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士劉正雲陷害周進不成,決定捧殺周進,他向上司建議,讓周進跳過鱗衆這一環節,直接躍升甲士,只不過躍升甲士需要通過三次測試,前面兩次測試都險惡之極,隱藏殺機,可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周進都順利通過,劉正雲急了,決定孤注一擲。
十二指琴鬼林如森很快彈完了曲子,接受測試的沈青玉容光煥發,已經達到了最好的狀態甚至還有突破。
沈青玉下場的時候忍不住看了周進一眼,發現周進神色淡然,沈青玉聽過曲子,回憶先前周進在場上的經歷,他也能想明白剛纔的考驗針對周進,搞不好自己搭了順風車,佔了便宜。
別人能想出來,周進當然早就知道,這筆賬當然要牢牢記在心裡,但現在的他更期待接下來的測試。
林如森彈完兩首曲子之後,和考官們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的離開,先前領着他們進門的那兩位美貌少婦又把衆人請到一個偏廳裡,送上茶水點心,讓衆人休息。
考官石虎川沒有走的意思,就在那裡安靜坐着,大家各有各的心思,都不出聲,眼下這局面周進心裡清楚的很,這石虎川肯定等那個報信的人回來,看看那邊有什麼安排。
“周進,你現在是‘厚土境’的什麼層次,成泥還是生石?”鯊士朱梅突然開口問道。
儘管不知道朱梅的身份,周進也能從衆人的態度裡分析出這女子場中地位最高的一個,而且對方態度客氣,他肯定要回答。
不過怎麼回答卻讓周進有些犯難,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具體的武道境界,總不可能將那神秘老者的話複述一遍,周進遲疑了下,已經有了主意,他開口說道:“在下已經是‘厚土成泥’的頂峰,或許已經突破到‘生石’的境界了!”
把境界說的低一點總沒有壞處,最起碼可以迷惑敵人,鯊士朱梅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實際上朱梅很疑惑,周進說自己已經“厚土生石”,看狀態也的確像,但朱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到底不對在哪裡又描述不出來。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聽到周進的回答,來自黑血黃沙騎的沈青玉忍不住了,他直接站起來喊道:“怎麼可能,我都已經‘厚土生石’,可看看前面兩次測試,你比我強了多少,你怎麼可能是這個境界!”
也難怪這沈青玉忍不住,兩次測試,不管長廊中還是聽琴曲,相對他來說,周進都展現出壓倒性的優勢,這樣的人居然說武道境界纔到‘厚土生石’,這話等於直接打自己的臉,沈青玉實在受不了了。
周進看了沈青玉一眼,搖頭說道:“我有必要撒謊嗎?”
被這麼一反問,沈青玉頓時無話可說,鯊士朱梅也不知道怎麼進行話題,只是點點頭評價說道:“快要突破‘厚土境’了,當甲士完全夠格。”
說完這句後,朱梅也不說話,屋子裡又沉默下來,周進心中禁不住感慨,鱗甲鯊衛果然了不得,自己現在這個境界,在黑石城和五城聯盟已經能被稱得上強者,沒曾想在這鱗甲鯊衛只能算夠格。
正在這時,出去報信的那名甲士跑進了屋子裡,他進屋之後直奔石虎川那邊,湊到石虎川耳邊低聲說話。
周進聚精會神的傾聽,但角度不對,那甲士的聲音又放得很低,所以只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劉老大的油”“試煉場”“那邊已經做了準備”等等。
儘管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可週進卻能推斷出這第三場測試非同小可,因爲石虎川的臉色已經變了,等那報信的甲士耳語完,石虎川滿臉震驚的反問了句:“老六,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那甲士斬釘截鐵的說道,石虎川站起來,先看了眼鯊士朱梅,然後對周進和沈青玉說道:“第三場測試在城南港口試煉場,你們跟我來。”
“城南港口試煉場?”大家還沒動作,鯊士朱梅開口問道,她臉上也有疑問,甲士兵長石虎川鄭重的回答說道:“對,就是咱們鱗甲鯊衛的試煉場!”
