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霄雲那張清逸出塵的“玉面嬌容”呈現在諸位閣老的面前,殿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住了,六穀山閣閣老除了胥浞沒在之外,加上龐坦、楚三、如宸、成光、祭桃十人,盡皆用着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着幽幽轉醒的霄雲,尤其是祭桃和楚三,臉色真的比豬肝還要難看,不敢相信那黑衣之下的皮囊,竟是他桃林閣的弟子。
被人設計了?
蓄謀已久的風絕羽用眼睛一一審視着場間十人的表情:六穀山閣五名閣老眉宇緊皺,不時將目光投向祭桃和楚三;祭桃、楚三震驚,更有憤怒之意,儼然對霄雲出現在此處表示費解;成光一張胖臉笑開了花,如不是殿中氣氛使然,恐怕要開懷釋放;如宸依舊是一副睡着了的表情,在他眼裡看不到半點五味陳雜;只有龐坦,眼中掩不住訝異和喜色,不時向風絕羽送去讚許的目光,想來他覺得這是風絕羽早早準備好了的。
風絕羽抿着嘴憋着樂,將所有人的情緒逐一看在眼裡,這時起身,對着霄雲的屁股輕輕踹了一腳,終於將迷迷糊糊的霄雲喚醒。
“喂,醒了沒有。”
“嗯,啊,我在哪裡?”
懵懵懂懂的霄雲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至今都沒發現自己處於一種緊張的氣氛之下,他使勁的晃着混沌的腦袋,麻木的轉過身,意識恢復清明的瞬間,就看到了風絕羽那張佈滿邪異笑容的臉龐。
“啊……”
如同受驚一般,霄雲往後方跳開一步,驚愕連連道:“風,風絕羽,你怎麼出來了?”
殿中氣氛更爲冷肅了起來。
風絕羽沒管其它人,呵呵一笑道:“我怎麼出來了?那要問你啊?霄雲啊霄雲,我還不知道,你我之間有這等情誼,居然讓你捨身忘死的潛入滅魂淵送來傳送符助我脫困,我真應該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你……我還沒進……”
一頭霧水的霄雲順嘴便要爭辯,忽然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他下意識的掃量四周,頓時看到了一張張威嚴無比、佈滿殺氣的面孔,頓時就愣在了原地。
“如宸閣老?成……成光閣老……你們怎麼都在……我這是在哪……”霄雲四下裡望一望,這纔看見自己已經處於指天大殿之內。
雲臺之上,是高高在上的閣主青權子,左右兩側是龐坦和楚三,還有六穀山閣的閣老,成光、如宸,甚至祭桃也在,嚇的他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語無倫次了起來:“我,我怎麼在這,我爲什麼在這?”
“你不在這,能在哪啊?”風絕羽哈哈大笑,也不直言發問,今日他爲何夜入滅魂淵,暗遞傳送符。
可即便不說,殿中衆人已然明瞭,畢竟霄雲之前的語無倫次和崩潰的表情,已經將這段故事“述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你這孽畜……你……你爲什麼……要去救這個叛賊……說……他是不是你的同黨。”
祭桃氣的渾身直哆嗦,說話都磕巴了。
“同……同黨,什麼……同黨……,我跟他?”凡子霄雲雖在三洞之下是爲佼佼者,但畢竟年紀輕、閱歷淺,又事發突然,不可能那麼快就把彎轉過來。
楚三激動的直起身,衝着雲臺上臉色已經快要僵硬住的青權子道:“閣主,此人是桃林閣的弟子不假,但也不能說明他一定進了滅魂淵,還要去救風絕羽這個叛徒,誰又敢保證,他不是風絕羽抓回來用來脫罪的呢?”
“三公子……”楚三話音剛落,坐在下首的成光懶洋洋的挪了下身子,插着雙手反問道:“若此人沒有去滅魂淵,他又是如何被風絕羽擒到的呢?還有,大半夜的,不在自己的住處歇息,穿着夜行衣到處亂晃什麼?”
楚三頓時啞然,這夜行衣,端的不好解釋。
這時,高臺上一聲呼喝響起,正是龐坦:“霄雲,你看着我,我問你,適才你是否去了滅魂淵,去幹什麼?”
“我……”
“你這個畜生,還不從實招來。”祭桃氣的嘴脣發紫,可還是見縫插針的問了一句。
“霄雲!”
霄雲剛剛轉頭,成光的聲音震的他渾身一震:“你夜半潛入滅魂淵,暗遞傳送符給風絕羽,是何居心啊?”
