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票暴漲滿足了老爺子楊炎的變態撈錢欲,也算是楊致略盡孝心。但在這個世界恥於言利的衛道士們宣揚下,名聲臭街也指日可待。楊致對傳說中那些窮得叮噹響的忠臣名將從小便十分崇敬,可絕對無意效仿。自認沒必要上綱上線到大是大非的高度,這輩子就那麼一個老爹,再說做人比做神要輕鬆,臭街就臭街吧!
如果說他爲此一點不鬱悶,那也是假的。阿福剛退下不久,門口又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楊致就手摸了本書,頭也不擡的砸了過去:“少拿這些屁事來煩我!阿福,我今天不想再看見你!”
“……相公,是我。”沈玉從未見過他那麼大火氣,捱進門來小心的問道:“是不是營救四叔他們的事非常棘手?”
“也不全是爲了這個。玉兒,現在你怎麼像個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小丫鬟一樣?像以前那樣不是很好嗎?”
沈玉撅起小嘴委屈的道:“自從上次在金陵回廬州的途中你說要休了我之後,爹爹、孃親與哥哥便總是嘮叨,讓我做個謹守婦道的大家閨秀。爹爹遣人送我來長安以後,你又成了忠武公……。”
展顏笑道:“不說這些了,你能活着回來,我便什麼都知足了。對了,你今日原說閉門謝客的,怎麼又讓公公收錢放人進府啊?公公倒是眉花眼笑神氣十足,可苦了那些個大內侍衛,弄得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緊張兮兮的。”
“誰讓我家老爹就是那麼個德性呢?他喜歡就讓他收好了。你也一樣,高興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不希望你變成個死氣沉沉像個木偶似的大家閨秀,即使你不嫌煩,我看着都累。”
“真的?”沈玉大喜道:“都是讓這個什麼忠武公夫人害的!現在每個人都拿我像個泥菩薩一樣供着,弄得我連走路都不知道該先邁哪條腿。整天只能板着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笑不該笑!何止是煩啊?悶都快悶死了!”
毫無疑問,這是個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楊致只兩句話就說得她原形畢露。楊致心知“萬民敬仰”的忠武公夫人她是萬萬做不來的,真讓這位姑奶奶任着從前的性子胡來的話,只怕是個比老爹更不讓人省心的禍害。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笑着敲起了警鐘:“當然是真的。不過這長安不比廬州,也不比在信陽。你好歹是個誥命鎮國夫人,咱以後能不惹事就儘量不要惹事。你說呢?”
“嗯。”沈玉自昨晚之後還是第二次與楊致如此親熱,一開始身子還有些僵硬,被他附在耳邊說話的呼吸一撩撥,登時便軟成了一灘水。時值夏日,沈玉僅着一件輕綢羅裳,紅撲撲的俏臉讓細微的汗珠襯得愈加水靈,發育良好的傲人身段尤顯惹火。
楊致溫香軟玉在懷,胯下很沒出息的撐起了帳篷。忍不住重重吻上沈玉鮮豔的雙脣,一雙大手也在峰巒溝壑間老實不客氣的摸索起來。未經人事的沈玉笨拙的任由自家男人舞弄,顫聲呢喃道:“相公,你……你這便要與我行……那周公之禮麼?……其實我也很想的,可這大白天的……不如咱們晚上再……。”
楊致腦子裡猛一激靈,在這當口硬生生的來了個緊急剎車。停下動作在沈玉額上輕輕一吻,愧疚的道:“人家都是鳳冠霞帔喜氣洋洋的拜堂成婚纔是洞房花燭夜,你卻是悽悽慘慘辦過喪事才成了我的夫人,我不能就這麼委屈了你!等了結四弟他們這樁事,若不能還你一個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婚禮,既對不起我的玉兒,也對不起我自己。”
說到底沈玉骨子裡仍然是個深受傳統禮教束縛的姑娘,愛慕虛榮也是每個女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喜極而泣道:“該死的,咱們都已經是夫妻了呀,怎麼還跟我說這種話?……我就知道,我的男人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
二人溫存半晌,沈玉躊躇道:“相公,我本不想來打攪你,其實我是有話要跟你說。……嗯?這玉佩是你的長命符麼?”
她摸到的正是玲瓏臨別時贈與楊致的定情玉佩,楊致無心向她隱瞞,曬然一笑道:“我也有話跟你說。你先說吧。”
沈玉眼神遊移不定的問道:“你覺得公主這個人怎麼樣?”
