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綾昔纖柔的玉掌晶潔如凝脂,完全不像長期修煉火系本源的修行者那般粗糙剛硬,反而就跟綢緞一般順滑。
她雙手捧着拓錄玉簡,將一道神力祭入玉簡之中,令得其中的口訣內容,彷彿光幕一般呈現在風絕羽的面前。
“你看萬神指的口訣,它有三個境界,始變、元徙、神動,此套神通指法雖有嚴謹的口訣和修煉方法,而且一直延續到第三境,但其間過程卻是非常耐人尋味,比如始變練指,與煉體的方式殊同歸,可在本源運轉間,屢次提及混沌之氣對於指間經脈的塑造和改善。”
“再看元徙境的口訣,同樣如此,包括神動之境,一如此前並無二致,這說明什麼?”
風絕羽深思了片刻,誠然道:“自然是看重混沌之氣之積蓄和駕馭。”
“如此這便對了。”曲綾昔欣然的點了下頭道:“既然此套神通指法最看重的是對混沌之氣的積蓄和駕馭,豈不是正是說明在修煉的過程中爲了什麼東西而準備嗎?”
“爲了什麼東西而準備?”風絕羽一愣,腦中頓時靈光一現:“前輩你的意思是,這套指是專門爲了能夠運使真神力而創造出來的指法?”
“沒錯,既然是專門爲了運使真神力,那麼最後破境的時候不可能不在乎真神力的存在與否,這麼說吧,混沌之氣雖然混亂並擁有雜質,世間元氣也是一般無二,只是雜質的成分或多或少而已,混沌之氣易於吸收,可以煉化,固然艱難,亦對身體有害,但修行者往往可去糟粕留精華,但是真神力,似乎略有不同,此神力乃真神之力,不易於凡人承載,凡人若想渡化此力,必下苦功。”
曲綾昔按部就班的講解,到最後總結道:“依本尊看,此套指法雖需用心修煉,但重視的卻是真神力的承載,你修至三境瓶頸而無法破境,不是修煉本身的問題,而是最後的重點看錯了……”
風絕羽聽完,恍然大悟道:“我想我明白了,若想破神魂而大成,我光是修煉萬神指是沒用的,我應該修煉神訣,以提取真神力液的方式熟悉萬神指,若能讓真神力液經過指尖經脈而承載下來,自然可破神魂而大功告成。”
“聰明。”
得到曲綾昔的指點,風絕羽迫不及待的從天道珠內取出一塊元石,就要按照《朝元寶錄》上面記載的辦法提取真神力液。
看到風絕羽急不可耐的舉動,曲綾昔大爲疑惑,言道:“你現在就準備修煉真神力液的提煉之法?就不擔心,外面的人殺進來?或許,那個什麼餘大師已經逃出去了呢?”
“逃?”風絕羽手上的動作一滯,眼睛眨了眨,左手一旋,祭出一團黑色氣流。
氣流在他的駕馭下很快化作一杆小小的黑色陣旗,然後往頭頂一拋,絕品陰氣形成漩渦,逐漸在二人面前變成了一團黑氣。
這黑氣晃動片刻,便從裡面映射出一羣狼狽逃竄的修行者身影,正是之前逃出去的白提和餘大師等雲宇觀的人。
黑氣映幕中,餘大師風馳電掣的奔走在陣法無名籠罩的黑泉山老林間,身邊那隻純白的御界虛靈尺,不時破壞結界,讓他帶着人毫無阻撓的往黑泉山外面逃亡而去。
從黑氣映幕中可以看出,此人的陣法修爲着實不弱,每每施展秘法尋找陣法中漏洞非常容易得手,在此人面前,陣法無名似乎千瘡百孔、漏洞百出,沒多大一會兒,此人便帶着白提等人逃出了黑泉山。
“你看,果然逃出去了。”曲綾昔表情有些意外,因爲他不相信,風絕羽的陣法修爲會弱到如廝地步。
偌大一個法陣,竟能讓人來去自如。
風絕羽見狀笑了笑,再一拂袖,黑氣映幕從頭頂消散。
“正因爲逃出去,才說明此人平庸至極,他若是有足夠的信心,怎麼不來破陣呢?”
曲綾昔美目流轉異彩神光,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故意放他們離去的?”
風絕羽笑了笑:“也不盡然,任何一個人的陣法都有自行推演變化的陣訣,區別在於,身爲陣法師是否想要留住闖陣的人,我沒有刻意的將陣法推演運轉到極致,只是任由陣法自行去推演,其中陷井、機關、禁制,當然不厲害了,他能逃出去,說明有些本事,也因爲逃出去,意味着此人對自己的陣法修爲信心不足,這樣可以讓我判斷出,他大抵的陣法修爲,否則,只憑一雙眼晴和對方身上流露出來的本源神力氣機,誰都無法確認,此人的陣法修爲如何?”
