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國家形象固然重要,卻也不是一味的忍讓可以換的來的。無數血淋淋的事實,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這一點。
戰略性的撤退,固然可以,但偶爾當頭給丫一棒槌,也是不可或缺的威懾手段。
蕭雨這句話一經翻譯出來,幾個游泳隊的小姑娘們大眼瞪小眼,——他罵人了?他罵了咱們的副領隊?
副領隊雖然官職不大,但人家的二叔的表舅的侄子,可是國家體委的高級官員!
這樣一層關係在裡面,連游泳隊的領隊都不敢輕易地撩其虎鬚,這兩個年輕人,竟然做到了?
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歷?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啊。
幾個小姑娘竊竊私語,很是擔憂這兩個年輕人,看他們如何能承受來自副領隊的雷霆一怒。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副領隊果然怒了,一邊咆哮着,一邊嘴角冒白沫的說道。
額頭正中間,漸漸擰成了一個川字。
兩道濃厚的筆頭頂的頭髮還要濃密的眉毛,眉尖下壓,眉尾逐漸的向中間擠壓,漸漸的豎立起來。
蕭雨以前只聽說過劍眉倒豎這個成語,還真沒有見識過原來人的眉毛果然可以倒立起來。
有這門功夫,在游泳隊簡直是有些屈才了。他應該去領導國家體操隊。
體操隊自從24歲的老將因傷退役之後,已經面臨一個青黃不接的局面。
而那個老將的受傷,原因和文翔一樣,竟然也是右足跟腱斷裂。
“屋裡哇啦啦。”秦歌死死的盯着副領隊的一雙桃花眼,笑眯眯的說道。
蕭雨十分配合的翻譯道:“草泥馬勒戈壁!”
然後,兩人雙手抱着肩膀,笑意盈盈的看着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副領隊。
“我們又說了一遍。我們很有種。你呢?你有種嗎?你的種,表現在哪裡?”蕭雨笑着說道:“草泥馬勒戈壁!我又說了一遍!要不要聽?我還不介意再說一遍!”
“你,你你你,你們……”副領隊勃然而怒,捲了捲袖子,打量了蕭雨和秦歌兩人一下,發覺自己或許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於是吼道:“保安!保安!——你們兩個等着,我不弄死你們兩個,我就不姓卜!”
“還他媽敢叫保安!”秦歌恢復了他兵痞子的本性,一腳飛踢,直接踹中了那姓卜的副領隊的小腹,把那副領隊蹬蹬的踹的倒退了兩步。
副領隊嗷嗷叫着,就是不敢衝上來和秦歌拼命。
蕭雨慢慢的蹲下身子,笑着拍拍副領隊的臉蛋,說道:“我原本是不應該管這些個爛事兒的,不過既然你領隊先生有言在先,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遵守你自己定下的規矩。僅此而已。”
“什麼規矩?”副領隊瞪着大眼,吐出一口濃痰。呸的一聲,噴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國家形象。”蕭雨笑着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說了,國家形象永遠是第一位的麼?現在有人罵了你一句,怎麼的?你就聽不下去了?你的國家形象在那裡?你要知道,你身爲一個國家隊的領隊,一言一行,莫不是代表着我們國家的外在形象,你說說你,你若是生氣了,被外國記者回去怎麼報道?你這麼做,把國家置於何地?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懂不懂?!你如果懂,就乖乖的給我們道歉!我們就是罵了你了!但是你還要道歉!如果你不懂,也好,你要給葉姑娘道歉!你自己都不能做到把國家地位國家形象擺在你個人榮辱之前,何談來約束別人?!別在這佔着茅坑不拉屎,趕緊哪裡來的滾哪兒去!——對了,國家形象,被你剛纔一口隨地吐痰,早就破壞殆盡。如果你以國家形象爲重,我建議你怎麼吐出來的,怎麼吃回去!”
“好,好,你們他媽的有種!你們等着,回國後看我不弄死你們!”副領隊掏出一塊紙巾,把自己吐的痰小心的收了起來,轉身來到葉思文面前,咬着牙說道:“對不起。”
葉思文扭過頭去,根本就不接受這絲毫沒有誠意的道歉。
——這兩個年輕**不了自己幾歲,不過口才比自己好多了!哈哈哈,副領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葉思文雖然背過頭去,但肩膀一陣上下抽動,她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會吧?”秦歌嘴巴張的大大的,足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不是,應該是鵝蛋去,兩隻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兩圈,看了看滿是自得的蕭雨,又看了看蹲在地上正擦拭着地上的痰漬的那個牛氣哄哄的副領隊,滿臉全都是狐疑不解的神色:“他就這麼就慫了?不是說不弄死咱們就不姓卜麼?”
