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看了看,不置可否,不就是一些西洋的玩意兒麼,象什麼自鳴鐘之類的東西,這些個東西在民間算是貴重得很,可是在滿地都是財寶的紫禁城內,根本就不入老佛爺的法眼。林傑也沒有辦法,本來是準備着多送一些禮物的,可是後來一想,福建這一遭災,自己家裡的錢,花得跟流水似的,那裡還找得出什麼能入慈禧法眼的寶貝,這些個東西還都是湯姆送給林文的,林傑索性拿來做了順手人情,一個子兒沒花。
林傑從懷裡掏出了林如風的奏摺,一個家人上前接了,遞了上去。太監讀奏摺的時候,林傑歪着腦袋,好象在看慈禧身上的衣服似的,實際上正在仔細觀察她和光緒的臉色。果然,起讀到最後,慈禧的臉上越來越沉,而光緒的臉色,則是一點兒也沒有變,不過,對於天天在官場上混的林傑來說,觀察臉色是他的強項,他看出來了,光緒的眼睛裡面漸漸地閃着精光,哎,可憐的小皇帝。
沉默了好一會兒,慈禧擡起了頭,語氣極其地平淡,根本就聽不出來她是喜是怒:“哦,哀家知道了,沒想到,林如風現在也趕時髦了,想來個洋務運動了。你們幾個說說看,這個林如風到底想要幹什麼?”
林傑心裡大喊不妙,媽的,這個老婊子有點兒生氣了,自己的這一番做作,算是白折騰了,他靈機一動,狠地站了起來,一邊舉起了手,一邊大聲地喊到:“老佛爺聖人,我知道,我知道。”
慈禧雖然不滿,可是對林傑這個傻乎乎的人倒也有點兒喜歡,聽到了喊聲,她微微一笑:“哦,傻小子,你知道?說說看。”
林傑擦了一下流在嘴角邊的口水,大聲說到:“老佛爺,我可不傻,我老爹說了,我可是一個挺聰明的人,我才學了半年,現在都可以從一數到十了。我天天到書房裡去玩,天天聽老爹在那裡哎聲嘆氣的,我學給老佛爺聖人看看。”
說完,林傑挺起了胸脯,微微地在宮殿上踱起步來,偶爾還伸出手,輕輕地梳理着並不存在的鬍子,這一動作讓慈禧禁不住笑了起來,其它的大臣們也裂嘴一笑,純心看這個大清帝國最有實力的封疆大吏的傻兒子的笑話,只有光緒,仍然一動不動的,臉色一點兒也沒有變,要不是手指時不時地還動一下,林傑差點兒就把他當成木偶了:“哎,列強在兩江一帶橫行霸道,不就是仗着其槍炮火力兇猛,遠遠超過我們大清的火槍麼?要是我們手中也有足夠多的跟他們差不了多少的槍炮,憑着我們大清朝士兵的戰鬥力,完全可以對抗列強,那樣我們大清的銀子,就不會被列強賺走了,我們自己賺自己的銀子,就可以讓老佛爺好好地享受太平盛世了。要是我們自己手中有建槍炮的工廠,槍炮可以大量供應的話,我們就不會受制於人,老佛爺也就不會受洋鬼子的氣了。”
聽着林傑裝出來的一付老氣橫秋的樣子,慈禧呵呵笑了幾下之後,陷入了沉默,畢竟,做爲四萬萬人的實際統治者,慈禧也不想着自己天天被洋人騎在頭頂上,只是,實力不行,自己手下的那些兵,拿着些刀槍以及一些洋人們不要的破爛玩意兒,跟洋鬼子一打就輸,一輸,老百姓受苦倒沒什麼關係,他們是奴才麼,本來就是受苦的料,可是洋人們一向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每一次都要大清朝賠大量的銀子,那些銀子,可是慈禧的心頭肉啊,她一天得花個四萬兩左右,那裡還有銀子天天送給洋人。這個林如風看樣子是真正的忠臣,首先考慮到了咱老佛爺的銀子,考慮到了要讓我活得滋潤,他建廠辦新軍,也應該是爲了這個。
想到這,慈禧的臉上,多少現出了一些喜色,她轉過頭來,對李鴻章問到:“李中堂,你說呢?”
林如風這個有名的保守派竟然想着搞洋務運動,這讓李鴻章有點兒措手不及,這個頑固的傢伙,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大概是當了兩江總督之後,受洋人的氣太多了,轉而支持起洋務運動來了,這是個好事,現在洋務運動在老佛爺的打壓下,已經漸漸沒落了,就連自己這個洋務運動的領袖,現在也過得戰戰兢兢的,不定什麼時候就被老佛爺當成替罪羊給撤了討洋人的歡心,這個時候林如風敢站出來,對洋務派與頑固派的鬥爭影響太大了,說不定會根本上扭轉洋務派的劣勢,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這個時候,就得支持他一下了:“老佛爺,林大人說得沒錯,洋人仗着堅船利炮,在我們大清爲所欲爲,別說不把我們這些官員放在眼裡,就連老佛爺您,洋人們也是根本不放在眼裡的,洋人相信實力,只有實力比他們強的人,才能得到他們的尊重,林大人有這份爲國爲民之心,實在難得,依微臣的意思,還是答應了他,再說了,我們朝廷一分錢不出,還能撈到大筆的錢呢,對現在的國庫收入,也是一個不小的彌補。”
大概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慈禧,她轉過頭來,裝模做樣地問了一下光緒:“皇上,你說呢?”
光緒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慈禧會問他意見,當了十幾年的皇帝,慈禧在處理大事的時候,一向是把他這個正牌皇帝忽略不計的,這個時候問起來,估計是探聽一下自己的口風吧,其實他極想着同意林如風,可是處在他這樣的位置,如果自己同意了,說不定反倒是件壞事,慈禧會因爲這一點,而不讓林如風搞洋務運動的。想了想,光緒說道:“皇阿爸,兒臣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