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曉對着那一堆零碎的玉石,一塊一塊地拿起來細細端詳。
看那雕工,的確稱得上是精緻細膩,紋路分明,脈絡清楚,單就手工而言,每一件玉石都可稱得上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但這些玉石都是一些下等的玉石,玉質混濁,無光澤,無內潤,用前世的專業術語來說,都是一些c貨,屬於那種滿大街都可以買得到的普普通通的裝飾品。
翻來覆去的一個一個地看着,因爲實在是太過細碎了,他一下子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來。
那楊雲與李直是負責查看卷宗的,兩人都十分認真地一點一點翻閱,生怕漏了哪一節而與有用的線索失之交臂。
突然,寒曉被一塊小玉石上的一點極淡的、用肉眼難以看得出來的污漬所吸引,心中一動,將那小玉石拿到光亮處對着光仔細的觀察,發現果然是一點點不屬於這玉石的污漬。
他用小刀將那污漬輕輕地刮到一塊白布之上,刮時發現那污漬極爲沾粘,拿在鼻子下面仔細一聞,還有一股微微刺鼻的異味,這顯然是一種極爲高級的貼粘膠水,這種東西在他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少有的,應是一種泊來品,也就是說並非是京國生產的東西,而是從外面傳進來的,這種膠水類似於現世中我們常見的那種強力膠水,在現世中很普遍、很普通,但在京國卻是一種極爲罕有的東西,可以說知道的人極少,會用的人更少。
寒曉眼中露出了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將那塊小碎玉石放下,又在那堆碎玉中繼續找尋,果不其然,又給他找出了四五塊粘了那種膠水的碎玉,至此,他心裡已有了底了,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而那邊正在研究案件卷宗的楊雲也突然有了一些發現,他迷惑地對着寒曉着:“老大你看,這個麥家管家與那麥家主人的供述有些出入。”
寒曉“哦”了一聲,他這邊等於已經是大有收穫了,差的只是一些佐證了。此時見楊雲也有了發現,心裡也是很高興,忙湊過去看。
楊雲指着那份麥家管家麥仁義的口供道:“這裡寫着麥仁義說道‘老爺發現了那玉雕盤的極品和田玉變成了普通的下等玉石,心中氣極,拿着那玉雕的手一鬆,玉雕盤掉到地上摔碎了’。”
接着楊雲又拿過另一份口供,道:“你再看這份,這麥家主人是這樣說的‘我發現了那玉雕盤的玉石不是我那原來的極品和田玉,心裡極爲震驚,手一鬆,也沒有接,麥管家未拿穩,玉雕盤掉地上摔碎了’。”
“顯然這兩人的供述是不同的,麥管家說的是麥家主人打碎的玉盤,而麥家主人說的是他沒有接過那麥仁義遞過的玉雕盤,而是麥仁義沒有拿穩而掉下摔碎的,顯然兩者不相符,有很大的出入。”楊雲興奮的說着,顯是有所發現高興所致。
寒曉見他那興奮的樣子,遂問道:“那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楊雲興奮的道:“這說明這兩人其中有一個在說謊。”
寒曉有意要看一看他的推斷能力,遂繼續問道:“那你認爲是誰在說謊呢?”
楊雲說道:“若我所料不錯,說謊的應該是那麥仁義。”
寒曉問道:“爲什麼不能是麥家主人呢?”
楊雲眼裡閃着光,緩緩道:“從整個過程來看,這麥家主人只是在這麥仁義將玉雕盤交給他時他才第一次看到已雕好的玉盤,整個過程中能夠接觸這玉雕盤的只有這麥仁義,也只有他纔有機會動這極品玉雕盤的主意。”
“如若是這麥家主人要打這偷龍轉鳳的主意,則這麥仁義定然也要扯進來,如此,則兩個都爲知情人,那兩人的口供定然要相一致,斷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兩人口供不相符的情況。”
“所以可以排除這麥家主人說謊的可能性。既然麥家主人沒有說謊,那出現這不相符的情況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這麥仁義在說謊。”
寒曉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這麥仁義爲什麼要說謊呢?”
楊雲看了看寒曉那帶有一點奸詐的笑容,猛的醒悟過來,大叫道:“哇靠,老大,原來你是在陰我呀!你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的,還假裝在這裡考我,老大,你也太奸詐了吧?”
寒曉“嘿嘿”一笑,裝着無悻的道:“沒有呀,我只是想滿足一下你的想象力,讓你在想象、分析的過程中再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罷了。難道你不是很享受這樣的過程嗎?”
