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聲把自己的打算說完,夏侯風漠的眸光中帶着深深的自責。
他和鳳天宸原就有謀劃好,被圈禁之後,要假死宗人府。
只是想不到,夏侯風湛突然賜死他,他也來不及準備,更來不及通知任何人,只能將鳳天宸事先爲他準備好的藥服下假死。
小滄歌若是在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知,一定很是傷心。
他恨自己不能將真相告訴滄歌,現在又不能輕易離開九龍國,卻天啓國將她接回來。
“只是……你想怎麼和滄歌解釋,你娶花翹的事情?”鳳天宸眼中帶着絲絲的幸災樂禍,以滄歌冰冷的性子,會不會像對待鳳天城那樣對待夏侯風漠呢?
“朕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只要將事情的始末解釋清楚便好。”
夏侯風漠還不知道遠在天啓的滄歌已經失去了對他全部的記憶,雖然心中擔憂,九龍國的情況卻一時無法抽身。
奪嫡,已經讓九龍國動盪不安。
劫掠,私鑄銅錢,盜竊,殺人……
等等大案頻發,若沒有一國之君鎮住,此消彼長,慢慢的就會走上亡國之路。
百姓也會跟着遭殃……
“哎,你呀,就是太不瞭解女人了。小滄滄也是女人……”
***
天啓,雲安城。
滄歌目光凜凜的看着闞流觴率軍攻城,城下一片死傷慘重。
將身邊弓箭手的箭徒手奪來,猶如閃電一般的向下射箭,阻擋着闞流觴率領的九龍國大軍進攻着。
她可真沒想到,九龍國的新皇夏侯風漠會這麼睿智,假意放風御駕親征,讓天啓軍隊以爲還有準備的時間。
實則已經和闞流觴安通款曲,要從內部擊垮天啓國。
這樣的男子,他還真想見見呢。
“如果,你們不想所有人都死的話,就讓闞流川下來和我們王爺聊聊。”下面一個喊話的九龍國士兵被滄歌冷冷的射死。
她是那種寧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亡,寧折不彎的性子。
眼裡容不得半點沙,更容不得臨陣妥協。
雪傲風必不能去,因爲他去了,定是有死無生。
那個銀色頎長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城牆,他站在至高處,看着兵臨城下的將士,深藍的目光恰似是波濤怒吼,帶着洶涌光芒。
靜立了一會兒,他看着城下廝殺,動了動脣,威嚴道:“朕去見闞流觴,能止戰嗎?”
他不過剩下幾天性命的人,又爭什麼皇位呢?
皇位交給闞流川,並不負任何人。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滄歌……
所以,他要和闞流觴好好談談。
滄歌用力的拉住雪傲風的衣袂,目光中寒光點點,冷聲呵斥道:“你是不是瘋了,雪傲風,你去闞流觴能讓你
活嗎?”
“你看不出倆,闞流觴已經是夏侯風漠的狗腿了嗎?他這麼努力的攻城,不過是爲夏侯風漠賣命。”說完,雪傲風縱聲長笑,口角鮮血直流。
滄歌舔了舔乾枯的脣,一時無話。
夏侯風漠……
到底是誰呢?
竟然能夠操縱的了闞流觴……
還是闞流觴落魄了之後,就如同喪家之犬,任何人都能夠操縱?
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她只是很想見見,這個傳說中飛揚跋扈,假死翻盤的夏侯風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哥哥,我陪你去。”滄歌輕輕的挽着身子搖搖欲墜的雪傲風,眼中蕩着清澈冰涼的笑意。
有她在,誰也別想傷害雪傲風一根汗毛。
城門洞開。
滄歌和雪傲風齊齊的出城了,城外的天空幾隻蒼鷹翱翔在天際,尖銳的鳴叫着。
對方陣營的白刃明晃晃的對着滄歌和雪傲風,只是冷傲的前進着,他們兩個之中沒有一個人退縮過半步。
兄妹倆威嚴睥睨的氣勢,瞬間震懾了九龍國的兵士。
舉刀,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緩緩的走入敵營的帳篷,闞流觴負手而立,站在一副繪在羊皮紙上的舉行地圖,見到滄歌進來,闞流觴單膝跪地行禮,“闞流觴見過九王妃。”
“九王妃……”滄歌的脣角哆嗦了一下,闞流觴怎麼會叫自己九王妃呢?
