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說完，再次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這一口煙直接嗆了進去，吭吭的咳嗽了兩聲，老淚縱橫。也不知道這眼淚是嗆的，還是感觸於自己要退休的悲涼。
“怎麼會這樣？”蕭雨皺了一下眉頭，輕聲問道。
然後，蕭雨和李令月一左一右的坐在李建國的身邊，蕭雨先掐掉了李建國手裡的煙，又給李令月使了個眼色，李令月立即會意，把那瓶已經喝了小半瓶的白酒收了起來，順便把榨菜絲和花生米也撤了下去，打掃了一下茶几上的衛生。
“對呀。”李令月也疑惑的說道：“蕭雨做的手術，不是很成功麼？那個患者聽說還送了蕭雨一大筆錢，作爲答謝來着。”
“總歸是有人使絆子吧。上面說，讓一個無證行醫的人出現在帝京附院的手術檯上，就是我的失職，僥倖成功了還好，若是不成功呢？這黑鍋，讓誰來背？——如果他們拿準了心思的話，雞蛋裡挑骨頭，總會是有問題的。不是蕭雨的事情，還有大禹、夏雨、總歸是能找出問題來的。”李建國悶着頭，下意識的又去摸煙盒，卻被李令月搶先一步搶在手裡藏了起來。李建國咳嗽了一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醫院工作了這幾十年，乍一離開，總是有些不捨罷了。不過仔細想想，能和老劉頭他們一起打打太極，溜溜鳥，也未嘗不是壞事。對了，我這兩天不打太極了，試着學習蕭雨上次說的可以練氣的五禽戲，呵，效果還不錯。”
“這純屬瞎胡鬧麼！”蕭雨憤然說道。“我去找他們說道說道。”
李建國伸手攔住了轉身就要出門的蕭雨，苦笑着說道：“找誰？你知道我的上級是誰？好生坐着，這件事不用你管。”
“不是這樣的。”蕭雨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因爲自己的原因把李建國拖下水，這是起初蕭雨怎麼也沒想到的變故。“如果這個手術沒有人接，這就等同於帝京附院的一次醫療事故！他們怎麼能不分青紅皁白的就亂說話呢？連基本的調查也沒有，這不是亂彈琴嗎？”
李建國說道：“上級的領導，又有幾次不是閉門造車呢。幾個所謂的專家關起門來想當然，就做出一個又一個看似英明實際上卻愚蠢之極的決定。這種事，他們又不是做了頭一回了。又有哪次，是真正聽去過方案實施者的意見和建議的？所以說，年輕人，要按下心來，他們願意折騰，隨他們去折騰，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話又說回來，我也不是現在就退了，怎麼也要過了這個年之後，纔會下達最新的人事安排。我不服氣的就是，上面竟然內定了袁石開做下一任的院長。這個傢伙，除了溜鬚拍馬，除了當一個攪屎棍子，還能有什麼別的能耐？他做院長，就算不讓我退，我也得自己申請退下來才行。被這種小人領導着，我心有不甘。”
蕭雨點點頭，說道：“卻是是這樣。不過如果袁石開做院長的話，牽扯到李爺爺的那次我做手術的那件事，會不會就是這個袁石開搞的鬼？”
“什麼叫會不會？一定是他，必須是他。上面找我談話的時候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說袁石開年富力強，還有充足的精力去勝任領導崗位的工作，我這邊年歲也大了，自然是早就應該退位讓賢。就算是讓賢，我也沒有打算讓袁石開來接替我的職務，這個小人，怎麼不去死。”李建國把牙齒咬得咯咯的響，每次說起袁石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總會是有些氣兒不打一處來。他們的理由簡單直接，至於蕭雨你做的手術什麼的，只是一個引子，官方會公佈的原因，就是我的年齡和身體問題。”
蕭雨聽到這裡，不由得笑了：“這樣的話，那李爺爺就不用擔心了。你現在練習五禽戲，堅持到過完年之後的話，身體會比現在好上一大截。年輕五歲十歲的不敢說，一兩歲總是有的。而且這個袁石開，一定沒有機會和李爺爺來爭取什麼，這個院長的位子，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也還不會是袁石開的了。”
“哦？”李建國忽然就來了精神，這兩個消息對他來說都大喜過望。上了年歲，別說年輕一兩歲了，就說能年年維持現在的狀態，對於許多人來說都已經求之不得了。要不，腦白金爲什麼會那麼火。再加上袁石開不可能當上院長的消息，李建國登時就年輕了兩三歲，眉飛色舞的抓着蕭雨的手，問道：“快說說。老袁那個東西，爲什麼不能當院長。”
“他的身體還不如你。”蕭雨笑着把袁石開今天在學校犯了心肌梗死的毛病的事情簡單的和李建國說了，只是說袁石開截斷了一個女生的入學名額，想着逼迫小女生就範成爲他的禁臠，被小女生罵了個狗血淋頭，惱羞成怒之下心臟病突發。“按照我的判斷，如果沒有聖手級別的精細外科的醫生主刀，他這病很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你看他左耳朵大，右耳朵小，眼角斜上方有一顆不起眼的血管瘤，這在中醫望字訣中說明的問題是先天性心血管畸形。”
