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青年橫笛於脣間,音符如流水般飄起。
清心普善曲,清心明氣,驅邪去污,能讓暴戾之氣平緩,讓鬱結之氣消散。
攸攸高舉的魔法杖放了下來,聚攏的魔法元素悄然飄散,她怔怔看着青年挺拔如鬆的背影,耳聞那天籟般的仙音,只覺神清氣爽,再不復半點殺意,而且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着一個男人而不覺得討厭惡心。
曲爲心聲,攸攸是詞曲大家,對音樂方面的造詣十分深厚,這曲子意境高遠,令人沉醉,而曲中又融入了吹奏者自己的情緒心聲,孤傲,蕭灑,豪氣,調皮,轉爾又變得蒼桑,悠遠,寂寞,但無論何種心聲,裡面都夾雜着一種不屈昂揚的鬥志。
攸攸沉浸在種種情緒中,突生知音之感,她緩緩走上前,來到青年的側面,已可以看清他如刀削斧鑿般立體的輪廓,在星光下顯得十分神秘。
一首曲子最後一個音符嫋嫋落下,餘韻卻久久不散。
“曲子何名?”攸攸出聲問道。
“清心普善。”風翊轉過頭,打量着攸攸。
風翊的目光並不天真無邪,雖然柔和,但在打量攸攸時無疑帶着男人看見漂亮女人時的驚豔與欣賞。
而攸攸望着風翊,俏臉卻泛起一抹驚訝與欣喜,第一次她被男人近距離的注視沒有覺得噁心,也沒有起雞皮疙瘩,沒有想要殺死這個男人的衝動,反倒是內心裡覺得有些喜悅。本來,任何一個正常少女若在一個優秀的男人眼中看到因自己而起的驚喜與欣賞,無論如何,心裡都會有小小的虛榮與喜悅,即使她對這個男人並沒有滲雜着男女之情。
“真的,我真的並不討厭這個男人。”攸攸心道,由於這是第一個她不討厭的男人,因此對她來說,那種喜悅感儘管只有一些,但感覺起來卻像放大了許多倍一般。就像一個餓了十天半月的人,突然給他幾個窩頭,也會覺得那是無上美味。
“我叫風嘯天,姑娘便是那小丫頭所說的樂師總領攸攸吧。”風翊笑道,這清心普善曲果真妙用無窮,竟可以治療傳說中的厭男症。
“沒錯,那是小竹,唐突之處還望風先生海涵。”攸攸歉意道。
“沒關係,攸攸姑娘的情形我也大致猜到了,這都是應晴晴那丫頭惹的禍。”風翊道。
“明珠公主或許……也是一番好意。”說到這裡,攸攸的俏臉驀然變得通紅,她還以爲應晴晴是成心要撮合她與風翊。
額?風翊怔了一下,隨即很快明白攸攸是誤會了,那應晴晴哪是要撮合他和攸攸啊,分明是要借攸攸之手來整他。自己一個普通人,她也不怕……,對了,隔壁倒是有一位聖級高手一直在注意着這邊,想來是應晴晴派過來,這丫頭只想整整自己,倒並不想讓自己死。
不過,這誤會風翊可不會去挑明,反倒順水推舟,與攸攸聊了起來。
兩人坐在後院的石桌兩邊,談論着詞曲歌賦,兩人都是這方面的行家,特別是風翊,這小子仗着輪迴記憶,將前世一此詞曲方面的概念提出,其新穎之處,讓攸攸連連驚歎。
到了最後,攸攸讓小竹三女端來酒菜,竟是與風翊月下對飲,銀玲般的笑聲時不時暢快地迴響在夜空。
小竹三女站在攸攸身後,皆是一臉的震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姐對着這個男人,怎麼不覺得噁心討厭了,反倒是欣喜得很,她們都看到小姐親自替這男人斟酒,期間兩人的手還不經意觸碰在一起,小姐俏臉通紅羞怯,卻沒有避如蛇蠍,反倒有些甘之如飴的味道。
時間在愉快的交談中飛快流逝,眨眼間夜色退去,天已破曉。