鯊士朱梅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她知道這試煉場的可怕,不過這也在測試的範圍之內,不是考官,她沒有權力質疑。
只不過大家走出門的時候,鯊士朱梅看了眼周進,心想這個年輕人已經創造了兩次奇蹟,沒準還能創造第三次。
躍升的三次測試已經進行了兩次,儘管考生身在其中感覺度日如年,但實際上沒有過去多少時間,北域藍港纔剛剛熱鬧起來。
已經橫穿了兩次北域藍港,現在是第三次,單純看這個距離,對武者也是很大的消耗,但周進和沈青玉每次測試完之後都得到了這樣那樣的補充,力量充足,這樣的奔跑自然沒什麼問題。
但和前兩次不一樣,這第三次的橫穿,石虎川幾個人並沒有縱馬奔馳,反倒控制速度走的很慢。
對這個舉動沈青玉很奇怪,但周進卻想得很明白,前面兩次狂奔是爲了消耗自己的力量,這第三次慢走是爲了讓什麼試煉場準備的更加充分。
試煉場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大路,可看朱梅的反應這地方一定非同小可,到底有什麼,周進很好奇很期待。
那些想要陰謀陷害周進的人一定沒有想到,此刻的周進以觀景遊玩的心態來對待這些生死考驗!
這次也是去往海邊,不過卻和第一次測試兩個方向,第一次測試的海灘堡壘相對偏僻荒涼,而這次則越走越熱鬧。
既然考官們沒有縱馬奔馳,周進也有時間仔細觀察周圍,到處都是店鋪作坊、商行倉庫,行人中有衣着華貴前呼後擁的富貴人物,也有破衣爛衫滿臉菜色的窮苦人,這倒是每個繁華地方都有的,除了本地窮富人等之外,還有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蠻人,眼睛細長,身上紋着奇怪圖案的海島土著,南域北域各個地方的居民在這港口中都有出現。
天塹海隔開南域北域,這樣的港口等於是溝通兩處的樞紐,自然能看到各地來的人,買到各處的貨物。
周進還看到了身穿全套鎧甲的烈陽帝國戰士,鎧甲外罩着長袍的絕神大教武者,以及南域各方勢力人等。
北域是由家族、門派和行會各方勢力分割盤踞,彼此犬牙交錯,爭鬥制衡,沒有太過龐大的力量,而南域不同,南域有烈陽帝國、有絕神大教,其餘各方都只能在這兩方勢力的夾縫中生存。
北域藍港這等實力在北域已經算不錯,但和南域的烈陽帝國一比,只不過相當於對方的一城而已,這樣的城市,烈陽帝國不下百座!烈陽帝國的實力可想而知,而絕神大教絲毫不次於烈陽帝國。
周進記得很清楚,當時南域羣雄圍攻雲天縱,烈陽帝國和絕神大教都有強者參與,而且還是其中的主導。
但周進也清楚的認識到形勢,以他現在的實力也只能去想想而已,但周進已經牢牢記下,永遠不會忘記。
因爲隔着天塹大海,而且北域也有自己的強者和勢力,所以南域的強大力量很難把手伸過來,所以烈陽帝國的戰士和絕神大教的武者,在這北域藍港中也僅僅是旅人而已。
周進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港口這邊,空氣中飄着濃郁的腥氣,有海風帶來的氣息,也有漁船上的魚蝦味道。
他們更看到了港口中停泊的巨大船隻,鱗甲鯊衛的成員們已經司空見慣,沈青玉則看着的很入神,而周進已經能看出這港口中停泊的船隻來自何方,甚至屬於那一方的勢力,他當年跟隨雲天縱,這等蒐集資料的事情都是由他來做。
前面帶路的石虎川轉向一邊,走不幾步,周進注意到石虎川擡頭遠眺,順着這考官的目光看過去,能發現不遠處一處建築門前有人跟石虎川揮手。
鱗甲鯊衛的軍官當然不會不認識路,周進立刻知道這揮手的用意,想來是打招呼告訴石虎川,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至於這準備到底針對誰,周進知道肯定是針對自己。
果然不出他所料,看到那揮手的人之後,甲士兵長石虎川加快了速度,很快就來到這門前。
這大門十分寬大,可以讓裝載重物的四輪大車穿行,除了這大門外,這個建築四周也用高牆圍繞,要害處還能看到箭塔和工事,但引人注目的地方並不是這個,而是裡面高過高牆的風車,風車很巨大,每一葉片都有五丈長短,正在海風的吹拂下緩緩轉動。
從外面看起來,這建築似乎是個生產什麼東西的作坊,周進正在那裡琢磨,卻發現騎馬走在前面的鯊士朱梅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帶着點惋惜和憐憫。
