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瀾臉色陰沉地上樓,很想直接一飛鏢丟過去釘死姜錯明,這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幸災樂禍,這個人那表情真是……真他孃的欠揍啊!
“你在開玩笑嗎?”
姜錯明站在欄杆邊,閒閒地雙手一攤。“真的過去了一半,至少是筆試,不過筆試的分數只佔百分之四十,你還是有機會及格的。”
左瀾現在想殺人,非常想,他臉色青黑,往前面走了兩步,眼角餘光卻瞥見姜錯明的手縮回了袖子裡,心中不由暗哼,這傢伙竟然還警惕起來了,真是……
“不是說後天纔開始考試的嗎?我都沒接到消息。”
“那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崑崙哥忘了吧,反正這個消息是院長通知下來的,你不知道纔是正常的。”
姜錯明說得是稀鬆平常,他竟然還安慰左瀾道:“你天縱奇才,其實能多在魂院待些年頭也是很好的,畢竟你魂師境界還能夠繼續留着,我看魂院也捨不得你。”
畢竟左瀾如果能夠在第九魂院待很久的話,第九魂院下一屆的生源肯定會好很多,而且說不定會爆滿,因爲左瀾是個傳奇。
只可惜左瀾現在真的很憤怒,壓抑的怒氣在聽到姜錯明那見鬼的一套理論的時候徹底爆發了,他衝上去拽住了他的衣服,狠狠搖:“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小爺我怎麼可能沒參加考試?!這樣是根本及不了格的好嗎?!”
姜錯明按住了左瀾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動,“別鬧出人命來,反正你也是不可能過了期末考試的,你也不想想自己缺了多少節課,很多課你根本沒去上,那導師恐怕都沒看你在課堂上出現過,就算你是現在第九魂院的首席,導師也不一定就會給你的面子,更何況,你能保證自己每一堂筆試都過嗎?那些理論很艱澀的,你跟本沒聽,就算是去考試了也是不及格。”
左瀾氣結,可是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除了自己目前比較強的幾科之外,他對別的屬性的理解的確很少,頓時也只有長嘆一聲,難道自己會不及格?如果是考實戰課的話……他能拿到全分嗎?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多報幾門選修課了啊!”
左瀾扼腕。
只是姜錯明還有消息等着他。
“你不是在教授大陸史嗎?”
左瀾一愣,點頭:“這又怎麼了?”
忽然之間,他想起來了,看向姜錯明。
姜錯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猜到了,帶給他的卻不是什麼壞消息。“你的大陸史,因爲是二類選修,所以考試時間很自由,你需要給學生評學分了。”
“可是我過兩天就要去實戰考試……”
這個左瀾肯定是能過的,問題就是考多少分的問題了。
現在筆試是百分之四十的分數,也就是說他的實戰分數必須要滿分才能夠及格,才能夠算是過了這學期的期末考試!
天,就算是全部及格了也不過是踩線及格——來想想,第九魂院院內小比的首席竟然只是堪堪及格甚至很可能不及格,如果被幽靈傳播平臺那一羣八卦的大嘴巴說出去……
左瀾真的想給第九魂院跪了,尼瑪的這不是專坑他左瀾嗎?!
實戰考試就是考學生的理論應用能力,這個左瀾在行,可也不能說自己就跟教科書一樣標準,要考滿分談何容易?就算是一個魂皇來,他的魂術也必定是有缺憾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絕對完美的魂術,也不存在絕對完美的理論運用,很多時候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東西,打分也很看導師的心情的。
左瀾雖然是整個第九魂院的驕傲,可是不代表所有的導師都很待見他。畢竟左瀾這種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導師竟然在最後被評爲了優秀導師,很多真正兢兢業業的導師對左瀾是很不爽的……
要獲得滿分,根本就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左瀾就這樣想着,趴到了客廳的長椅上,像是一條死魚,他翻着白眼,廚房裡面習雨林又在做飯做菜了,只可惜他現在根本沒有想吃的意思。
薛重釋在房間裡就聽見了左瀾咋咋呼呼的,他走出來,看他在那裡趴着,一腳將他踹到地上去,自己坐在長椅上,手裡端着一枚玉簡看。
左瀾忽然深深地抑鬱了,竟然就地一翻身,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了,在這種最落魄的時候,大白冒出來,在左瀾的胸口上蹦蹦跳跳,根本不知道自己主人的憂鬱。
他發現這貨從來都是在自己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冒出來刷存在感的,於是瞪着死魚眼看了大白半天,嘴角抽動,一把捏住它,罵道:“小樣兒,你是不是最近吃魂晶吃多了?敢再老子心情最不好的時候蹦躂,活膩味了……”
薛重釋的心神從玉簡上移過來,瞥了左瀾一眼,“人倒黴不能怪大白。”
……他怎麼聽着像是人醜不能怪社會呢?