楊雲想想也是,自己是挺享受這樣的過程的,在這樣的過程中讓他有一種成就感。寒曉笑罵道:“好了,你繼續享受吧!”
楊雲“嘿嘿”一笑,遂繼續道:“麥仁義說謊,這說明他心虛,這老小子一定有問題。至於他有什麼問題,我想應該與這案子有莫大的干係。我能想到的也就這麼多了。老大,你說他有什麼問題呢?”
寒曉神秘一笑道:“現在我們手上掌握的線索還不夠,不過,相信不久便有分曉。”
楊雲道:“老大,你就別賣關子了行不?不久?那要等到多久?”
寒曉笑道:“不會很久的,明天,最遲到後天,就會真相大白。現在我們只能等。”
楊雲迷惑的道:“等?等什麼?”
寒曉道:“等一樣東西,一樣可驗證我們的猜測是否正確的東西。”
“好了,現在先不說,等拿到了再說吧,你們繼續研究,看還有什麼遺漏的沒有?”寒曉揮了揮手說道。
楊雲悻悻的應了一聲,繼續研究那捲宗去了。
然而在後來他們未能再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來。直到天將黑了,纔不得不走出卷宗室,準備離開縣衙。那吳縣令極爲熱情,說要留他們吃了飯才走,但寒曉不想與他糾纏太深,藉故有事就帶着衆人離開了。
離開縣衙之後,四人在外面買了一些酒菜,一起到李直家中看了一下李媽媽,順便在那吃了晚飯,安慰之話自是說了不少,及後留了李直在家照顧他母親,約好第二天相見的時間、地點,就告別了李媽媽去找客棧投宿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寒曉吩咐龍六單獨出去辦一些事,而他們則繼續去了一趟卷宗室,翻了一上午的卷宗,依然沒再有什麼發現。下午按原計劃去到岳陽城南街,就地走訪了一些與李耿相識的人。晚上繼續投在那家客棧。
直到天已大黑,寒曉要等到的龍五終於出現了,而按寒曉吩咐單獨出去辦事的龍六也回來了,兩人同樣的都帶回了寒曉想要的消息和證據。
第三天一大早,寒曉率楊雲、李直等一行五人直接到南城縣衙,到了縣衙前,在寒曉的授意下,龍六直接拿起鼓錘“咚咚咚”地錘響了縣衙門口的大鼓。
不一刻,那縣令吳天德升堂,還未坐穩,那驚堂木一拍,大聲喝道:“誰人擊鼓,可有狀紙?沒有的先打三十大板。”
及後才往下看去,頓時嚇了一大跳,驚道:“原來是寒公子啊!寒公子一早就到我縣衙,未曾遠迎,還望公子恕罪!”說着一臉諂笑的拱了拱手。
寒曉沒有一點笑意,淡然道:“吳知縣太客氣了,我們今日是來告狀的,來呀,龍六,呈上狀紙。”
龍六喝應一聲,大步走上前去,將那早已寫好的狀紙遞了上去。
那吳知縣從師爺手中接過狀紙,粗略一看,驚道:“什麼?你們要狀告麥家管家麥仁義設計陷害南城縣民、城南李家手工雕刻店的李耿,告他假借李耿之手偷龍轉鳳,將麥家極品和田玉雕成的神馬八駿玉雕盤謀爲己有,並將李耿拉下作了替死鬼?這怎麼可能?這原告變了被告了。寒公子,沒有搞錯吧?”
他雖然不知寒曉的來歷,但能輕易得到岳陽知府李陽的親批文碟的人那絕對不是一般的人。他也怕這寒曉只是一時的公子哥兒的秉性弄些事情來玩玩,到時鬧大了也不好交待。
寒曉面無表情地道:“寒某不會弄錯,李直所告之事千真萬確,證據確鑿,所有人證、物證俱全,不容他麥仁義抵賴。吳縣令你還是公事公辦吧。”
這吳縣令聽他言詞鑿鑿,看樣子是不會有假的了,於是腰一挺,大聲喝道:“來人,傳有關人等。”自有衙差領命前去傳喚。
寒曉淡然的坐在一張吳縣令特意命人搬來的椅子上,喝着這吳縣令供奉的好茶,靜等傳喚的一干人的到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所傳一干人等才終於全部到場。隨着吳縣令“啪”的一聲鼓響了驚堂木,這場原告、被告顛倒的案件終於正式開始開堂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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