風翊看攸攸打了一個呵欠,起身伸了個懶腰,笑道:“天都快亮了,真是不知不覺啊,我與攸攸姑娘一見如故,一見傾……額,相談甚歡,真乃人生一大樂事,攸攸姑娘乏了吧,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攸攸也站起身,眸子亮晶晶的望着風翊,剛纔風翊差點拖口而出的那一句“一見傾心”讓她心跳快了半拍,她點頭道:“那我去休息了,風先生也去休息吧。”
“好,我們一起去休息。”風翊笑道。
攸攸頓時俏臉飛霞,亦嗔亦喜地橫了風翊一眼,轉身跑得飛快。
風翊望着攸攸的纖細苗條的背影,笑道:“想不出這俗世中,竟也有氣質如此空靈的絕代佳人。”
對於見慣美女的風翊來說,一個在外貌上能讓他驚豔的女人已十分難尋了,畢竟他身邊圍繞的女子哪個不是天色國色,傾國傾城。偶然遇到一個,自是感覺不錯。如同一個遍嘗天下美味的人遇到一盤更加美味獨特的佳餚,十分難得。
此時,明珠公主應晴晴寢宮,應晴晴剛剛從修煉中醒來,做爲一個十七歲的聖戰師,她的天份固然重要,但若沒有艱苦努力與持之以恆的決心,她是不可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一境界的。
“也不知道風嘯天那個混蛋怎麼樣了?不會被攸攸的火球給烤熟了吧。”應晴晴一想到風翊渾身漆黑的狼狽樣,就不由咯咯直笑。
攸攸是她的好姐妹,她自是瞭解她厭男症這個奇怪的病症,只要一見到男人,她便會覺得噁心厭惡,如同一隻被入侵了地盤的母豹子一般,一旦男人超過了她可以忍受的距離,她會失控地發動攻擊,要知道,她不僅僅是一名樂師總領,而且還是一位五星火系大魔法師,她的火系魔法破壞力可是十分驚人的。不過她派了一位三星水系聖魔法師去照看着,頂多讓那混蛋吃點虧,不至於傷及他的性命。
而就在應晴晴正想像風翊的狼狽樣而笑得跟一朵似的時候,那被她吩咐去照看的聖魔法師過來回稟了。
“什麼!你說攸攸跟那混蛋月下對飲,親密談笑,而且談了一晚上?這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應晴晴張大嘴巴,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叫道。
“公主殿下,絕對不會有錯,兩人眉來眼去,還藉着斟酒時肌膚相親,戀jian情熱的樣子。”這水系聖魔法師是一個年紀頗大的老太婆,一見就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老處女。
應晴晴氣昏了,本想借着攸攸的手教訓一下風翊,卻不想那混蛋還頗有些手段,竟然讓一直噁心男人的攸攸也……
“不行,本公主得親自去看看,問個清楚。”應晴晴如一陣風一般衝出了寢宮。
此時,攸攸正褪去衣裳,lou出傲人的胴體坐在灑滿花瓣的浴池中,一雙美眸盈盈亮亮,她望着池水中飄浮的花瓣,眼前浮現出風翊那張帶着些壞笑的俊臉,那眸子便迷濛起來,如同蒙上了一層輕紗一般,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挑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小姐,你在笑什麼呢?”小竹穿着透明的小褻衣走了進來,白皙的小身段頗有些誘人,胸前一對小白兔初具規模,這身子若長開了,不知會迷死多少男人。
攸攸驚醒過來,道:“我在笑麼?”