左瀾還是死魚一樣躺着,唉聲嘆氣,“我是真的快被第九魂院玩兒死了……”
其實真正快被第九魂院玩兒死的人是薛重釋,他以前就沒見過這麼奇葩的魂院,那些花裡胡哨的社團,還有那些瘋狂的男男女女——他始終不願意踏出荷園小樓,就是因爲太亂。
“你認命吧,遲些畢業也無所謂的。更何況我不覺得你如果去參加了能夠拿到好成績,畢竟考得太難。”
薛重釋說話的時候,口氣很淡,左瀾聽不出他是什麼心情,只是一下坐了起來:“筆試很難?”
後面跟進來的姜錯明點了點頭,“對,筆試很難,全院的平均分只有二十三分。”
左瀾嘴角抽搐:“總分才四十吧?”
“不及格率很高,所以你不吃虧。”姜錯明淡定地坐下,看了還在廚房裡跟那些食材較勁的習雨林一眼,很輕描淡寫地道,“習雨林的水火兩個屬性的比試全都不及格。”
左瀾:“……”
尼瑪的習雨林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不及格?!他不是水火屬性的嗎?這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吧?
看到左瀾臉上那種被雷劈的表情,姜錯明竟然覺得心裡快慰起來,這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舒服,他手一指薛重釋:“這一位,也不及格。”
左瀾:“……”這是在逗小爺玩兒對吧?薛重釋只是水屬性啊!!!也不及格!!
不及格!他是被雷劈了吧?!
薛重釋面無表情地看了姜錯明一眼,姜錯明笑眯眯地回視他,“怎麼,薛兄有何指教?”
收回目光,薛重釋看向左瀾,指着姜錯明道:“他的理論考試是滿分,所有屬性。”
左瀾:“……”
殺氣騰騰地看向姜錯明。
姜錯明怡然,淡定地坐着。
“理論考試跟你們想的不——”
“砰——”
一口鍋忽然就落在了姜錯明的眼前,砸在茶几上,還好茶几是木製的,不至於直接四分五裂,只是那鍋裡的菜卻已經四濺出來,左瀾和薛重釋隔得遠,沒有被殃及到,只是姜錯明卻在風暴中心。
只見他眉頭一皺,直接伸手照着扶手一拍,一座巨大的魂陣一閃而逝,其規模比之左瀾亦是不差,他一看就明白了,姜錯明竟然也達到了魂師的境界!
他藉着那一拍之力就躲開了,緊接着離開這邊的座位,看向廚房門口,習雨林手裡提着一把菜刀,陰森森地對着客廳裡三人露出一個笑容來:“誰再談考試,不妨來試試習某的廚藝,看看能不能成爲漂亮的盤中餐。”
薛重釋:……
姜錯明:與我無關。
左瀾:是誰讓習雨林黑化到這個境界的?
