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理說像秦公那樣老謀深算的不需要打兒午向毋惻公計辛意的。俗話說交友須勝己,似己不如無。就徐文瀚與楊致的理解,這顯然是秦公對接班人的一種培,但可能連秦公都沒想到的是,培費用很不便宜。
夜漸深沉,酒至半酣,話已說透。秦空雲告辭離去之時,象徵性的再度向楊致道了聲恭喜。楊致對即將到來的後補婚禮“錢景”本就不太看好,正略感肉疼,就勢一句:你我兄弟之間無需過分客套,賀禮就免了。婚禮的一應花費就由你秦氏包圓算了。咱們今天就說好了,我是什麼都不管了啊!
楊致這一張口,秦空雲就知道起碼是十萬兩銀子不見了。徐文瀚與秦空雲對他的臉皮厚度已經不是領教過一兩次了,唯有相視搖頭苦笑:有你這樣的嗎?怎麼逮誰訛誰啊?你小子有沒有搞清楚,到底是爲誰操辦婚禮?
正如徐文瀚剖析的那樣,皇帝利用王雨農、徐文瀚、陳文遠、周挺。迅構築了確保大夏朝廷正常運轉的文武兩套班子的權力體系。皇帝遇刺之後的數日間,王雨農、徐文瀚、陳文遠既要署理日常朝政,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爲楊致操辦婚事,忙得四腳朝天,而秦空雲則理所應當的淪落爲既要大把掏銀子、又要全面負責跑腿的角色。令人鬱悶的是,本應是正主兒的楊氏父子果然沒心沒肺的說到做到反倒成了任事不管的甩手閒人。 ”小說巴士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雖說三位柱石重臣爲婚禮定下的基調第一句話就是不宜張揚,但這事終究是捂不住的,也沒人打算要刻意遮掩。這一頭皇帝貶黜長秀公主的聖旨一下,那一頭楊府隨後準備操辦婚禮的消息就不脛而走,不到半日工夫,便傳得長安滿城皆知。太子事敗,皇后自盡,梅妃素以溫良賢淑而得皇帝恩寵,在後宮自然被推上了萬衆矚目的位置。在衆人心目中,梅妃被冊封爲皇后只不過是早晚的事。而梅妃自己也在諸多妃嬪、內侍、婢女的眼光中,明顯感覺到較往日多了幾分敬畏與諂媚。梅妃並不是個沒有頭腦的人,反而愈小心在意的謹言慎行。然而畢竟母女連心,女兒貴爲金枝玉葉,早已有了身孕,卻在楊家連個說得過去的名分都沒有,怎不令梅妃揪心?皇帝貶黜趙妍的聖旨一下,梅妃也猜到了幾分皇帝的良苦用心,卻以爲值此多事之秋,楊府隨即傳出婚訊未免有些不合時宜,是以頗感心神不寧。
皇帝遇利當晚,心事重重的梅妃生生熬了一夜未曾閤眼。思來想去,正月十六日這天一早就把兒子趙啓叫到自己房中:“啓兒,聽說妍兒三日後便要成婚了。如今之勢。妍兒已被你父皇下旨貶黜。長安又乍逢鉅變,爲娘出宮多有不便。世人皆知你與楊致交好,平日出入宮中少有禁忌,今日是不是去飛虎侯府邸走一遭看個究竟?,,我那可憐的妍兒!爲娘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母親,敢情您一大清早的叫我來,就是爲了這事啊?。趙啓睡眼惺忸的道:“恕兒臣直言,所謂關心則亂,您是糾結之下想得岔了。四姐成婚既是好事。更是喜事啊!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父皇名爲貶黜,實爲恩旨。事涉皇家體面,好歹得找個臺階下吧?難道這您還看不出來嗎?正因乍逢鉅變,滿朝盡皆無暇他顧,前日父皇又尋機重處了翰林院學院大學士田祖德,相信文武百官既無心、也無膽就此事攻捍詰難。除此之外,父皇恐怕另有深意。總而言之。父皇貶黜四姐的旨意的時機把握十分恰當,讓父皇、母親、四姐與姐夫大家都省心
“至於母親讓兒臣今日去飛虎侯府邸登門一探究竟,最好還是免了。如今父皇心多事煩,兒臣卻無力爲父皇分憂,老實在宮中呆着哪兒也不去,便是盡了最大的孝心。況且姐夫也不見得有陪我閒扯的心思與工夫,我便去了也是自討沒趣。還有一節,母親,您想想看,皇后自盡太子被廢之後,宮裡字外明裡暗裡會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母子?何必選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與別人找不自在?”