曲綾昔一笑,心下讚歎,原來風絕羽一直運籌帷幄,並不是全然放任對方在自己的陣法中肆意胡爲。
“那你看出此人陣法修爲如何了嗎?”
“他就是一個五級陣法師,若是此人佈陣,陣法推演出來的變化數量最多不會超過五百種,若我不認真馭陣,他能逃出去一點都不奇怪,但倘若我親自出手,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哦對了,他那把尺子不錯,是個寶貝,能破了我的死門結界禁制,那把尺子佔了八成的作用。”
“既如此,你爲什麼不在最後殺了他,畢竟,他們還有數十人呢?”
“呵呵,殺了他們容易,可我不想費那麼多力氣,距離新聖城的時間還有兩個月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什麼餘大師,應該是出去找人了,外面有更厲害的傢伙,而我要放任他離開,又如此容易,他們一定會倍加懷疑,更加警惕,這樣,我就可以消停幾天了。”
風絕羽淡淡的說道,曲綾昔則是小嘴微張,有些吃驚的模樣。
“沒想到你腦子裡這麼多陰謀詭計啊?你確定嗎?”
“不確定,呵呵,看看不就知道了?哎呀,不用管他們了,我現在感興趣的只有真神力提煉之法。”
見風絕羽一副認真求學的態度,曲綾昔苦笑不已,也不多說了,人家心裡這麼有把握,她再說就顯得多餘了不是。
說着話,風絕羽將元石託於掌心之中拿到了眼前。
這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元石,其實嚴格說來,所有的元石都是十分不規則的,它們的大小連人的手掌一半都不到,邊緣很是粗糙,就像從石堆裡撿出來的一塊爛石頭。
當然,元石之所以珍貴,原因不在表象,而在內在。
此時,風絕羽手中的元石看着雖然普普通通,甚至連靈晶都不如,一點晶澤度都沒有,但事實上如果用心眼,也就是神識去觀察的話,定會發現在石質的內部,充斥着一些宛若石灰色的雲紋。
這些石灰色的雲紋並不是另外別的什麼石質,而是真神力。
“真正的真神力,宛若混沌之氣的純正本源,最早的混沌之色,就是這種半透明半粘稠的石灰色,這也正好說明,真神力更加貼近天地大道,與混沌相似。那雲彩狀的元氣,便是真神力紋。”
山洞內,曲綾昔跟風絕羽一起觀看元石,二人的神識在小小的不規則石塊上掃來掃去,就像最精密的儀器,分解着元石的構成。
“元石的好壞,視其石質中的真神力紋多少而判定,但無序之界對於元石的判定,並沒有特殊的規則,所以也不分什麼三六九等,只有成色高與低,你拿着的這塊元石中的真神力紋不多,但也不算少,算是中等吧,只要將這些真神力紋從元石中提取出來,就可以化成真神力液,存放在容器中。”
曲綾昔怕風絕羽不懂,連忙一句一句的講解。
“不過提取真神力液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是你想從元石中將真神力紋提取出來多少就可以提取出來多少的,真神力紋之間有真粹相連,真粹看不見摸不着,卻能讓元石中的所有真神力紋變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當提取真神力液的時候,弄斷了真粹,無論你先前從元石中提取多少真神力紋,都會讓整塊元石中的所有真神力瞬間消失,這也是提取真神力液最大的困擾。”
曲綾昔道:“提取真神力液,十分困難,通常情況下,機率不超過百分之一,所以,小傢伙,你要當心了,說不定你把身上的所有元石都用掉,也不可能提煉出一絲真神力液。”
“不超過百分之一?這也太難了?”風絕羽聽完一個勁兒的撓頭,匪夷所思道。
“你以爲呢,倘若誰都能提煉出來,那元石也不會那麼珍貴了,反正你自己小心吧。”曲綾昔說完,就運起了功法,當雙掌慢慢在頭頂合聚的時候,曲綾昔道:“兩天後,你與我雙修,先進行第一個階段的治療,別忘記了。”
風絕羽聞聲點了點頭,他之所以留在這,也是爲了幫助曲綾昔解決炎戎火的麻煩,當然不會因爲要提取真神力液而推託。
見風絕羽應下,曲綾昔這才放心的行功運氣,而風絕羽則是細細的將真神力提煉之法認真的看了將近十遍,才決定親自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