味着安頓這些人地責任應該由我來承擔。而不是你。”
玲瓏不難聽出。這是楊致對她地委婉勸告:“夫君。你地意思是……?”
楊致握過她的小手,輕笑道:“傻丫頭!你想岔了,你我完婚何必一定要去長安?只要你高興,哪怕是明天都行啊!你雖生在帝王之家,卻自小沒過幾天輕鬆日子,也該好好歇一歇了。所以我想與你商量地第一件事就是。我們三日後就完婚。如何?”
“夫君,你……你此話當真?”玲瓏驀地一喜。隨即臉色又黯淡下來:“我原只一心想今夜便真正做了你的女人,其他沒敢去想太多。你雖名動天下,但總歸是大夏重臣。我的部衆之所以對你倍加敬重,是因爲你從未領兵與大燕對敵,而是爲抵禦外族血戰大漠,又獨力刺殺了突厥拖都可汗。但他們心懷故國乃是人之常情,若要他們隨我一同歸附大夏,恐怕難以辦到。”
“況且在大夏皇帝看來,我現在地身份是敵國皇帝之女,將來你在夏帝面前豈不會好生爲難?縱是在沈家姐姐那裡,你恐怕也不大好交代。我既愛你,就絕計不能害你。你能視我爲妻,我若有幸爲你楊家產下一男半女,那便足矣!又豈敢奢望與你長相廝守?”
玲瓏與沈玉相比,明顯更爲成熟理性。站在她的角度,必須面對的這些問題確實是十分現實的難題。她寧可委屈自己也不願拖累楊致的深情厚意,令楊致極爲感動。
然而玲瓏的難題在楊致眼裡根本不是問題,輕輕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恍然道:“我真該死!光顧着聽你說話了,沒跟你把話說清楚。”
當即理了理思緒,從二人自燕京離別之夜以後說起。將自己經歷的一切、此番來山東的因由以及心底的真實想法,點點滴滴毫無遺漏地向玲瓏說了個仔細,直說了將近一個時辰。
玲瓏愕然半晌,才連連噓聲感嘆道:“大夏皇帝竟是此等雄才大略地梟雄之主,難怪大夏兵鋒犀利國勢強盛!夫君已是人中龍鳳,你那幾位結義兄弟也無一不是萬中無一的當世人傑!做臣子能做到這個份上。夫君恐怕是古今第一人了!玉兒姐姐率真善良,實乃有福之人。那長秀公主雖是陰差陽錯與夫君結下孽緣,卻也是一片真心,眼下與玉兒姐姐一般懷了楊家的骨肉,夫君萬萬莫要負了她!至於我日後該當如何自處,夫君倒是無需擔心。”
“那是自然。”楊致點了點頭,笑道:“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我們三日後成婚,就這麼定了!”
玲瓏遲疑道:“夫君,三日後成婚是否過於倉促?我既要入你楊家的門。也知道長幼有序尊卑倫常,是不是先行告知玉兒姐姐更爲妥當?而且……江先生與我幾位心腹部將都早已知道我非你不嫁,先前你我未曾相聚便極少提起。如今他們是何想法還未得而知。是不是明日先探探江先生的口風再行計議?”
“我長安兩位義兄都知道你我之事,我明日即託秦二公子捎信知會玉兒,再讓二位義兄將其中詳細原委告訴她就是。至於將來回去這位姑奶奶要罵要罰又另說了,我自會去哄她。而現在我心中對長秀只有責任,暫時扯不上別的。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我自己,但我既然決定接受她,就一定會好好待她。”
楊致對江城璧與玲瓏地其餘心腹部衆又是一番態度:“江先生他們是你的部下,也僅僅是你地部下。既不是我的長輩。又不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麼要探他的口風?明日只消徑直告訴他,我們三日後完婚,其餘一個字都不用多說。”
玲瓏不由皺眉道:“夫君,……這恐怕不太好吧“至今爲止,江先生給我的印象極佳。但他若倚仗部衆對你的擁戴,對你的婚事幹涉乃至要挾,那這個人就值得重新審視了。我此番山東之行地目的,已經與你說得很清楚了。你方纔提到這些人將來如何安頓,其實老熊那邊地情況也有相似之處。就在不久之前他也與我提起過。我腦子裡已經想好了一個大致地方案,只是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
“我的底線也是我地本意:投大夏與投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們可以不投大夏,但必須投我楊致!這一點沒有商量餘地!你我完婚後,我會把我的方案和底線向江先生挑明。若是江先生他們不能接受,我也不會令你爲難。你將這個首領位置讓與江先生便是,若是萬不得已非要刀兵相見,我會給他們留餘一條生路。”
玲瓏沉吟道:“這一點我估計他們倒是可以接受。……夫君,既是如此。事先與他們說明豈不是更好?”
“他們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只身一人前來與你只談婚事不說其他。這本身就已經表明了一種友好的態度。”
楊致搖頭道:“你說我虛榮矯情也好,說我狂妄愚蠢也罷。我是一個男人,我有我的原則和驕傲,我絕不會拿你我的終身大事與他們做交易!我們地婚事就是由我們二人做主,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說三道四,即便是大夏皇帝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