梅妃聽稚氣未脫卻心機靈動的兒子這麼一說,頓時深以爲然:“那照你的意思,,我們母子對妍兒成婚一事就此不聞不問了?。
趙啓打着哈欠道:“母親一定放心不下的話,兒臣去飛虎侯府邸走一趟也無妨,只是不去比去要好。倒不是就怕了誰,也不是兒臣不願。更不是不敢,而是不必。四姐縱遭貶黜,總歸是父皇血脈,三日之後兒臣只管大大方方前去喝喜酒。到時候向四姐與姐夫轉達母親的關愛之心便是,否則就不合常理人情了。小心過頭的話,反到容易招人胡亂猜忌。”
梅妃禁不住垂淚嘆道:“妍兒平日心性高傲,怎會造化弄人遭逢如此孽緣?她對楊致傾心愛慕,又蒙老太尉收爲義女,婚事想必不會寒酸。但願不要太過委屈了她纔好!”
趙啓勸慰道:“您也不想想看。我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四姐在他面前還怎生高傲得起來?安貴侯一門極盡顯赫,爲何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還不是因爲當初李英思那小子瞎了狗眼對沈玉口出不敬之言?母親儘管放心好了,委屈了誰也萬萬輪不到四姐頭上。這分明是良緣。又怎會是孽緣了?只不過有一節您到是真得想開一些,四姐的婚事決計不會寒酸,但冷清卻是在所難免。”
梅妃蹙眉問道:“冷清?此話怎講?想那楊致聖眷正隆又有偌大聲名。老太尉在朝野上下也是極具德望的”
趙啓一口駁道:“那又如何?四姐未婚先孕,此事已是無人不知。縱然貴爲公主,也不得不貶黜封號之後才能嫁入楊府爲平妻。
莫非您以爲十分光彩麼?把話說白了,四姐成婚是爲了在楊家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分,父皇勉強能有個臺階下,那就已經很不錯了。實際上就是那麼個意思,母親何必抱以過高奢望?老太尉爲何要收四姐爲義女?就不要兒臣多說了吧?姐夫自是心中雪亮,斷然不會大操大辦
“此事於皇家而言本是極爲尷尬,羣臣自顧不暇,怎會不知好歹的湊趣捧場?是人帆姐圭是個得罪不起的強道父皇他們就能得罪得鬼公不但他楊致會不會領情還很難說,而且還要冒觸怒父皇的風險,沒人會幹這種蠢事。只有裝聾作啞視而不見。纔是最爲穩當!即使是二哥與三哥。他們都是心懷大志之人,爲免招致巴結強臣的嫌疑,兒臣敢說兩位哥哥未必有去喝喜酒的那個膽量。”
梅妃默然良久,神色沉重的嘆道:“都說天家無私事,連兄妹姐弟間的親情竟然也概莫能外”。
旋即臉色一變,鄭重的叮囑道:“啓兒,今日這番話不得再與任何人去說!便是你父皇也不能!爲娘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一心渴盼你們姐弟倆能順順當當一世平安!招搖炫耀給人看的聰明只是小聰明,大智若愚纔是真智慧!你要時亥牢記,萬勿抱有非分之想,如你皇叔福王一般做個逍遙王爺,那是最好!”
趙啓嘿嘿一笑:“兒臣自有分寸,必當蔣記母親的教誨。皇叔?那是父皇沒有給過他不逍遙的機會。即便將來有這樣的機會,兒臣也絕不稀罕。”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母親若無別的事,兒臣就先告退了。現在天色尚早,兒臣要回房補個回籠覺。哦。對了,兒臣稍後去爲父皇請安之時,想順便請旨去東宮看一看大哥。”
梅妃登時驚道:“你說什麼?如今那東宮豈是隨便去得的?萬萬不可!”