“嗯,笑得眼睛都彎彎的,如同……”小竹跳下水,吐了吐舌頭突然不說了。
“如同什麼?”攸攸摸了摸嘴角問道。
“嘻嘻,小竹不說,說了小姐會生氣的。”小竹嘻嘻笑道。
“你不說我更會生氣。”攸攸故意板起臉道。
“那好吧,小姐笑的時候就如同……如同西宮那位花癡宮女,她想男人的時候就是這麼笑的。”小竹道。
“好啊,小丫頭,敢埋汰我了,我看你年紀小小的纔想男人了。”攸攸惱羞成怒,撲上去在小竹腋下大腿根處一陣輕撓。
“癢……咯咯,小姐,你饒了小竹吧。”小竹身體敏感,極其怕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道。
小竹此時那透明的褻衣早已凌亂不堪,那對如瓷一般的小白兔lou了出來,頂端那尖尖的粉紅如含苞欲放的小花骨朵,十發誘人。
“小竹,也長大了啊。”攸攸摸了摸小竹胸前的小白兔,笑道。
“小姐你的才叫大呢。”小竹看了看攸攸胸前的大白兔,不由有些自卑道。
“呵呵,傻丫頭,你的小兔子還會長大,總有一天會超過我的。”攸攸摸了摸小竹的秀髮笑道,三個來服侍她的樂師裡頭,她最喜歡的便是小竹,真是拿她當親妹妹一般看待。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隔壁那位風先生啊。”小竹一邊幫攸攸擦着背一邊問道。
“別瞎說。”攸攸俏臉一紅道,心中卻有些混亂,她是真的喜歡他嗎?還是僅僅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小姐,我覺得風先生挺好啊,長得又俊,身材又好……”小竹說着想起風翊那強壯的胸膛以及腹部那六塊完美的腹肌,那種力量感的衝擊讓她回想着還有些頭暈。
“身材?你看過了?”攸攸疑惑問道。
小竹俏臉紅紅地點點頭,輕聲道:“小姐昨天回來時不是讓我去叫他搬出去嗎?結果看到他從浴室裡出來……”
小竹將風翊的裸lou着的上半身形態與攸攸說了一遍,這主僕二人皆是俏臉通紅,如同現在風翊便裸着強健的身體站在她們面前一般。
“小姐,風先生……”另一個侍婢小梅走了進來,一說到風先生三個字,便聽得攸攸與小竹同時如觸電般跳了起來,那神態,如偷吃魚的貓被當場抓個正着一般。
“咳咳……風先生怎麼了?”攸攸穩住心神,問道。
“風先生剛剛送來這塊玉佩給小姐,說有清神靜氣,還有美膚養顏的功效。”小梅說着遞過一塊乳白色的玉佩,頗有些不捨,剛剛她握了一會兒,便覺整個人如沐浴在冬日陽光下一般暖洋洋的舒服,而且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輕鬆,她知道這是一件寶貝。
攸攸接過玉佩,輕咦了一聲,想必也察覺到此玉佩的功效的確不虛,只是,她的心中即欣喜又彷徨,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若接受了,此不是等同於自己已接受了他這個人。
其實風翊哪想到他隨手之舉會引來攸攸如此忐忑,他只是與攸攸聊了一晚,見得她有些睏乏,便想着送她這一個小東西可以解乏,對於魔法師冥想效果也有提升,最重要的能夠有助於她控制自己的理智,以免失控殺人。卻沒想到攸攸誤會這是他送的定情信物,惹來她的胡思亂想。
攸攸猶豫了半晌,緊握着玉佩的手始放鬆了下來,她拿出一根銀蠶絲將之竄起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竟是要日夜貼身帶着。
“既然上天讓我遇到了他,那就是天意,即是天意,我這凡人又如何能抗拒呢?”攸攸心中想道,其實她知道這只是一個藉口,但是她現在,也僅僅只需要一個藉口罷了。
應晴晴飛掠而來之時,正好見得風翊從攸攸房裡出來,便“唰”的一聲降臨在他面前。
“呵呵,晴晴,這麼早便來盡地主之誼了?”風翊笑道。
“晴晴也是你叫的,你應該稱呼本公主爲殿下。”應晴晴氣鼓鼓道。
“殿下?墊在屁股下面的墊下?”風翊嘿嘿直笑。
“你……隨你便了,你怎麼會從攸攸那裡出來?”應晴晴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這還要感謝你安排的好地方,美女如雲,特別是攸攸,真是美絕人寰,沒天理啊,某些黃花丫頭是沒法比的。”風翊笑道。
“不許你打攸攸的主意,否則讓你好看。”應晴晴威脅道。
“哦?不打她的主意,那打你的主意如何?”風翊調笑道。
應晴晴愣了一下,好半晌才道:“那也不行,我現在進去找攸攸,你在外面等着我。”
當應晴晴進屋之時,風翊卻轉身即走,等你?少爺我又不是你跟班,爲什麼要在外面等你?
