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奧西和錢左樂又聊了一會兒,基本上就是互相吐苦水的事,孤兒慢慢走了過去。
“兩位公爵大人,我可以加入你們的聊天嗎?”她站在兩人背後說。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給這兩個人極大的震撼,一起猛的扭過頭來。錢左樂的帽子都甩掉了,雖然他連忙又拉好,但孤兒看得清楚,正是那張阿凡提似的臉。
“小姐是誰?”奧西粗魯的問。
孤兒見酒保沒有注意這邊,把風帽往後拉了一點,露出她那標誌性的東方精緻面孔來。奧西和錢左樂大吃一驚,差不多同時驚道,“盈祿伯爵小姐?”
“兩位公爵大人好。”她略施一禮,優雅端莊、儀態萬方。
奧西和錢左樂看樣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果然那園丁沒有說錯,這兩人一好色、一愛財,而孤兒代表着財與色的集合,難怪他們是這副樣子。
“親愛的伯爵小姐,您是這樣高貴的人兒,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奧西低聲道,“伯爵小姐駕臨我們黃金城,爲什麼不來公爵府呢?說起來,這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您一定要給我一個招待的機會。請問,您現在下榻在哪裡?還是——您才進城,那快請跟我來。”他說着就伸出手,只要孤兒的手搭上,就帶她回公爵府,表現得熱情過分。
“非常感謝您。尊貴公爵大人,但是您一定正爲選美之事忙碌,我改日再打擾好了。”孤兒不着痕跡地婉拒。
“可是伯爵小姐是如何知道我們二人的身份呢?”一邊的錢左樂突然問。
此言一出,奧西也向她望來,畢竟他們都穿着長斗篷,如果不摘下風帽。是不會有人認出的。
對這個問題,孤兒剛纔考慮過答案,是想說奧西在那個園丁離開的時候側過了身,不小心露出了風帽下的臉,而前幾天她見過奧西公爵大人地面貌。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解釋雖然勉強,但卻是唯一的,因爲人不可能每分每秒都注意到自己的行爲,她這樣說,就算這兩人半信半疑,卻也沒辦法拆穿。
可此時。她看到奧西的胳膊不小心露在了斗篷外面,一隻胖胖的手上戴着一個打造成尊貴家標誌地金戒指,黃澄澄、極耀眼、而且很巨大,十足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擡了擡下巴示意。
奧西循着她的示意一看,立即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
一邊的錢左樂嘆了口氣,意思是說,“早說讓你把所有暴露身份的飾物全去掉。你就是一直嫌摘來戴去的麻煩,現在可好。暴露身份了吧?”
奧西動作很小地拍了拍肚子,又扯了扯衣服,意思是:“就我這體型,下回要穿個更大的斗篷,一定要特別訂製一個才行。”
他倆這動作自以爲能掩人耳目。但因爲孤兒早聽出他們的身份。所以全部入了眼。她只感覺好笑,這樣好的朋友卻要要裝成敵對的樣子。就連見個面也要偷摸、僞裝和隱藏,想想也怪可憐的。
“我這樣——我是說暴露身份,有多久了?”奧西問。
“放心,只在那個胡說八道的人走後才被我無意中看到,之前您一直隱藏得巧妙,而我甚至不知道這位就是文曲公爵大人。”孤兒想盡量早結束這個話題,於是道,“我要感謝他,不然還沒有機會和兩位公爵大人喝酒聊天呢?怎麼?我打擾到二位研究家國大事了嗎?”
“沒有,沒有。”兩人差不多同時應答。
“那想必是爲了選美之事而私下會晤嘍?”她小小刺探一下,“那我更要先告退了,還請兩位公爵大人原諒我這番冒失,打斷了重要商談。要不,改天再拜見二位大人吧,反正我離開黃金城後還會到文曲家的領地去。”
“請伯爵小姐不要這樣說,能見到您,也是我們地榮幸。”錢左樂接過話來,隔着風帽黑暗的陰影,孤兒都看得到他地小眼睛閃爍着賊光。
據那名園丁所說,他是愛財之人,想必是以爲孤兒到文曲家的百草園去,是爲了生意之事,所以忍不住興奮吧?
“您不在黃金城多待些日子了?”奧西問,“您接掌盈祿家七年,這可是頭一回來,不能這麼快就走呀。”
孤兒故意嘆了口氣,“不瞞兩位公爵大人,我這次出行,生意之事爲小,主要是想拜會九大家族的領主大人,增進一下我們盈祿家與各大家族之間的聯繫,爲此還特意準備了厚禮,沒想到進貴城後遇到了這樣的盛會。只是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熱鬧,今天上街就是想獨自一人逛逛黃金城,體會一下尊貴家族地風土人情,可惜到處是人,只好躲進這裡。不過,想來這也是諸神給予地機會,讓我遇到兩位大人,不至空手而回。這樣吧,奧西公爵大人,您派個人到我住的小店,讓我有機會送上禮物,等下回黃金城清靜了,我再回來拜會。”
她說話時語氣懊惱,奧西和錢左樂頗感意外,因爲之前任何人說起選美地事都是興致勃勃的。
“您不喜歡這個選美會嗎?”錢左樂問道,然後恍然大悟的說,“哦,是了,伯爵小姐也是四大美人之一,但我們並無冒犯之意,也不是說伯爵小姐沒有我妹妹和奧西的女兒美,只是爲了藉此解決兩家的爭端,不要連年爭鬥,讓屬民免於戰亂之苦。”
“兩位公爵大人真是慈悲,我堅信諸神一定會保佑您們的。”孤兒笑道,抓住機會把話題導到自己預設的軌道上,“只是請恕我直言,我認爲這樣的方法並不能解決問題,無論結果如何,也是兩敗俱傷之局。”
此話一出,奧西和錢左樂立即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一緊,說不出高興還是懷疑。雖然雙方都不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和表情,但兩人從小到大秘密做朋友,對彼此之間的肢體語言已經相當熟悉和默契了。
“怎麼講?”兩人幾乎同時問。
孤兒故意愣了一下,之後笑道,“唉,這只是我一個女人家的胡說八道罷了,兩位公爵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吧,怕一會兒人多起來,街上擠得很。”
“請留步,伯爵小姐,倒要聽聽您的高見呢。既然見了面,我自然尊您爲我們家族最高貴的客人、最真誠的朋友,您應當知無不言呀。”奧西挪動龐大的身軀站起來,就差沒上來拉着孤兒的手了。
孤兒就等這句話了,但還是假裝猶豫了一下才說,“不知我說的對不對,假如說錯了,兩位公爵大人不在怪罪我才行。”
那兩人當然賭咒發誓說絕不會怪罪,於是孤兒帶他們到小酒館最不爲人注意的角落去,還叫了不少劣質啤酒,免得酒保總想過來推薦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