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嗵!
隨着盧吾載最後一個載到在椅子上,天坊突然發生的七級大地震終於無聲而止了。
靈溪峽畔,驚浪盡退,不消片刻,恢復了正常。
至於清居塢前,可就沒那麼好的結果了,地面上一道道細長的裂痕遍佈在整個院子裡,就連那紫荷塘的水也流乾了,不知去向,池塘下方几尾靈魚垂死掙扎的拍打着豔麗的尾部,到最後也無人問津。
沐古花了巨資打造的聯排的房屋,此刻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所有的玉磚碧瓦,全部龜裂成塊,房屋東倒西歪,根本看不到之前的奢靡原貌。
九大家近五十名修行得氣喘吁吁的或坐在椅子上,或者盤膝坐地,望着風絕羽的眼神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恐懼。
無底深淵般的恐懼。
誰也沒想到,風絕羽的實力會這麼強,強到光憑一股氣勢,就能壓滅九大家所有強者的囂張氣焰。
當空中陰雲散雲、天坊那邊奔走喧譁的聲音傳來的時候,盧吾載等人這才深深的意識到,他們跟風絕羽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無法想象。
風絕羽身後,沐古和玄重滿眼精光,就連他們兩個,也沒有想到風絕羽才離開短短一百五十年,其修爲居然精進到如廝恐怖的境地,這是精通境嗎?還是無上境?
太可怕了。
迴夢小築前,沐天浩、北冥月、飛花娘娘、任麒麟、柳之敬,呈三角陣勢悉數坐在地上,感受着來自清居塢那邊的龐然威嚴,五個人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沐天浩站了起來,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目光帶着火熱和匪夷所思的衝着四人道:“無序界如此可怕嗎?是什麼環境,讓我這兄弟能在短短一百五十年變得如此強悍?”
北冥月長舒口氣,在飛花娘孃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柳眉舒展道:“風賢弟今日的修爲已經足以問鼎九界山了。”
“是啊,這真是太可怕了,就算是枯榮天境的主人,也沒有這麼強大的修爲啊。”飛花娘孃的感嘆道。
任麒麟和柳之敬走了過來,擡頭望着天邊逐漸散去的陰雲,垂垂老矣的任麒麟歎爲觀止道:“我剛纔感受到了一股來自深淵般的魔力,真是讓人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至陰本源。”
“我感受到了劍的力量、雷的力量一種從未見過的可怕氣息。”
五人齊唰唰的站在迴夢小築外,最終沐天浩目放精光道:“無序界,我一定要去看看。”四人齊點頭。
這五人,都有了足夠闖蕩無序界的基礎實力。
修行者崇拜力量、嚮往力量,可爲之瘋狂。
今天見證了風絕羽的成長,給他們的心裡種上了一棵希望的樹苗,除非長到參天大樹,否則他們絕對不會放棄追求。
清居塢,風絕羽遲緩的站了起來,圍着九大家的人慢慢踱開了步子。
“三百年前,我攜帶家眷、好友抵達七霞界,辛辛苦苦的建立了嘯月,當其時仇敵如海、四面楚歌,光是靈洲一隅之地,與我嘯月爲敵者便不在少數,當時我就想啊,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宗門絕不能任由人家毀掉,可那時我又沒有震懾九洲的實力,怎麼辦?只能砥礪前行,當初幸得沐天浩大哥的幫助,化解了一次次危機,正因爲經歷過,才知道珍惜二字,所以我發動整個嘯月宗,將所有有限的資源拿出來,並委派我結義大哥玄重,幫助沐古在亂生界一手拉起了天坊。”
風絕羽走到盧吾載的身後,伸手按在他的肩上,雖未用力,但盧吾載卻是感受到了千斤重擔。
“天坊剛剛成立的時候,被孤燈門覬覦,我請來七霞縹緲峰鳩家全力相助,帶着人奔赴萬里,滅了樂正一族。天坊起來的不容易,但無論如何,天坊也是嘯月宗的,兩地本一家,無分彼此,諸位,當年我們便發下此誓言,天坊有難,嘯月拳拳相助,嘯月有難,天坊傾力而爲,現在沐古告訴人有人想把我一手拉起來的天坊直接吞下去,你們覺得,我風絕羽會答應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九大家的人全部打了個寒戰,盧吾載想要站起來,可他發現風絕羽的那隻手,比之前的那股氣勢還要沉重一百倍,他根本站不起來。
不僅站不起來,想說句話都困難。
盧吾載緊咬着牙關,氣血在體內翻騰,可就算他想翻起滔天巨浪,還是無法衝破那區區一隻手掌。
風絕羽鬆開了手,反過來走到了苗擎的身後,伸手搭在苗擎的肩上,語氣帶着嘲諷意味道:“黑蛟圖,是我帶着人遠赴穹海、深處迷霧大陸得來的,當年我以乾坤中後其的修爲面對一衆後期、圓滿境的強者都未曾低過頭,今天有人告訴我,他們想將黑蛟圖據爲已有,苗老,換作你,你答應嗎?”