“我……”
“霄雲,你好好說……膽敢胡言亂語,我扒了你的皮。”楚三厲喝道。
現在霄雲的供詞十分重要,一旦他承認了自己潛入滅魂淵,那即便主使者不是祭桃本人,桃林閣也要跟着吃鱉,是以祭桃和楚三都很生氣。
祭桃和楚三,希望霄雲能夠機靈一點,可其它人又如何看不出來,成光根本不給霄雲思考的時間,啪的一聲拍了下身邊的桌案,大聲道:“霄雲,你之罪行已然被我等揭破,閣主在此,你若膽敢有半點隱瞞,定逃不出閣規則懲治。”
“我……我……”霄雲腦子一片混沌,雖然他不夠機靈,不夠鎮定,但卻知道,此時他已經落入了極爲尷尬的局面,一個回答不好,可能馬上就會身首異處。
“我沒有……我沒有進滅魂淵,我爲什麼要進滅魂淵……”
“沒有?那我是怎麼出來的?”風絕羽冷笑道,根本不急:“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偷偷潛入滅魂淵,扔下一道傳送符就走的,你也用的傳送符。”
“怎麼可能?我都沒有去傳送陣……我的符……”精神極度緊張之下,霄雲下意識伸手入懷。
但就是這個動作,已然足夠讓人一目瞭然了。
祭桃腦子嗡的一聲,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這時誰都沒有發現,彷彿差點睡過去的如宸嘴角抽動了一下,出現了一個微小的上揚角度,這個變化很短暫,瞬間就消失了,以致於就連風絕羽都沒有發現。
“你的傳送符不見了是嗎?那當然了,你一張我一張,都用了啊。”風絕羽繼續誘導。
“我沒有……我剛進滅魂淵就被人打暈了,之後的事根本就不記得……”
“……”
此言一出,楚三愣住了,祭桃傻掉了,就連霄雲自己也徹底懵比了。
成光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陰陽怪氣道:“你果然去了滅魂淵,還不老實交待,你去那裡作什麼?”
霄雲聽着,似乎跟沒聽見似的,身子一軟,撲嗵栽倒在地上,他看了看目光幾近能將他殺個千百回的祭桃,登時爬起來重新跪在地上,對着高雲臺上的青權子拼命的嗑起了響頭,一邊嗑,一邊嚎啕大哭的解釋道。
“閣主贖罪,閣主贖罪,弟子一時豬油蒙了心,實不該犯下此等大過,但那風絕羽欺人太甚,他兩次傷了修師妹的胞兄,我也是氣不過,纔想着給師妹出氣,便想着此時若能將他私自放出來,必會令其背上脫逃的罪名,如此便可爲修師妹報仇血恨了,這只是弟子一人所爲,祭桃閣老絕對不知,閣主要罰,就罰我吧。”霄雲不傻,知道事情瞞不過去了,只好實話實說,但絕不能牽連到桃林閣
聽着霄雲的話,成光眯縫着眼睛笑了:“哦?你說這是你一人的行爲,你一個人怎麼進的滅魂淵?還有,掌管滅魂淵的可是規止閣啊,你又是怎麼拿到傳送符的呢?”
“我……”霄雲聞聲一驚,身子劇烈的顫抖着。
“還不交待,你這個孽畜,滅魂淵的出入傳送符是禁物,除了規止閣的人,誰也不可私自藏有,說,誰給你的傳送符?”臺上一名六穀山閣的閣老怒斥道。
霄雲嚇的都快尿褲子了,哭哭嘰嘰的和盤托出道:“是我,用了幾件寶物找規止閣的言師兄偷偷買的。”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六穀山閣的幾名閣老都快氣炸了,祭桃也是氣的胸口起伏,好半不出來話。
成光蔫壞蔫壞的站了起來道:“啓稟閣主,霄雲只是三洞凡子,便是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如此胡作妄爲,屬下到是覺得,這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祭桃眼珠子瞪的溜圓,一聲未吭,楚三卻坐不住了,不陰不陽道:“成光閣老,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此等違背閣規、罪該萬死的行爲,還會有人在背後指使嗎?”
成光瞥了一眼楚三道:“這可說不定,難道三公子覺得,若是沒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規止閣的弟子敢把傳送符賣給一個三洞凡子嗎?而且一賣還是兩張。”
楚三頓時語塞。
恰在這時,一名老者龍行虎步的走進了大殿,連通傳都沒有通傳一聲,不過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而是手裡提着一個麻袋,裡面似乎裝着一個很大的物體,這老者正是規止閣老、六穀山閣最後一閣胥浞。
衆人一看正主兒來了,頓時更爲嚴肅了起來,而成光則是搶着笑道:“胥浞閣老,您來的正好,快來看看,有人在你手下的弟子手中買到了傳送符呢,而且一下子還買了兩張,買完了之後,還能偷偷潛入你的滅魂淵,私自釋放滅魂淵的風絕羽。”
胥浞聞聲腳步一頓,瞥了一眼成光沒說話,卻撲嗵一聲以老邁的身軀完跪在地上,抱拳衝着青權子道:“閣主,屬下治下不力,犯了大錯,還請閣主免去胥浞六穀山閣閣老一銜、除去規止閣首座一職,將屬下打入滅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