李建國回想一下，自語道：“你這麼一說，卻是還是有這麼回事，只不過平時我們都忽略了，沒有把這幾個體貌特徵聯繫起來。這老袁，一劫啊！就算他挺過這場大病，恐怕這暗中算計小姑娘的事情，也夠他個老不死的喝一壺的了。哈哈哈！你說這老袁，什麼愛好不好，老了老了好這一口，他不栽了，簡直是天理難容。來來來，今兒高興，當浮一大白。月兒，拿酒來！”
“不許喝酒。”李令月板着臉說了一句，起身給李建國泡了一杯茶來。接着，又泡了一杯，送到蕭雨面前。
蕭雨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捧了過來，順手在李令月的手指上摸了一把。李令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了個眼色，示意李建國就在身邊。
蕭雨大爲興奮，難不成這意思就是說，如果李建國不在，她就可以任憑自己隨便下手，隨便摸摸了？這個進步可是不小。
李建國老奸巨猾的——不是，是人老成精的，哪能看不出兩個年輕人的小動作？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今兒心情好，比哪一天都好。我正在琢磨，什麼時候好上加好。”
蕭雨和李令月兩人，狐疑的看着李建國，知道他肯定還有下文沒有說完。
果然，李建國頓了頓，又道：“蕭雨，你說實話。你覺得你月姐這個人怎麼樣？”
“唔，……”蕭雨沒反應過來李建國這麼說的意思，隨口應道：“月姐，人很好啊。又漂亮，又出衆。”
“那就好，那就好。”李建國哈哈笑了兩聲，所有的陰霾消失不見。看着蕭雨的眼神，猛然間就發生了變化。“月兒這幾天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生活上的，都發生了不小的改變。我知道，這件事蕭雨你功不可沒。月兒的病，究竟怎麼樣？”
這個……蕭雨回答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精神方面的改變，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見到成效的，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說的這個了。身體上的改變，還真不知道怎麼對一個做爺爺的，解釋他的孫女的咪咪的成長情況，蕭雨撓了撓腦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李令月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李令月把腦袋歪到一邊，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快，快好了。”蕭雨只能結結巴巴的脫離重點，概而括之的說道。“這個事兒吧，今晚還要……檢查一次，調整用藥，才能知道療效究竟怎麼樣。”
蕭雨一邊說着，已經覺得自己的臉呼呼的發熱，偷偷瞟了李令月一眼，發現她聽見“檢查一次”這四個字的時候明顯也是身體一震，臉色騰地就爬上了一朵紅雲。
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處處透露着誘人的風度。
蕭雨低着頭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李建國接下來的問話的聲音，慢慢的仰起頭擡頭一看，只見李建國微微的笑着歪着頭看着自己，嚇得連忙又低下頭去。
“呼嚕——呼嚕——”
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蕭雨看了看李令月，又看了看李建國，只見李建國雖然歪着腦袋對着自己笑着，但臉上肌肉僵硬，一動不動，雙眼似睜似閉，悠長而又均勻的呼嚕聲，就是從李建國那裡發出來的。
呼吸的空氣裡，一陣二鍋頭的酒味兒。
“老爺子喝多了。”蕭雨無奈的笑笑，對李令月說道。多半瓶六十二度的白酒，又是在胸悶憋氣的狀態下一口一個的乾杯，下酒菜還是簡單的花生米小榨菜，老爺子不醉了纔怪。
李令月輕盈的起身，指揮蕭雨把茶几搬開，隨後不知道怎麼鼓搗了兩下，那張寬大的沙發就被平放開來，形成一張大牀的樣子。兩人手忙腳亂的把李建國安頓好，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李令月氣喘咻咻，香汗津津。雙眼迷離的看着蕭雨，忽然問道：“今晚……檢查什麼時候進行？”
————————————————ps：李令月香汗津津：“又三更了，鮮花，什麼時候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