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悅悅以班級名義向學校申請得了一臺鋼琴給蘇念葵練習,因此高二(13)班的學生練習合唱的場所是學校的鋼琴房,這間鋼琴房不同於其他音樂生練習的那般,是屬於獨立的,房間大小剛好可以容納高二(13)班全體人員。
在家裡安雅靜把蘇念葵帶進一個獨立的房間,裡面有一臺漆黑的鋼琴,看樣子價格不菲,畢竟是安雅靜的鋼琴,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和學校申請的鋼琴相比起來,差距實在太大,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內行人自然感受的出來。
回家後,蘇念葵都會照着賴箐箐給的曲譜去練習,在學校全班一起合唱時也在練習,這麼一來,由最開始的演奏要看曲譜,到如今的閉上眼睛,靜靜地去感受音符帶來的感動。
第一次試着合唱時,班裡的人大多不太敢相信蘇念葵會彈,當悅耳動聽的鋼琴聲,隨着蘇念葵的手指一起上下起伏時,大家心裡都有種難言的激動,因爲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他們的面前。
雖然班裡有人也會彈鋼琴,可看過曲譜的學生搖搖頭,表示很難,甚至有的同學想改變主意,換一首歌曲,畢竟光是鋼琴曲演奏這部分就很難,說到底是小看了蘇念葵。
“歲月拾起風中的花香,歲月在細雨裡飄蕩。”
第一次合唱時,蘇念葵開口帶着第一句,聲音有些沙啞和不適,甚至有點跑調?當時可把一些同學給逗笑,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其中以丁靈笑得最爲大聲,最爲肆無忌憚,不是安雅靜推了推她,她還要繼續笑下去。
今天卻沒有人嘲笑,因爲把調子唱對了的蘇念葵,讓他們眼前一亮,如果說賴箐箐的聲音乾淨如一汪清泉帶着一絲憂傷,那麼蘇念葵的聲音乾淨似皎潔的月光含着一縷思念。
站在前排的學生第一次發現一個男生的手指可以這麼纖細和修長,不由得有這樣的疑問-難不成彈鋼琴的人都這樣?
蘇念葵起了個好頭,高二(13)班的同學們跟着唱了起來,唱着唱着班主任楊醇香總覺得少了什麼,突然一拍腦袋,原來少了一個在前面打節拍指揮的人!
男生已經有了蘇念葵,不可能再要一個男生了,答案自然是女生。
“同學們,我認爲我們班可以在前邊再增加一個打節拍指揮的人。”
楊醇香的話很有道理,大家紛紛點頭,覺得這樣很好。
“男生有人了,所以這個打節拍指揮的人我想找個女生,有沒有主動報名的?”
楊醇香的話意思無非是找個女生站在前臺和蘇念葵一起,田美鳳認爲非常OK,老師話音剛落,舉起了手,她認爲自己算是夠快的,可是楊醇香嘴角的笑,已經表明了人數挺多,側過頭看過去,班長陶悅悅舉起了手,丁靈雙手舉起,左手大概意思是自己,右手是安雅靜。
“丁靈別鬧。”
安雅靜掐了掐丁靈的腰子處,吃不住癢的丁靈,捲縮起身子,雙手卻一直舉着。
別說,從楊醇香下面看過來,還挺像是安雅靜舉起的手,一一記在心裡,方便後續事情的展開。
“OK,我們現在投票,從安雅靜先來。”
蘇念葵聽到後轉過頭,丁靈招牌式燦爛微笑,讓他毛骨悚然,再看看安雅靜臉色上的彆扭,估計都是丁靈一個人搗的鬼。
“哇。”
安雅靜一直是他們班的第一名,同時也是整個靈水市高二年級的第一名,如她名字中的“靜”字一樣,平時她這個學生都是安安靜靜的做着她喜歡的事情。
當時楊醇香很擔心安雅靜和班裡的人融不到一塊,結果沒想到這麼多的人給她投票。
安雅靜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在班裡挺受歡迎?
丁靈默默數着,心花怒放,不用繼續投下去了。
“安雅靜一個人得了34票,大家覺得......”