她不是楚歌的妻子嗎?
難道楚歌真實的身份也是個王爺?
總之,那一瞬間,滄歌變得有些混亂了。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滄冷的目光冷颼颼的看着闞流觴。
闞流觴跪了一會兒,都不見滄歌有反應,只能尷尬的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言道:“本王不是故意來爲難兩位的,九王爺交代了,要本王保護好九王妃……雪傲風,本王真心希望你能將其與的城池陷入來,免得百姓遭受戰火之苦……”
“那日在玄月國對弈,你和夏侯風漠相聊甚歡,怕是已經做了他的跟屁蟲吧?哈哈哈……我就算是國破家亡了,也不會白白把國家送給夏侯風漠這種人……”雪傲風狂笑着,口中已經噴出了血。
身子顫抖着,整個人就像抽去了力氣一般,跪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
闞流觴低眉看着雪傲風虛弱的樣子,輕輕的扶起他,皺眉道,“你何必如此呢,你在玄月國的時候……和夏侯風漠關係甚好,怎麼突然變得……”
“哥哥認識夏侯風漠?”滄歌一聽到夏侯風漠這個名字,心就莫名的抽痛,血淋淋的感覺,讓她覺得一陣的後怕。
明明如此陌生的名字,卻讓她感到心痛。
她還是以前那個冷靜的滄歌嗎?
“不認識。”雪傲風咬牙
切齒的回答着。
夏侯風漠假死,奪得了九龍國又如何?
他就沒有想過,小滄歌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會有多難過嗎?
難道他就這麼自私嗎?
更何況,夏侯風漠還娶了別的女子爲妻!!!
“真的嗎?”滄歌冷冰的聲音落下,見雪傲風執拗的不說話,目光又看向闞流觴,“我和夏侯風漠認識對嗎?你爲什麼喊我九王妃?”
“本王……”闞流觴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只是接到夏侯風漠的密令,保護滄歌公主,以爲她就是夏侯風漠的九王妃。
難道是夏侯風漠一廂情願了?
“怎麼不說了?認識便是認識,不認識便是不認識,爲何還要猶豫?”
面對滄歌冰冷的質疑,闞流觴訕笑了一聲,言道:“不管你是不是九王妃,本王都要保護你。來人送他們兩個去休息。”
闞流觴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想勸說雪傲風投降的,再不行就強行拿他作爲人質,拿下火雲城。
可是,滄歌跟了下來,他就不好對雪傲風下手了。
畢竟,她是夏侯風漠的女人。
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他闞流觴也受制於人,很是無奈的說。
“闞流觴,你以爲,你還能活着出去?”雪傲風掙開了侍衛的手,手中的銀針全部射出,眼看就要將闞流川射成仙人掌了。
誰知道闞流觴早有防備,衣袂遮面,身上水綠色的長衣就將所有的銀針攔下了。
看着地上至少有上百根的銀針,闞流觴看的心有餘悸,“好歹是親兄弟,你何苦如此對我……”
“親兄弟?”雪傲風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揶揄的詞彙,狂冷一笑,冷不防,雪傲風拍出一掌,直逼闞流觴。
闞流觴懷裡藏着乾坤衍,不知道雪傲風會拍出直擊胸口這一掌,掌風還沒有接觸到乾坤衍。
雪傲風就被狠狠的推了出去,所有力道反噬。
口中鮮血再也無法遏制的狂噴而出……
雪傲風狂笑的衝出了帳篷……
外面的陽光那麼的炫目,身子越來越輕。
耳邊響起了輕柔的樂聲,他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滄歌手中幻化出冰刃,看的闞流觴心驚肉跳,知道滄歌起了殺心。
馬上說道:“滄歌公主,我並無惡意,只是雪傲風意外打到了我身上的神器。你還是出去看看他的傷勢吧……”
闞流觴清楚的知道,被乾坤衍反噬,別說一個體弱多病的人了,就算是個身體康健的也受不了。
多半,是要死了……
這麼一說,滄歌冷掃了一眼闞流觴,追了出去。
素手抱緊雪傲風的脊背,輕柔道:“哥哥,你沒事吧?”
“哥哥……今日大限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