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氣質貴雅,嬌媚可人。單就夫妻閨房情趣而言,在楊致的三妻一妾之中當居首位。無奈播種發芽有了身孕,楊致雖然欣喜若狂,專程前來陪她共度春節,卻也不無遺憾。
撇棄諸多部衆,登岸至蓬萊享受二人世界,顯然不夠厚道。楊致於十二月十六日抵達砣磯島,當晚便在居所設宴款待一衆大小頭目。爾後命江城璧加緊採購年節物資,至少需裝滿五艘巡海大船。宣稱夫婦二人要趕在年前,親自逐一登島慰問所有將士,而且也切實做到了。
楊致的做法並不新鮮,但足以令諸多部衆感激涕零。
駐守諸島的數千海盜之中,成家立室者極少。每到逢年過節,大多數人貌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張狂背後,心中多少有些落寞。隨着帶有鮮明的“楊”字烙印的新秩序的建立,外來移民的逐漸增多,與岸上的往來愈加頻繁,情況正在不斷改善。在駐軍稍多的幾座大島上,甚至已經有了酒肆與娼寮。餉銀需要消費,海盜們心理與生理上的需求禁無可禁。楊致夫婦與熊展、英娘、江城璧等人商議之後,認爲在不觸犯軍紀的前提下,只能默許。
英娘已於十月末順利產下一女。自從有了女兒,粗莽豪爽的熊展渾身沒了四兩重,每日軍務一了,便飛也似的直往家裡趕,摟着女兒不願鬆手,怎麼愛都愛不夠。英娘則不然,一直爲孩子胯下少了二兩而鬱悶不平:憑什麼楊致那廝生兒子就像下蛋一般的容易?老孃生下來的就是個女兒?
孩子降生都快兩個月了,夫妻二人仍未就孩子的名字達成一致意見,一直“囡囡”、“囡囡”的叫着。初生的嬰兒像一隻肥嘟嘟的小貓,熊展大腿一拍,決定給寶貝女兒起名熊貓兒。因爲不夠雅順,被英娘極力否決後,抓耳撓腮的想了半日,取“海上明珠”、“掌上明珠”之意,起名熊珠兒。不料又被英娘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貓兒、豬兒的。好好一閨女,盡向畜生靠攏,你丫是有病怎麼地?既是生在海島之上,天高海闊的。哪怕是叫熊海、熊寬也好啊!可熊展又不樂意了,咱生的是一閨女,熊海、熊寬雖然不錯,但那是該閨女叫的名兒嗎?
夫妻二人此前都是雄霸四海的一方大豪,自打有了閨女。反倒像兩個鬥氣的孩子一樣每日吵吵嚷嚷,已然成了砣磯島上茶餘飯後的一大樂子。
楊致登島以後,鄭重其事的履行承諾,與玲瓏一起升格爲熊家小囡的乾爹、乾媽。玲瓏有了身孕,愈發對囡囡疼愛有加,每日無事之時,必定會去熊家探望。
在楊致看來,爲孩子起名,本就是爲人父母的一大樂趣。原本不想摻和,架不住熊展夫婦的一再求磨。只得應允:貓兒也好,珠兒也罷,無非都是可愛、可心、可人,就叫熊可兒如何?於是乎,熊家小囡的芳名便叫熊可兒。
嚴格說來,楊致前來陪玲瓏過年只是公私兩便。
夏曆武成二十七年正月初七日,楊致攜玲瓏離島登岸。循外海諸島成例,親身慰問了蓬萊海關分署一衆部署。毅先生十分得力,蓬萊縣令王語新已徹底淪爲傀儡。在蓬萊的一畝三分地上,基本上都是毅先生說了算。得益於距離大本營甚近的便利。分署衙門、海關衙役、諸多裝備均已到位。只待正月十六日一開市,便可以大夏官方身份,正式開徵關稅厘金。