趙啓滿不在乎的笑道:“母親無需如此緊張。兒臣又不是不經請旨私相探望,去看看又怎麼了?大哥已然被廢,我去看看他又礙着誰什麼了?雖說牆倒衆人推。可我們畢竟是自家兄弟啊!我記得姐夫曾經說過,是人就得有人味,否則就不是人了。”
梅妃略一思索,徐徐點頭道:“說的也是。若是你父皇允了,你便去看看他吧!只是務必小心把握言辭分寸。”
徐文瀚所料不差,從皇帝遇刺次日開始,也就是夏曆武成二十六年正月十六日起的數日間,聖旨如雨一般頒下。
“此番伐唐一舉建功,南唐全境飯伏,聯心暢慰。自即日起,南唐國號、帝號盡皆廢除,敕封故唐降帝李羽一等安平公爵位,闔族遷至長安賜邸居拜着龍淵閣大學士王雨農會同六部,按前朝地域規制於南唐故地重置府、州、縣,鎮衙署官安民。南唐故地各府、州、縣,一應免除換賦三年,以爲民生息。欽此”。
“武威大將軍耿進及麾下將士受命伐唐,功勳卓著。武威大將軍耿進晉爵二等威遠公,加太子少保銜。另賞絲緞三千匹,黃金一萬兩。着其總領伐唐所有水陸兵馬,大將軍行轅設安慶駐防。勇毅大將軍衛飛揚驍勇善戰,賜爵三等鎮南侯。另賞絲緞一千匹,黃金五千兩。
着其領兵三萬鎮守金陵,仍歸武威大將軍耿進節制。伐唐先鋒將軍沈重戰有功,晉爵二等伯,另賞絲緞五百匹,黃金兩千兩。着其調任兵部侍郎,麾下兵馬就地移交潢關守將葉闖統轄。其餘伐唐有功之將,皆可由武威大將軍耿進具章保奏,論功行賞。着樞密院太尉陳文遠會同兵部、戶部。署理一應伐唐將士恩恤賞撫事宜。欽此!”
“皇次子寧王趙當鎮守襄陽拒楚、皇三子康王趙敢戍守幽州攻燕已有多年,不負聯望,戰功赫赫。着二王自聖旨所到之日即行交割兵馬與各自副將統領,即日起程回京述職。欽此!”
“禁軍大將軍周挺忠心耿耿,晉爵三等忠直公,加太子少保銜,賞絲緞一千匹,黃金五千兩。另允其擇一子加恩封侯。禁軍副將軍耿忠勇可嘉,晉爵二等定邊侯,賞絲緞五百匹,黃金兩千兩。欽此!”
“禁軍驍騎將軍王文廣勤王得力,賜爵三等伯,特旨升任禁軍副將軍。禁軍大將軍直屬驍騎營校尉嚴方護駕有功,特旨升調內廷禁衛將軍。內衛外衛即日合併由其統領。欽此!”
“查原內廷禁衛將軍趙天養心懷不軌,糾集原任太尉衛肅、安貴侯李聰益、安鄉侯李中敏、安寧侯李若鬆等人,挾持廢太子趙恆謀逆作亂。着集賢殿大學士徐文瀚全權負責。禮部、刑部、兵部三部尚書全力協同,務必於一個月內審明此案。以正天下視聽!欽此!”
“查皇后李氏不知感念皇恩,因妄圖附逆作亂不成而畏罪自盡。然聯念其侍聯多年及掌理後宮有勞,着奪去皇后封號,以昭儀規制安葬。查廢太子趙恆正室衛氏,因廢太子趙恆事敗而殉節,聯念其一貫溫厚賢良,特加恩仍以太子妃之禮厚葬。欽此”。
“查咸陽富商黃繼先、金城富商郭培,不安本分心懷異志,與廢太子一黨貫有勾連、暗助金帛。着咸陽、金城兩地知府將此二人即日輯拿。嚴加審問之後具章詳奏,不得有誤!欽此!”
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太子謀逆之後緊接着又是皇帝遇刺,只要皇帝樂意,隨便打個噴嚏就能掀起一樁驚天巨案,牽涉無數人頭落地。這幾日文武百官上朝之時只有戰戰兢兢聽旨的份,只要聖旨中沒有點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就大念阿彌陀佛了,誰還敢不知死活的多放半個屁?
不管怎麼說,皇帝總算是緊鑼密鼓的揭開了後太子時代新的一頁。楊致的婚禮定在了正月十九日,爲了像模像樣的應個迎親的景兒,趙妍十七日就被義父陳文遠接去府中住下了。至正月十八日已是萬事俱備。這日晚間徐文瀚與秦空雲自然少不了齊聚楊府小酌。
較之正月十五日夜間的密議。此刻的氣氛無疑都要輕鬆了許多。認真聽完徐文瀚詳述皇帝的諸多旨意之後,秦空雲頗感不平的問道:“皇上之所以能挫敗太子一黨的逆謀,我秦氏見不得光,隻字不提倒也罷了,但大哥和三弟絕對稱得上是此番擎天保駕的核心腦人物了,怎麼那麼多道旨意也沒你們什麼事啊?皇上不是許了三弟一個大夏海關總督麼?難道還想收着掖着等漲價不成?有幾道旨意也與大哥與三弟那日剖析的大相徑庭,皇上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