蕭雨笑着指了指外面,長槍短炮的記者們一個個吃了春藥似的,正四下裡踅摸着看看哪裡有值得大書特書的新聞素材。當然,暫時來說,如果能挖掘到葉思文真的服用了興奮劑的大料,應該是最有新聞價值的了。
秦歌就這麼一回頭的功夫,就已經隱約看到了外面冒出過三四個記者的小腦袋來。
“窩囊!我要是他爹,我就把他射在牆上。”秦歌小聲說道。“人家都快把你侮辱的不是個人了,還談什麼國家形象?弱國無外交,弱國一樣沒有什麼國家形象可言。連這個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屎長大的。”
聲音雖然不大,但已經足以讓卜領隊聽得一清二楚。
原本就有些肥碩的身體,蹲在地上的時候就有些喘氣兒不勻,被秦歌這麼裡裡外外的陰陽一番,更是把卜柏來鬱悶了一個大紅臉,蹲在地上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哼,你們兩個,給老子等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制動我的厲害。”卜柏來心底喃喃的告誡自己兩句,頓時心平氣和了起來:“我這不是迫於他們的壓力。兩個小毛孩子,能給我什麼壓力了?我這是維護國家尊嚴,保證國家形象。自己個人的一點得失,又算的了什麼來?”
“謝謝——謝謝你們兩個。”葉思文絞着手指,徑自繞過趴在地上的卜柏來領隊,來到蕭雨和秦歌兩人身邊,輕聲說着,臉色羞紅。
當大多數人誤解自己的時候,總還是有人能夠理解自己,這就夠了。
在泳池裡面,葉思文是一個乘風破Lang的魚兒,並不懼怕任何艱險。在岸上,卻比在水裡更加的危險重重。
“咦!你們都在這裡。”白熾滿面春光的似乎打了一個大勝仗似的,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白熾身後,還跟着兩個老外。
看到白熾到來,葉思文吧嗒吧嗒的掉下兩滴清淚。
白熾身後的連個老外蕭雨不認識,但葉思文是有印象的。
這兩位那個胖一些的白種人是國際泳聯的官員,另一個黑黑的瘦高個,卻是反興奮劑委員會的一個高級檢驗員。這兩個人這個時候來這邊,肯定也是對葉思文產生懷疑了。
“怎麼,連你們也不信任我了麼?”葉思文心中悲苦無比,被外人誤解也就誤解了,他們那是因爲自己的人沒有能得到金牌,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作怪;然而連副團長白熾都這麼不信任自己,自己心中的苦悶,還能跟誰訴說?
“不,我一直相信你。你有這個實力。”蕭雨很肯定的點點頭,側身繞過白熾,站在葉思文身邊。
“我也相信你。”秦歌忙不迭的說道。跟上蕭雨的腳步,兩人哼哈二將似的站在葉思文的身後,相機了兩個保鏢。
“你們這是做什麼?!”白熾苦笑一聲,說道:“誰說不信任你了?你一直都是我們最優秀的游泳運動員。我作爲代表團的副團長,對此深有信心!我已經和國際泳聯的領導交涉過了,……”
一邊說着,做了一個手勢,把身後的兩個人介紹一番。
當然,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身後代表着的地位和權利。
經過白熾的交涉,頒獎儀式正常舉行,頒獎儀式結束以後,葉思文需要配合國際泳聯以及反興奮劑委員會進行抽樣尿檢,以確定葉思文確實沒有使用興奮劑。
葉思文離開休息區,先去參加頒獎儀式,然後,就要配合進行尿檢化驗了。
“你這擺明了是不信任自己的隊員!”蕭雨看着葉思文有些落寞的身影,有些不悅的說道:“葉姑娘只會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沒有人能理解她。”
“信任是不能當飯吃的。”白熾很淡定的說道。“你信任,我也信任。葉思文自己,也相信。不過,別人不信。所以,我們確實有必要做尿檢,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這種說法,可笑得很。——上學的時候,一個同學的鉛筆丟了。老師要求所有的學生把自己的書包倒出來,一個一個的去搜。我們爲了證實自己的清白,於是就配合了。但,我們現在知道,老師的作法是犯法的,他侵犯了個人。”蕭雨看着白熾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沒有可比性。”白熾想了想,說道:“是否服用興奮劑,已經不是個人了。或者說,在強大的規則面前,個人是不允許存在的。你瞭解的還是太少了——你不用辯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明天我就召開一次新聞發佈會,澄清事實,還給葉思文一個清白。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