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風漠卻忽然醒悟了什麼一樣,用力將滄歌往出口方向推:“快逃……本王怕是……走不了了……快逃走,咳咳咳……你不是不在乎本王了嗎?從現在起,你無需再管本王的死活了……”
絕情的話,在此時此刻說出,只會讓人更心痛!
凝視着夏侯風漠嘴角溢出的鮮血,滄歌泯然嬌笑,將他抱在懷中,心下一片的安靜和凝然。
房樑有百八十斤重,又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下來,他定是受了重傷。
若他死,她便陪着。
眼下又有什麼可難過的呢?
“你傻啊你,還不走?!”夏侯風漠重傷之下,眼看滄歌不慌不忙的樣子,一時急火攻心,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我要走,但是要帶着你走……”冰涼涼的聲音冰柔好聽,一下刺痛了夏侯風漠的心房,他的小滄歌是要陪他一塊死啊!
火勢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肆意流竄在整個牢房,滄歌目光在火場周圍淡掃一圈,看着不遠處的一個木桶。
這是爲了給囚犯用刑而特意準備的水和鹽巴,沒想到此時此刻能夠卻救了他們一命。
眉頭略微一緊,方纔情急,竟然都忘了這裡還有一桶水。
懷抱着夏侯風漠,腳下疾如風,一個箭步落在了木桶邊上,單手舉起沉重的木桶兜頭給她和夏侯風漠澆上。
“別怕,黃泉碧落,都有滄歌陪着你呢!王爺。”低眸笑着,滄歌嬌柔的身軀在火場中奔跑着,他在她懷中咳着血,讓她心痛不已。
渾身如落湯雞般的狼狽不堪,滄歌一路磕磕絆絆的閃躲着不斷從房上掉落的木頭,她懷抱着夏侯風漠疲憊不堪的在熊熊烈火的包圍下前行。
大門外的吵雜聲已經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耳邊,滄歌回眸看了眼身後不少已經身上着火了的囚犯,正生不如死的在牢房中打着滾……
也許,方纔不是夏侯風漠擋了一下,自己怕是也是這個下場吧?
“小滄歌,到頭來,還是你救了本王。”夏侯風漠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上滄歌臉上細膩的肌膚。
揚了揚脣,滄歌淡笑:“王爺,
知道就好。”
“小滄滄……”熟悉的聲音傳來,讓滄歌淡無光的雙眸霎那間劃過一抹光亮,順着聲音望去,是飛奔進天牢內的鳳天宸。
手中寶劍一揮,將即將落在滄歌身前的一根燃燒着的橫樑劈成兩段。
“走!”一聲果決的清音在耳邊炸響,鳳天宸疾步而來,拉住滄歌的手腳下輕功飛快,直接躍到了火場之外。
身後的出口在大火中轟然倒塌,天牢外忽然清澈的空氣讓滄歌有了片刻的暈眩。
跪跌在地上,抱着懷中傷重的夏侯風漠,滄歌低低的喘息着,忽而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懷中的夏侯風漠臉色蒼白的笑着,已經沒有力氣擡手去撫摸她的側臉了。
錦衣已經燒壞了好多的地方,胳膊上有幾處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被燒壞的皮膚。
也不知是被濃煙嗆到了,還是如何,滄歌不自覺的潸然淚下,心就像石榴一般,碎成了一瓣一瓣……
原來失去,比背叛要來的痛苦。
“鳳三王爺,若泉早就知道你醫術了得,你能不能幫他療傷……”滄歌想到夏侯風漠的傷勢,猛然間止住不斷下落的淚。
擡眸看向鳳天宸的時候,只見他滿眼的複雜,並沒有要俯身替夏侯風漠把脈的樣子。
頓了頓,鳳天宸俊逸非凡的臉上才露出一絲消遣的笑意:“本王聽說若泉姑娘有難,便趕來看看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沒想到,姑娘一個人就能搞定……至於救他?你覺得本王有這個醫術嗎?”
原地怔了怔,滄歌眼底寒光乍起,已是抿脣清笑:“那本姑娘還得多謝王爺的關切之恩。”
此刻她是南宮若泉,並非知曉鳳天宸另一重身份的滄歌,華天寧懂治病救人,可是鳳天宸是錦華國權勢遮天的王爺,壓根不懂行醫救人。
她知道,此刻求他,根本就不現實,還要耽誤救人的時間。
抱着夏侯風漠疾步就躍上了大理寺內院的高強,快速的離去,她一定要馬上找到大夫,救他。
看到滄歌奔走的背影,鳳天宸呆愣在原地,此情此情,對他來講有錐心刺骨之痛!
這一切和他之前想好的,所有的重逢畫面都不同。
當他的屬下回報太子要縱火,謀害他的小滄滄,就義無反顧的衝到大理寺的天牢救她。
奔來的路上,他還想象着,救出小滄歌的時候,絕處逢生、劫後餘生之際,是要將她牢牢的摟在懷中,疼惜的親吻她的前額的!!!
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
夏侯風漠竟然和她在一起……
眼中閃過一絲淒涼的凌厲,夏侯風漠果然好手段,小滄歌都被關入了大理寺的天牢中,他都還能跟她呆在一起。
***
殘陽如血,孤鶩掠雲。
雲安城的醫館之內忽然來了一個少女,這個少女冷麪嬌小,徒手就抱着百十斤的大男人,她將昏迷不醒男人往醫館的躺椅上一放,在櫃檯處拍下了一千兩銀票。
“無論如何,救活他,否則……”
那冷傲的少女目光微微一轉,寒光乍起,抓住一個正在行醫的郎中的後衣領,就往男人昏迷的躺椅旁一放,嘴角勾起一絲慎人的冷笑:“否非,我就要讓你們這間醫館所有的人陪葬。”
王郎中在雲安城中是出了名的迂腐不堪,冥頑不靈,第一次遇到這麼霸道的主顧,剛想出言反駁。就見躺椅之上的男子蹙眉悶哼一聲,口角還有一縷鮮血,出於醫者之心,伸手就將脈號上了。
旁邊的幾個病人看到滄歌如此蠻橫霸道,也是一臉氣憤,他們排隊都要半個時辰了,生生就讓她搶了先機,心中甚是不悅。
其中一個病患扯了扯醫館掌櫃的衣袂問道:“她這不是強迫大夫給患者看病嗎?你可以去官府告他。”
“是啊!是啊!這樣太不公平了……”
醫館掌櫃看到一千兩的大額銀票,早就財迷心竅了,聽着滄歌的後半句話,雖然覺得心慌慌,但這一千兩可比去十個達官貴人的居所出診,賺的還多……
就算了爲了這一千兩銀票,王郎中被那少女一抓,也不算冤枉。
至於醫館裡的那些個病患,不過都是窮鄉僻壤湊錢來京城看病的苦哈哈,根本不用搭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