幾個人的心理活動各不相同。
那一口鍋實在是太兇殘了,左瀾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心說習雨林肯定是被這理論考試逼瘋了,他忽然開始慶幸起來,自己沒有去參與筆試也許是一件好事,心有餘悸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便見習雨林重新走上來,將那口鍋端走,連旁邊“朕就不信弄不死廚子”協會的成員姜錯明都不敢喘一口大氣。
他重新進去了之後,左瀾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悄聲道:“我如果不及格,也算是有個心理安慰了。”
薛重釋的眼神一下就變得鄙夷起來,沒人性的傢伙。
左瀾打了個呵欠。“我先進房間去了,有事再喊我。”
及格這些事情,其實不是那麼重要,因爲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左瀾這樣安慰着自己,接着將自己的心神放到了修煉上。
拿到了那五把新的魂器之後,左瀾的底氣足了不少,不管是期末考試之後的魂院任務還是緊接着的魂院大比,都是很危險的挑戰,他覺得自己目前的實力還不夠,之前沒有爲自己配備新的魂器是因爲瀾會還沒成長起來,手裡沒那麼多的資源,現在剛好合適。
他將那五把魂器一字排開,那種魂器獨有的氣息對左瀾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第一把喚作焚天錐,乃是火屬性;第二把喚作捆仙索,乃是靈屬性;第三把喚作桃符刺,乃是木屬性;第四把喚作長生劍,乃是金屬性;第五把喚作雪花扇,乃是水屬性。
這五把魂器的等級都是地品高階,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放到拍賣會都可以當做是頂尖的拍品,現在卻一把把地躺在左瀾的面前。
他自己滿意地笑了一聲,接着將自己的魂陣看出來,手指拂動之間,攪得那魂陣上方密佈的魂力像是水流一樣波動,他手指連點幾下,從魂陣上喚出了白棋,五顆白棋陣列眼前。
左瀾一手拿起那那把焚天錐,一個暗紅色的圓錐體,拿着上端的手柄,只覺得觸手有些燙,等級高的魂器據說都有靈氣,這焚天錐看上去就有一股凶煞之氣,倒是讓左瀾有些驚喜。
將這錐的錐尖按入白棋之中,裡面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幾乎不用左瀾動作,一鬆手,那白棋就將焚天錐吞了進去,大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左瀾的肩膀上,頭上的兩根觸鬚搖動着,它兩隻黑豆一樣的眼就直直地看着魂陣上方白棋吞掉焚天錐的一幕,竟然讓左瀾覺得它是在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孫出世。
左瀾心中一動,大白就是當初吞掉了他手上那把重鋒的……
不知道……
下面那白棋吞掉了魂器之後,便脹大了許多,左瀾的意識沉入了玉青八極空間之中,依舊是那白茫茫的世界,流動的光華從自己的身邊飛過去,現在這裡到處是充沛的魂力,可想而知這些時間這空間裡到底儲存了多少魂力——要知道左瀾的魂晶消耗速度堪稱可怕。
濃郁地將要滴下來的魂力的氣息……
左瀾的意識沉在空間裡,只覺得通體舒泰。
焚天錐一進入,就抽離出了暗紅色的一些煙氣,在玉青八極空間之內飄散了一陣,竟然化作了白色,緊接着鑽入了深處消失不見,左瀾只感覺到整個空間的穩定性再次上升,伴隨而來的是左瀾整個意識的空靈。
他的意識還沒不能覆蓋整個空間,每次意識沉進來的時候,總以爲這個空間是廣袤無垠的,自己觸不到邊,可是隨着玉青八極吸收的魂器上的特殊氣息越多,這種感覺就在逐步地消減,左瀾猜測不是玉青八極空間在縮小,就是自己的靈識能探測的範圍在變大。
魂器上的這種氣息被吸收,換來的卻是玉青八極空間的加倍滋養,因爲之前沒有特殊的魂器,左瀾都無法研究這上面的特殊氣息,他感覺在那氣息完全被玉青八極空間抽走之後,整個焚天錐的氣息忽然之間又變了,原來的暗紅色竟然亮了一些,帶着幾分玉色的溫潤,少了幾分煞氣——
左瀾忽然一愣,煞氣?