“攸攸參見公主殿下。”攸攸剛沐浴完,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頭髮沒來得及整理,溼轆轆地披在腰間,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顯女性嫵媚。
“攸攸,又來了,你我姐妹相稱即好。”應晴晴不滿道。
“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我們雖然情同姐妹,但也不能壞了規矩。”攸攸道,顯然,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隨你了,嗯,昨天風嘯天沒對你怎麼樣吧?”應晴晴問道。
“風先生?他……他很好啊,謝謝公主殿下。”攸攸俏臉微紅,嫣然一笑。
謝謝我?應晴晴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敢情攸攸是認爲她有意撮合她與那渾蛋啊,這……這怎麼辦?
“這是我第一次不討厭一個男人,而且還……或許,他就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攸攸低着頭輕聲道,說到命中註定之時,目中閃爍着一種令應晴晴心驚的璀璨光芒。
“但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你卻是五星大魔法師。”應晴晴強忍住心裡那股翻騰的酸氣,說道。
“普通人又如何?他精通音律,很多地方甚至強過我,而且他廣博多才,幽默風趣,雖然偶爾有些壞壞的,但並不讓我討厭。”攸攸越說反倒越堅決了,而且這麼一說,才發現風嘯天(風翊)的優點竟還挺多的。
“他不是一個英雄,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他不能保護你,反倒需要你保護他,你能忍受嗎?”應晴晴道,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的心。
“我……我不是公主,所以要找的也不是英雄,就算髮生意外,我保護他又如何?我要一生一世的保護他,不讓任何人傷害他。”攸攸不是傻瓜,此時也從應晴晴的語氣中品出了一些味道,敢情公主殿下不是想撮合她和風嘯天,而是想借她的手教訓他啊,因此最後一句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已是若有所指。
應晴晴心中一驚,僅僅一個晚上,攸攸對那混蛋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了嗎?
“攸攸,你放心吧,他渾蛋有我師傅罩着,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真是失策,沒教訓到他,反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應晴晴沮喪道。
攸攸“撲哧”一笑,與應晴晴剛起的那一絲隔閡煙消雲散,不得不說,應晴晴也不愧爲烈日王國唯一的公主,一名抱怨的話語便巧妙化解了兩人之間的隔閡。
當應晴晴告辭離去,小竹卻忽然道:“小姐,我怎麼覺得公主殿下似乎是在吃醋,只不過,她又爲什麼故意將風先生安排在隔壁讓小姐你去教訓他呢?”
攸攸拍了拍小竹的小臉,這丫頭看不出還挺敏銳,她道:“因爲她是公主殿下,她的心氣很高,找的是腳踩大地,頭頂蒼穹的大英雄,她對風先生有好感,但風先生又偏偏是普通人,她接受不了,所以便處處爲難風先生,自欺欺人暗示自己很討厭他,也才故意將他安排在隔壁,又找來一個聖魔法師隱在暗處照看着,其實只是想讓他吃點虧而已,而在看到我與風先生……嗯,她心裡又不平衡了。”
若是風翊和應晴晴聽到這番話,恐怕會對攸攸刮目相看,她竟然看得如此透徹,旦旦這份敏銳與細膩,很有人能達到。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