既是到了蓬萊,與秦驕陽、白燃冰夫婦以及白行朗的飲宴必不可少。在秦驕陽的奮力耕耘下。白燃冰也已有了身孕。秦驕陽非常大方的表示,如有必要,將來可讓一子姓白,以爲白家承繼香火。無論姓秦還是姓白,還不都是你的兒子?白家偌大的產業,最終還不都是你老秦家的?話雖如此。在這個子嗣傳承要求無比苛刻的年代,秦驕陽得了便宜還大賣其乖的表態,仍是令白行朗激動不已。
正月初十日,楊致親率毅先生等人帶上滿滿十大車的物資,慰問蓬萊駐軍。兩名領兵校尉含蓄的提到,朝廷已有風聲,正在着手裁撤地方府兵。豈不知逐步裁軍的主意,正是楊致幫皇帝出的,也算是自作自受。
一經裁撤,糧餉俱無。而豢養一支多達三千之衆的府兵,每月、每年的開銷,不是一個小數目。因爲之前沒有太過重視,所以兩名校尉的具體姓名,楊致都記得不是很清爽。私下一問毅先生,才知主官名叫高久,副官名叫宋羣鬆。
這支府兵的去留,確實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楊致默思半晌之後,召來高久與宋羣鬆,說道:“朝廷裁軍,必須遵行。我的意思是,二位麾下的三千府兵全部裁撤。裁撤分作兩步走,第一步是願走者走,願留者留。願走者,之前所蓄私財不論,除了按歸家裡程發放盤纏,另給一百兩安家費。願留者,整訓化身爲民團,糧餉依舊例增加一成。”
“第二步只是針對願留者而言。我楊致不養混吃等死的貨,有勞二位校尉加以甄別。家中獨子不留,年逾三十者不留,身體病弱者不留。此後一應糧餉,均由楊某供應。具體事務,二位可與毅先生接洽。”
高久與宋羣鬆互望一眼,驚道:“小人等並非不相信侯爺,可照侯爺的吩咐去做,能夠留下來的軍士恐怕不足千人!以民團身份駐軍蓬萊城外,在大夏尚無先例,我等還是首次聽聞!”
“那又如何?”楊致笑道:“兵貴在精不在多,凡事總要有人先出頭。你們願意幹就幹,不願意幹自然有人會幹。不瞞你們說,日後軍士的整訓與裝備,乃至駐地的變更,都會與以前有很大區別。”
大夏地方府兵與前世預備役部隊的職能基本相當,能在數千人的隊伍中擔任首腦人物,智商當然不會太低。楊致只差沒有明說了,朝廷不要你們,我來養!日後你們等於就是楊氏的家兵了。有了這樣一支隊伍,以後在山東境內萬一有事,還需要調動朝廷駐軍嗎?
同樣是當兵吃糧,這一頭待遇更好,爲什麼不幹?高久與宋羣鬆當即欣然領命。楊致隨後吩咐毅先生與二人,待到甄選整訓完畢,將百夫長以上軍官送至熊展軍中觀摩學習,之後讓熊展從其部屬中選派二十名精幹軍官前來擔任教習。
相聚的日子總是尤其顯得短暫。陪伴玲瓏在蓬萊過了正月十五的上元節後,按照楊致既定的行程安排,打算正月十六日一早出發,從海路行經杭州灣,再前往餘杭。雖然路途較遠,耗時較久,但楊致有心要對沿海各地進行一番考察。
歡樂趣,離別苦。臨行前夜,玲瓏拉着楊致的手輕撫着自己的小腹,柔聲道:“夫君是做大事的人,我絕不會因兒女私情妄加阻撓。你這一去,我們不知何時才能重聚。夫君,這是你的骨血,無論男女,且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玲瓏的善解人意與寬容大度,以及超乎常人的堅強,幾乎令楊致落下淚來:“玲瓏,可苦了你了!我真是沒用,太對不住你!你我夫妻一體,如若是個女兒,便叫楊玲。如若是個兒子,便叫楊瓏是了!我會掐算着日子,待到生產之期,一定會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