楊醇香的話讓田美鳳和陶悅悅一下失落到了極點。
其他同學默認了這一事實,在他們看來安雅靜雖然自己獨處的時間比和其他同學相處的時間多,但不可否認安雅靜在某些方面上她們很是認同。
安雅靜沒有一絲做作,只要有人願意與她搭話,她都會帶着一副笑臉與人相言,即使他們那時心靈很躁動,最後都會被她平靜的神色給撫平,感覺和這樣的人相處很是寧靜,進而得到了很多人內心的尊重。
剛開始有些學生很是嫉妒安雅靜,難免有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安雅靜沒有任何苦惱,給人感覺這件事情從未發生。
同時每次考完試,不會的題,安雅靜都會很耐心的給她們解答,甚至讓她們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安雅靜比老師都還要有耐心,講解的比老師更容易讓她們理解。
名正言順,安雅靜脫離了大隊伍,和蘇念葵來到了前排,一個負責鋼琴演奏,一個負責打着節拍指揮。
郎不才女卻很貌。
練習合唱時間結束,丁靈跑到蘇念葵身邊說:“怎麼樣?和雅靜姐姐一起帶領我們班合唱的感覺很好吧?”
蘇念葵剛想說很好,安雅靜手指戳了戳丁靈,嘴裡說道:“丁靈!”
安雅靜打的節拍很好,指揮的到位,蘇念葵認爲和她合作是真的好,兩人剛開始合作,卻有了天人合一的感覺。
田美鳳一直很好奇蘇念葵和安雅靜丁靈的關係,當時只道是前後桌關係,後面漸漸地發現蘇念葵看待她們的眼神完全與自己不相同,感覺比自己還要親近?氣不過,走了過來。
“蘇念葵彈得不錯誒,沒想到你籃球打得好,鋼琴彈得也不賴哦。”
安雅靜注意到田美鳳的到來,拉了拉身邊氣不過而兩個腮幫鼓鼓的丁靈。
“哼,蘇念葵你完了。”
丁靈落下這句狠話,不理會田美鳳,跟着安雅靜走了出去。
“還好,還好,之前學過一點。”
現在是放學時間啊,一會安雅靜走了,作爲貼身保鏢,自己豈不是很失職?
蘇念葵表面上在和田美鳳搭話,暗地裡瞄着安雅靜和丁靈的身影,希望他們兩個不要回去的太快。
“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
田美鳳通過安雅靜和丁靈的舉動而自我感覺良好,看來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咋還是這個呢。”這是蘇念葵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的是:“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
蘇念葵臉上的爲難,田美鳳看在眼裡,噗嗤一笑說:“逗你玩的啦。”
在田美鳳看來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至於要不要一起吃飯這件事,隨口說說罷了,有最好,沒有她也不會因此耿耿於懷,上次願意去自己家吃飯本是蘇念葵的心意,不能太過。
安雅靜和丁靈兩人走在校園兩邊都是樹的路上,丁靈滿是憤怒。
“蘇念葵真的是一個花心大蘿蔔!我們雅靜姐姐可是世界第一美女,給他臉了,還敢和其他女生甜言蜜語?”
“我呸!”
早已習慣丁靈胡言亂語的安雅靜當做什麼沒發生,顧着走她的路。
反正身邊沒有其他認識的人,隨她丁靈怎麼說。
“雅靜姐姐你脾氣真夠好,這都不生氣,你看看我,我可是想給蘇念葵來上那麼一腳。”
丁靈之所以那麼生氣的原因是安雅靜在真正面對田美鳳時居然選擇了退讓?明明她倆關係比田美鳳來得親近多,爲什麼退讓的是她們?
安雅靜有沒有生氣,誰知道呢。
“你看跟屁蟲來了。”
安雅靜的後腦勺彷彿長了眼睛,打斷丁靈的滿嘴胡言。
好你個蘇念葵,現在念到我們的好了?
丁靈立即推着安雅靜的肩膀說道:“不理他,不理他,早些時候,我就察覺到田美鳳的不對勁,兩人還一起出去吃早餐,噁心死個人。”
蘇念葵視線內是兩個熟悉的女生,沒打招呼前,一個側過頭,頭頭是道,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個自顧自地往前走,一直聽着。
結果自己喊了一聲,那個說話之人,居然推着另一個人在走,嫌速度不夠快?更讓蘇念葵目瞪口呆的是,被推着走的女生,反過來拉着推的人慢跑了起來?