看來這次的考驗不好過,接下來他的表現讓朱梅嚇了一跳,因爲周進臉上居然浮現出笑容。
就算不知道這次考驗的可怕,看到這奇怪的建築也會給人壓迫,讓人忐忑和擔心,可這個周進居然笑了,而且這笑容中帶着好奇和期待,就是沒什麼害怕。
看到周進他們這隊人過來,大門向內打開,周進他們剛進這門口,就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
天氣早就變涼,加上海風勁吹,平常人都會感覺到寒冷,武者不懼寒熱倒是關係不大,但在這門前感覺到撲面熱浪,依舊讓人很奇怪。
走過門洞大家就都知道原因,看這個院子的格局,和商行的貨場沒什麼區別,有堆放貨物的空地,有存放貨物的倉庫,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在這個院子的中心位置有一口大鍋,大鍋下面燒着火。
這口大鍋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大鍋,這鍋口的直徑足有十步,鍋口到鍋底足有齊人高,鍋下面是用巨石壘砌的鍋臺,這鍋臺的高度就要超過周進。
但巨大並不是吸引人的地方,這鍋並不是用鋼鐵金屬製成,而是幾種材料的拼接。
巨鍋的框架是一種骨骼,看起來像是魚刺,但這魚刺足有人的手臂粗細,魚骨差不多有人的腰身那麼粗,可想而知這魚有多麼巨大。
幾根魚骨和魚刺彼此拼接在一起,構成了個筐的形狀,而這“筐”的格子上則用一塊塊的深海琉璃鑲嵌,用金絲銀釘和魚骨相連,這鍋居然是透明的,通過那琉璃可以看到鍋中的情景。
深海巨貝長到一定年限,貝殼足有桌面大小,而且會變得完全透明,這是上等的首飾材料,豪富大家族,都會用這種巨貝鑲嵌在窗戶和天井中,增加採光,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用來造鍋。
巨鍋邊上有六名鱗衆士兵,一直在不停的添加燃料,一塊塊拳頭大小的木炭被填入竈臺,木炭比木柴火力更足,這也是院子裡熱浪滾滾的原因。
周進滿懷興趣的四下觀察,這些東西都是他從未聽過的,想到這裡周進有些遺憾,當初應該在這北域藍港多停留一段時間,這裡有太多奇怪有趣的東西。
大鍋是空的,火力不斷加強,能看到作爲巨鍋框架的魚骨也漸漸變色,這魚骨很是特殊,其他的骨頭在火焰炙烤之下會變黑變焦,而這魚骨則逐漸變白,甚至顏色變得更加晶瑩剔透。
魚骨顏色的變化應該代表着一個狀態,一名麟衆看了眼,立刻大聲喊道:“可以了,倒油!”
倉庫的大門打開,一個帶着輪子的木架被推出來,木架上站着兩名大漢,還放着四個大水缸,水缸上有鐵蓋子。
木架推到那鐵鍋邊上,兩名大漢打開蓋子,將水缸裡的東西倒入巨鍋中,水缸裡裝着透明粘稠的**,倒入鍋中之後,有一股刺鼻的腥味立刻瀰漫開來,好像那種腐爛許久的魚蝦發出的味道。
誰也沒有想到突然會有這樣的味道,周進和沈青玉都忍不住捂住鼻子,但看其他人則很適應,甚至全神貫注的看着鍋中的東西。
一共倒下十六缸,這巨鍋才被倒滿,下面的人加入更多的木炭助燃,隨着溫度繼續升高,刺鼻的腥氣開始消失,鍋中的透明**開始沸騰起來,和水開的時候不同,鍋中的**沸騰後,無煙無氣,就是翻滾不停。
就在這時候,巨鍋本體也開始變化,構成巨鍋的雪白魚骨也開始變化,但這個變化並不是被高溫烤的焦黑,而是變成了一種血紅的顏色。
天地造物,無奇不有,周進看的津津有味,而他身邊的沈青玉則越來越緊張,他們的表現都被邊上的人看在眼裡,鯊士朱梅心中嘆了口氣,心想這樣鎮定從容的年輕人如果通不過這個考驗,真的太可惜了。
而周進的這種表現,卻讓考官們很憤怒,石虎川盯着周進咬牙低聲說道:“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才說了一句,周進的眼神猛然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對視,甲士兵長石虎川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能看穿一切,他心虛的低下了頭,石虎川低頭之後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有什麼心虛的,這感覺讓他更加憤怒,擡頭大聲說道:“這就是第三個測試了!”