“我”苗擎四肢僵硬,臉都變了顏色。
他是一個知道如何驅吉避兇的人,在如此形勢不如人的情況下,哪裡還有什麼反抗的心思。
辛辛苦苦的,苗擎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隨後風絕羽又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的盧破,這位中天的盧氏的家主頓時打了個機靈,馬上把頭扭到了旁邊,連風絕羽的眼神都不敢正視。
這時,風絕羽做出一個甩袖子的動手,無比隨意的把手背到了身後,同一時間,九大家修行者身上的壓力驟減,一個個沉重的喘息聲,終於如蒙大赦般的呼吸了出來。
風絕羽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下,臉上恢復了平易近人的笑容:“不過我聽沐古說了,諸位在風某不在的這些年裡,給予了天坊極大的支持和周護,風某人是個念舊情的人,絕不會用劍指着朋友,今天我過來,就是想請諸位伸出援助之手,再助嘯月一臂之力。”
說着,他往椅子上一靠道:“當然,七霞局勢複雜,諸位若想自保,風某人也不強求,但至少天坊資助嘯月宗一事,爾等不可阻攔,否則,可別怪我風絕羽不客氣。”言到此處,風絕羽開始用上命令的語氣了。
說實在的,風絕羽今天跟九大家的人只不過第一次見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說話,似乎有些不懂禮貌,然而他這句話卻是無比隨意的說出,聽着毫無不妥之處,如此便引人遐思無限了。
更關鍵的是,九大家將近五十人,竟有九成九以上的並不覺得哪裡不妥,反倒像如果風絕羽不用這種口氣,他們纔不舒服似的。
看着衆人一副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大部分人都在戰戰兢兢的打怵,風絕羽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手指,朗聲道:“好了,我要說的話說完了,諸位還有要事跟沐古談,風某不便打擾,你們隨意吧,告辭。”
風絕羽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假模假式的衝着九大家人的拱了拱手,然後才揹着雙手在玄重的陪伴之下,順着清居塢的月門走了出去。
九大家將近五十人呆若木雞的看着風絕羽揚長而去,有一個算一個滿肚子不是滋味,就連一向飛揚跋扈的盧吾載都沒了脾氣,一個勁兒的坐在那跟自己的牙齒過不去。
“那個諸位,受驚了吧,我這老大就這個急脾氣,我都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那天過來的時候把我都給嚇了一跳。”
沐古見有些冷場,趕忙走過來緩和氣氛,風絕羽這邊剛剛把人給嚇唬了一通,現在他又跳出來當和事老,此時衆人再不明白二人的盤算,那就真可以撒泡尿把自己浸死了。
苗擎一反常態的磨着牙齒道:“沐坊主,好高明的手段啊,你把我們請來,就是想給大家一個下馬威嗎?”
衆人怒目而視。
沐古滾圓的身子坐了下來,位置正好是風絕羽剛剛坐在的正南方向主座席,他臉上掛着商人慣有的笑容,抽冷子反問了一聲道:“怎麼?嚇唬你們不行嗎?”
衆人一呆,瞳孔急驟收縮。
沐古環視全場,語氣中滲着令人冰寒刺骨的威懾道:“諸位,我要提醒大家一句,我這位老大,脾氣可不怎麼好,你們把他惹急了,他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話音一頓,沐古馬上又像抽風似的哈哈大笑起來,伸出兩隻圓圓的胖手分別拍了拍盧吾載和苗擎的手背,大聲道:“哈哈,開個玩笑,別往心裡去,雖然風老大唐突了各位,但他並沒什麼惡意,相反這次他回來,還給大家帶來好處呢?怎麼,要不要聽一聽?”
衆人根本不可能相信沐古的鬼話,不過風絕羽剛剛的震懾歷歷在目,此時九大家也不敢說什麼了。
只有盧吾載道:“哼,技不如人,有何話可說,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沐古見狀,微微一笑:“都是商盟的同仁,怎麼可能兵戎相見呢,這樣吧,我把我要說的話跟大家說完,大家要是還有異議,那沐某也絕不攔着,咱們好聚好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