蘇念葵追了上來,丁靈一頓白眼,安雅靜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死蘇念葵,怎麼不和你的田美鳳繼續說了?”
丁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誤會誤會,這不回來了嘛。”
丁靈看到路過的同學手裡拿着奶茶在喝,嘿嘿一笑說:“我不管,反正雅靜姐姐和我很生氣。”
見狀安雅靜笑了一笑,她還不知道丁靈那點花花腸子嗎?剛剛丁靈看着別人手中的奶茶,喉嚨不甘心的嚥了一咽的畫面她盡收眼底。
“這......”
蘇念葵沒有安雅靜的細心和安雅靜對丁靈的瞭解,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很是無奈。
“不過,我們大人有大量,你就請我和雅靜姐姐喝杯奶茶好了。”
蘇念葵聽完後,差點兩腿一軟,倒在地上,果然,丁靈是不會吃虧的。
“好。”
“既然說好了,那還不快去?”
算你蘇念葵有點良心,沒和田美鳳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要不然一杯奶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不知道你們想喝什麼誒。”
“豬頭!平時是不是我們給你買的烤奶你都忘記了?”
丁靈氣到到頭上,使勁掐了掐蘇念葵腰上的肉,就差沒來個死亡螺旋了。
“好...好...”
吃痛的蘇念葵說話都顫音了,心裡想着的是原來先前好幾次安雅靜和丁靈給自己帶的那麼好喝的奶茶叫做烤奶啊,記住了。
丁靈鬆開手後心滿意足地目視着蘇念葵跑去學校裡邊開的奶茶店,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蘇念葵,我和雅靜姐姐在畫室等你啊!”
“知道了。”
交代好一切之後,安雅靜和丁靈兩人朝着學校畫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安雅靜和丁靈都喜歡畫畫,上個學期的這個時間段,他們坐在畫室裡畫着畫,兩人畫的都是西方的油畫。
這個學期,他們兩個也要完成一些作品,拿去參賽。倒不是她們兩個對獎金有興趣,而是她們難得有空閒的時間,藉此畫一些畫來陶冶情操。
“阿姨,給我來兩杯烤奶。”蘇念葵跑到奶茶店對着前臺的小姐姐如是說道,他前面的小姐姐心裡想着人長得不錯,就是心和膚色一樣黑,臉上不喜。
意識到了什麼,蘇念葵改口說:“小姐姐,給我來三杯烤奶。”
這時前臺的小姐姐才面露喜色,把打包好的三杯烤奶,交予蘇念葵。
靈水私立高中有着給美術生的畫室,也有給那些純粹是喜愛畫畫的人留了位置,安雅靜和丁靈來的就是業餘愛好的畫室。
這個畫室有免費的區域,那裡人通常比較多,她們來的是獨立僻靜的房間,那個房間已經演變成了她們的專有私人空間,至於要不要付錢,問問安林軒就知道了。
這個學期,安雅靜想畫一幅她心裡隱藏很久的畫面,對此,她已經給這幅畫取了個名字-向日葵。
丁靈呢?她沒有很好地想法,她單純去臨摹梵高的《星夜》。
安雅靜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安雅靜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蘇念葵發來的消息。他不知道安雅靜和丁靈在付費的房間裡,來到了免費區,一眼望去都沒有安雅靜和丁靈的身影,這纔給安雅靜發了消息,詢問安雅靜她們在哪裡。
丁靈去開了門,來之人正是提着一袋裝有三杯烤奶的蘇念葵。
丁靈拿了兩杯,自己先拿着吸管對着口子插了下去喝了起來,另一杯遞給安雅靜。
“哇,這種天氣,喝一杯暖暖的烤奶,實在是太幸福了。”
丁靈坐下來後,滿臉盡是享受,安雅靜沒有表達自己的感受,邊吸着烤奶,邊拿着手中的畫筆調着色,臉色一紅卻轉瞬即逝。
蘇念葵注意到她們畫板上的畫,只是兩人畫上的輪廓還不能清晰地判斷畫的是什麼,突然的,他明白丁靈要畫什麼了,因爲上邊有臨摹的樣本。
“怎麼,你對畫畫也有興趣?”