看着石虎川指向那口裝滿了沸騰**的巨鍋,周進和沈青玉都是一愣,不管他們從容或者緊張,面對這麼一個東西,總歸感覺詫異。
“你們現在已經是鱗甲鯊衛的一員,不過你們來的時間太短,鱗甲鯊衛的很多事情還不知道。”石虎川突然把話題轉開,周進卻知道,對方這是介紹這個測試的緣由了。
“外面很多人說,鱗甲鯊衛這個名字的來源是因爲咱們靠海,取得魚鱗的意思,這個說法也沒有錯,但真正的來源卻不是這個,之所以有鱗字,是因爲咱們鱗甲鯊衛的高階武者身上都有真的鱗!”石虎川繼續說道。
周進一下子來了興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細節,石虎川說到這裡的時候,卻擼起了袖子,能看到石虎川吸氣運功,一層細密的鱗片浮現在石虎川的皮膚上,將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人突然長滿魚鱗,這景象看起來並不舒服,不過當鱗片佈滿身體的時候突然閃光,接下來人身體上鱗片消失不見,但卻有一種類似金屬的光澤在皮膚上閃亮。
“‘鱗甲真傳’是鱗甲鯊衛的秘訣法門,練成這門功夫之後,身體會變得極爲堅韌,你們的防禦能力會提升五成以上,同時你的丹田氣海和經脈可以容納更多的內力和真氣,如果你們練成之後再去環形長廊,就會得到真正的好處!”
石虎川的這番話讓周進和沈青玉都變了臉色,如果這考官的描述沒錯,“鱗甲真傳”這門武功,增強防禦這樣明顯的好處就不必說了,那個容納更多內力和真氣,就是提高武者潛力。
世間武者的大部分苦練一生,到頭來始終無法突破某個境界,並不是他不努力,並不是他悟性不夠,而是他天賦和潛力都有上限,但這“鱗甲真傳”的這個特性分明能讓人的上限再有提高,這的確極爲難得。
雖然周進和沈青玉的天賦已經足夠,但不代表這種功法不寶貴!
“鱗甲鯊衛守護北域藍港,在藍港周圍的各個勢力中,鱗甲鯊衛的人數是最少的,爲什麼還能保持威懾,就是因爲鱗甲鯊衛是一個整體,這個整體並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整體,鱗甲鯊衛無論大隊還是小隊作戰,都有相應的陣勢,在這個陣勢中,鱗甲鯊衛的高階人員都會得到加強,整個隊伍的戰力都會倍增,但這一切都要有個前提,你只有會‘鱗甲真傳’才能融入陣勢中,纔會得到加強。”石虎川的介紹還真是長篇大論。
不過周進立刻想明白這石虎川爲什麼解釋這麼久,這個甲士兵長在等人過來,所以藉着解釋來拖延時間。
但甲士兵長石虎川所說的理論沒有錯,雲天縱和周進了解過鱗甲鯊衛的大概構成,曾經有個形象的比喻,鱗衆是海,甲隊是浪,鯊士是鯊魚,而衛將則是海獸,統領則是海龍。
作戰的時候,鱗甲鯊衛身在“海”中如魚得水,而敵人則會被海水淹死,會被海水圍困限制。
鱗甲鯊衛能做到這一點,必然有特殊的法門秘訣,沒想到今天聽到了。
周進還有一個推測,鱗衆、甲隊、鯊士和衛將修煉的法門各不相同,確保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發揮作用。
石虎川的話還沒有結束:“什麼是鱗甲鯊衛的高階人員,這裡麪包括甲士兵長、鯊士和衛將,話說在前面,你們通不過這個考驗,也可以從鱗衆升爲甲士,但在鱗甲鯊衛的前程僅限於此,永遠不會提升。”
周進注意到石虎川話裡矛盾的地方,前面說的是“鱗甲真傳”,後面怎麼又說考驗了。
石虎川很快就給出瞭解答,他終於說到了正題,甲士兵長石虎川指着那巨鍋說道:“這巨鍋裡面放着冰海藍鯨的鯨油,這種鯨魚在藍港海域也有活動,所以纔有捕獲,我告訴你們,修煉‘鱗甲真傳’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在這燒開的鯨油中侵泡身體,凝練出‘鱗甲之體’。”
聽到冰海藍鯨這個名字,周進心中凜然,冰海藍鯨是極寒海域的霸主,這種鯨魚有一種特性,就是身體有若精鋼,捕鯨船想要獵殺這種冰海藍鯨都不能用尋常的法子,因爲使用巨弩射擊,手臂粗細,六尺長短的弩箭射到這種藍鯨身上會直接被反彈開,而這樣的弩箭連石牆都能夠射穿。
而且這冰海藍鯨性子極爲狂暴,一旦被招惹,就會發瘋攻擊,海上的大船直接就會被撞沉,想要捕獵這樣的海獸,只能出動高階武者,用強橫的力量殺傷這藍鯨。
這沒想到北域藍港這裡居然儲存有這麼多冰海藍鯨的鯨油。
“考官,如果失敗,是不是就被活生生油炸死?”沈青玉終於忍不住發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