“還行吧。”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公主想嫁什麼樣的人?”
“我以前好像聽越王提起過,但具體是些什麼條件記不清了,只記得越王說她想要嫁的人只有戲文裡纔有。”
“她說她要嫁的是時間少有的奇男子,要胸襟博大,要有驚世之才,要能爲大夏立下不世之功。——是不是這樣?”
“好像是這麼說的。難不成你還想給她做媒?……姑奶奶,你不會是異想天開,想讓她做你嫂子吧?我勸您還是多積點德,千萬別把你哥那個傻鳥往火坑裡推啊!”
“這有我哥什麼事?你胡扯些什麼?以前耿超就是爲了怕你搶了他的駙馬,才把你恨上的,是麼?”沈玉幽幽嘆道:“其實我通過這段時日與公主的相處也看出來了,她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不堪。她美貌聰慧,又溫柔嫺淑心地仁善,只是有點心高氣傲。我們原本都以爲你死了,說話便沒了顧忌。你知道麼?公主的夢中情郎就在眼前,她曾親口說過:如果早知你會戰死,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嫁給你!”
“……他媽的!”楊致愕然坐起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姑奶奶,您不會那麼偉大,想給自己的老公做媒吧?”
“你想得美!”沈玉吱吱唔唔幾欲流下淚來:“如今你活得好好的,她那麼優秀,又是最受皇上寵愛的公主,我……我……。”
楊致頓時恍然大悟,憑良心說他真沒往那上面去想,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我的玉兒吃醋了!她是公主又怎麼樣?總不能那個……那個欺女霸男,來搶人家的老公吧?或許她確實很優秀,或許她是真的看上了我。可這事兒得講個兩廂情願,就算白送我也不會要!”
沈玉不禁又羞又喜,滿面通紅的佯嗔道:“你要死了?不要就不要,這麼大聲嚷嚷幹什麼?也不知道害臊!”
楊致正笑吟吟的打着腹稿,尋思着怎麼開口跟她說起玲瓏,阿福卻又出現在門口,捂着一邊臉驚慌的道:“少爺,少夫人!外間來了個惡婆娘,說她是什麼陽成郡主,一定要見少爺!”
楊致雖遷居長安日久,但以前身份低微,與朝中王公貴戚素無來往也知之甚少。見阿福半邊臉腫起老高,那一下顯然捱得不輕,登時大怒:“哪兒來的惡婆娘?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是不是活膩了?”
沈玉連忙拉住他道:“你先別動氣啊!這陽成郡主乃是福王長女,名叫趙瑛,皇上已下旨賜婚指配給耿超了。耿超現在身陷牢獄生死未卜,你說她能不急嗎?”
話音未落,一個紅彤彤的身影隨即闖進了後院,大吼道:“楊致,我知道你沒病,快給我滾出來!”
楊致踱出門去定睛一看,不由暗贊:惡婆娘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從頭到腳一身火紅輕紗,將白如凝脂的肌膚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映襯得恰到好處,眉目如畫高挑豐滿,就算前世的名模也不過如此!……按照他的眼光,眼前這姑娘比長秀公主至少勝了八十倍,耿超那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啊!
一聽說是耿超的未婚妻,立時火氣全無:“不知郡主駕到,鄙人病體不支,有失遠迎,萬乞恕罪。”
“你就是楊致?我瞧着你比牯牛還要結實健旺,你病什麼呀你?”陽成郡主見沈玉也在,不由兩眼一紅怒道:“你們小兩口在這兒逍遙快活,可憐耿超他們幾個傻瓜還在那刑部大牢受苦!楊致,你與耿超的生死情義我就不多說了,今日我來只討你一句話:耿超你到底救是不救?”
看樣子這是一位胸大沒腦的男人婆,與耿超倒是頗顯般配,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消?楊致似笑非笑的道:“郡主何出此言?皇上是郡主的嫡親伯父,令尊福王是當今皇叔,郡主的未來公公是執掌禁軍的大將軍,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不知郡主是受令尊點撥,還是受耿大將軍相托?”
陽成郡主不假思索的回答馬上印證了楊致的猜想:“那還用你說?他們要是方便出面的話,我還用得着來求你麼?——你怎麼知道是父王和公公讓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