忽然就明白了,左瀾意識退出玉青八極空間,拿起了第二把魂器,捆仙索。這就是一道靈氣一般的繩索,依舊喚出了一顆白棋吞掉,左瀾的意識早就在玉青八極空間裡面等待着了,在空間從繩索上吸走那白練一般的氣息的時候,他就跟上去看了,仔細地感受着那氣息,果然是一陣陣凶煞之氣。
魂器本來是鑄造來殺人的,難免就會因爲長期的殺戮染上殺伐之氣,變成煞氣,有的人會用煞氣煉器,讓魂器變得更具有威力,越是等級高的魂器,經歷的殺戮往往更重。不過長此以往對魂器本身會有損害,可是這玉青八極空間主動將這凶煞之氣吸走,倒是淨化了魂器,難得的是還不損害魂器本身的氣勢,並且還能提升等級……
左瀾再次退了出來,依樣畫葫蘆地將剩餘的三件魂器投入,在雪花扇進去的那一瞬間,玉青八極空間發生了變化。
左瀾很清晰地感覺到,空間的正中心,出現了一枚小小的晶體,他的意思一下捕捉到了晶體的形態,是那種刺蝟一樣四處都有尖刺的,看上去很犀利的狀態,顏色很駁雜,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緩緩轉動,左瀾的意識靠近的時候,這晶體的旋轉速度就會減慢,他也正好查看,卻在這上面發現了許多的煞氣,他大概知道這晶體是怎麼形成的了——這是一枚煞晶。
魂器上面長期積累下來的煞氣,原來也可以凝結出這種東西來。
左瀾輕笑了一聲,睜開眼,卻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五顆白棋,竟然開始跳動起來,兩道細紋出現在了白棋上面,就像是閉着的眼睛,然而也僅止於此了,五顆白棋只是帶着那閉着的眼睛,也沒有再繼續生長,左瀾肩頭上坐着的大白的表情忽然就有些黯然,它跳下去繞着那五顆白棋轉了一圈,頭上的觸鬚低垂下來,像是情緒低落。
左瀾撥了撥它頭上的觸鬚,輕聲嘆道:“你也不必介懷,隨着空間的成長,你的夥伴很快就會出現的。”
大白還是那暗淡的表情,不過頭上的觸鬚搖了搖,最後還是慢慢地起來了,他蹲回到左瀾的肩頭,看着左瀾收了魂陣,那五顆初步覺醒的白棋也隱去了。
左瀾打坐,雙手按在膝上,吐出了一口濁氣,一個晚上修煉下來竟然覺得神清氣爽,竟然隱約摸到了突破的門檻,身體裡魂力充盈,舒服地想跳上房頂大喊一聲。
第三天,實戰考試就開始了,左瀾可以說是整個第九魂院的學員裡戰鬥力最強的人,考理論他也許不行,可若是考應用,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不過,慘劇是——左瀾還是沒有能夠拿到滿分。
畢竟左瀾偏科比較嚴重,而且理論的應用,無論如何都是有瑕疵的……
當他拿着成績單回到荷園小樓的時候,可以說是一臉的陰鬱,坐在了客廳裡,看着對面的薛重釋,“你及格了嗎?”
薛重釋看了他半天,點了點頭。
他這一點頭簡直像是在左瀾的傷口上撒鹽,他的理論課雖然不及格,可是好歹沒有零分,所以實戰課考得好點就能及格了。
過了一會兒,姜錯明和習雨林也回來了,看到左瀾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兩個人都聰明地沒有說話。
習雨林一挑眉,正想要說話,卻被姜錯明扯了一把。
左瀾扯着脣角,陰惻惻地道:“怎麼不說話呢?”
尼瑪的你這麼陰險地看着我們,我們敢說話嗎?
最後還是薛重釋跟左瀾感情深,直接出賣了隊友:“他倆都及格了,姜錯明是滿分。”
左瀾看向習雨林:“你能及格,這不科學。”
然後轉向姜錯明:“你活該被天打雷劈的。”
第九魂院首席學員左瀾——必修課考試不及格!
這個消息像是瘋狂的瘟疫一樣席捲了第九魂院,所有人臉上都掛着一種怪異的表情,說笑不是笑,說哭又不是哭。
其實大家都被左瀾這奇葩搞得無語了,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極品的人,這是什麼體質啊……
而此刻,左瀾只是將自己的成績單放在嘴裡啃了一口,哀怨地看着同樓及格了的其餘三人,“既然你們的必修課都及格了,那我這門大陸史的分數想必是不需要了,所以你們的學分都是零。”
……赤果果的打擊報復,你敢要一點臉嗎?
事實證明,左瀾導師不高興,所有選修了大陸史的學員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