丁靈發現蘇念葵站在她們身後認認真真地看着她們的畫有一段時間,打趣道。
對此,蘇念葵笑了一笑:“以前學過一些。”
這裡安雅靜轉過頭看了看蘇念葵,蘇念葵攤開雙手,表示愛信不信。
“喲,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畫幅畫,拿去參賽?”
丁靈一想到三個人的畫展覽在文化節那天,高興地問了問蘇念葵。
“可惜,我對油畫不是很瞭解,不會。”
“切,那你說你會什麼?”
蘇念葵觀察畫室一週,看到了什麼說:“我會一些水墨畫,對山水畫比較感興趣。”
話音一落,丁靈表達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油畫多好啊,看着就賞心悅目。”
蘇念葵嘆了口氣說:“兩者各有各的好吧,西方的油畫注重寫實,我們的畫注重神韻,也就是寫意。”
安雅靜聽完後輕輕地點點頭,表示認同蘇念葵的想法。
“我們是有着五千年曆史文化的文明古國,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一直很是喜歡,西方的畫不是我不喜歡,而是覺得差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古人在空間的表達方式上和西方的很不同。”
蘇念葵指着丁靈臨摹梵高的《星夜》說:“梵高是印象派的代表,是不是可以說他的畫和我們的畫就歸爲一談呢?不是的,印象派把"光"和"色彩"作爲繪畫追求的主要目的,他們倡導走出畫室,描繪自然景物,以迅速的手法把握瞬間的印象,使畫面呈現出新鮮生動的感覺,換句話來說他們還是主張寫實,所以《星夜》從普通大衆的角度來看,畫的很真實,星空還是星空。”
丁靈和安雅靜都沒有想到的是蘇念葵侃侃而談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知道一些關於畫畫的內容。
“我們古人呢?不單需要能看到的縱深的遠,還需要別樣的空間,別樣的精神,遠之又遠,遠至於無。”
蘇念葵喝了口烤奶,走到了窗子邊。
“遠方使人嚮往,也令人悵然若失,而歸來使人感動,如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則使人神往而感動,因爲有離開也有歸來,是完全的。”
“富山春居圖亦是如此。”
丁靈目瞪口呆,這種哲理的話從那個總喜歡撓着頭,看到安雅靜會臉紅的男生嘴裡說出來有些難以置信,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現在揹負雙手在後的他,就像古時的教書先生在給揹着小小書箱來讀書的孩子們講解經義。
安雅靜呢?不得而知,看着蘇念葵的背影多出一些思考神色,原來一個人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裡可以那麼風流快活。
丁靈揉了揉眼睛,蘇念葵轉過身子對她和安雅靜微微一笑。
“去去去,少在這裡給我們神氣了,有本事和我們一起畫個畫,別在這裡紙上談兵。”
丁靈直接把蘇念葵剛剛聖人高潔的形象打破,安雅靜掩嘴輕輕一笑,這個丁靈也真是的。
“雅靜姐姐你說對不對?”
“嗯。”
“你看雅靜姐姐自己都說了,你趕緊去準備一下要畫的畫吧,否則我們兩個把你前面說的話當做放屁。”
意識到爆了粗口,丁靈立即捂住嘴巴,兩隻眼睛轉來轉去,意思是說你們兩個什麼也沒有聽見,我什麼也沒說。
“好。”
教蘇念葵畫畫的人不是誰,而是他那個不稱職的舅舅,雖然平時沒個正經,但有些時候不得不讓蘇念葵正視起來。
前面那些話大多是夢斷月和那會還小的蘇念葵在談畫時說的。
想着沒什麼事情,蘇念葵當作去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像打籃球一事,都是真的喜歡。
“你真的會畫畫啊?”
丁靈眼中看來蘇念葵應該會推脫,結果蘇念葵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開心的同時對蘇念葵多了一絲敬佩。
“難道還有假?”
安雅靜敲打了一下丁靈的頭說:“我們應該拭目以待。”
丁靈一臉委屈道:“噢。”
蘇念葵把剩下的烤奶喝完,偷偷地瞄了一眼安雅靜,內心道:“我蘇念葵從來不吹牛。”
這句話一直是那個喜歡吹牛的舅舅口頭禪,原句是:“我夢斷月從來不吹牛,吹牛這兩個字在我字典裡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