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生被逗樂了,潛在的壓力隨之散去。
而說起金子,他想起了某隻老狐狸。
病急亂投醫可不成。
在這種事情上,找老狐狸當然沒有找庫茨米拉家來得靠譜,而在此之前,肯定得詢問一下張大爺的意思,看看能否申請到經費。
週一生也沒等晚上了,用衛星電話給張中建打了過去,說明了情況與唐愛雲的存在。
張中建一聽,也頗爲苦惱:“真有些不好辦啊,我們不是正規援助小組,國內那邊沒有提供相關經費,所以只能看老莫的意思……但你的想法我支持,也算對你的鍛鍊。”
張大爺哪裡能不知道週一生的小心思?
能有手術患者提煉自己,對他的好處不言而喻。
“我先問問老莫吧,晚上給你電話。”
在等消息的過程中,週一生沒着急去找德西三兄弟洽談,先看自己這邊是否能出資,或是出多少,才能跟他們談,庫茨米拉家絕對要比周一生還害怕亂開口子,肉再多,也架不住餓狼一羣啊。
晚上。
張大爺的電話回了過來:“老莫不太同意你的想法。”
道理,大家都懂。
治了一個,不治另一個會很麻煩的。
要說醫生還管不住患者了?在這窮山惡水的境地,還真管不住,人心難測啊。
“我也仔細想了想,的確有些不妥,但如果真有不得已的情況,我還是支持你的,可以幫你籌些經費,但肯定不會太多。”
其實,週一生本來就沒抱太大希望,所以談不上太過於失望。
即便不談老莫,張大爺也有自己的考慮,畢竟自己不在他身邊,他也沒法看護,鬧出亂子來可不好交代,他要對週一生,以及師兄負責。
“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
爺倆寒暄半天,掛了電話。
不遠處的唐愛雲抽着煙走來:“壞消息?”
“好壞參半吧,可以進行個別援助救治,但數量肯定不能太多,視情況爲準。”
“我明天再去找德西三兄弟問問。”
第二天。
週一生去了庫茨米拉家,與三兄弟說明情況,阿桑其實挺開心的,他當初創建手術室,就是想爲部族做些什麼,但因爲技術緣故,投入不敢太大。
而現在,憂慮還在這裡。
“等你們走了,我怕手術室就荒廢了啊,改造不是一筆小數目。”
三個月時間,一邊對阿桑進行中醫培訓,一邊再教他簡單的手術?
手術可沒有簡單一說啊。
根本不現實啊。
最後,阿桑提議:“不如折中吧,重症患者的手術費用,我們資助,但手術地點可以考慮在迪莉婭女士那裡。”
“並且以迪莉婭女士爲由的話,也就不怕其他人眼紅嫉妒,咱們是當地人,迪莉婭女士是外人,更何況她的駐紮地很遠,沒人會過去麻煩她的,除非遇到特別緊急的情況,我們纔會聯繫她幫忙。”
週一生聽後,覺得可行,但還有一個問題:“迪莉婭女士會幫忙嗎?”
僅有過一面之緣,週一生有些不好意思求助。
其次,人家的手術車說不定也得經常性使用,佔用人家的資源怕是不太好吧?
阿桑則笑着:“這一點你放心,迪莉婭女士對此類事情非常熱衷,當初建造手術室,也是她的意見,想慢慢教我手術經驗,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仁慈、善良的人。”
事情敲定,就看明天一早阿桑與迪莉婭通話聯繫了。
至於費用,週一生也沒讓阿桑全出,張大爺那邊能給多少經費都拿上,能多幫一個患者是一個,對於手術量,週一生有着極大的期待。
唐愛雲得知後,也喜聞樂見:“這樣最好,異地治療,當地人就沒閒話了,看看……說你年輕吧,薑還是老的辣啊。”
果不其然。
阿桑在用衛星電話與迪莉婭女士交涉後,得到了首肯,並且建議他們彙總病人後,一次性帶來,等他們前來手術時,她會去其他地方出診,正好錯開時間差。
週一生把消息也告訴了張中建,張大爺聽後覺得靠譜,不過沒直接給錢,醫療設備可不是有錢就能拿到的,他給了一個電話,所需的醫療器材、藥品,可以直接聯繫對方,數額被確定在兩百萬寬扎,約莫八萬塊左右,光計算藥品器械消耗,已經是一筆不錯的資助了。
而且,庫茨米拉家也願意出兩百萬,週一生興奮不已。
唐愛雲到來的第八天。
共統計六位手術患者,闌尾炎就有三例,骨傷兩例,一例腸道疾病、便後出血。
僅憑初診,病症情況顯然不能確定,週一生有系統檢測功能,也不能直說,原本是想帶患者去卡魯爾縣城的醫院進行造影,不過在和迪莉婭溝通後,她那邊設備齊全,深入原始部族腹地慈善醫療,總不能來回帶着患者跑醫院做檢查。
這一下又省去了很多麻煩。
第九天。
衆人開車出發。
唐愛雲手術後,將會直接回返公司,出來時間太長,就算公司沒有病人,他這樣長期離崗顯然也是不合適的。
除了週一生和老唐,阿桑隨行指路,等唐愛雲回公司時,他也將被徵用成爲車伕。
迪莉婭所在的地區,位於利矣亞部族西北方一百多公里。
利矣亞部族周遭大多是荒原與戈壁,但是越往西北走,森林區域愈顯繁茂,離開主幹道後,兩輛車直接駛入了鄉村土路。
又在之後,土路的痕跡也不再明顯,僅僅有細微草地被車輪碾壓的痕跡,一般的外來人肯定找不到這裡來。
阿桑開車載着病患,週一生與唐愛雲儘管好奇,也無處發問。
在中途休息時,阿桑才說道:“那邊的原住民非常原始,幾乎沒有接受過外來事物,即便在若干年前的戰時,他們那裡也是一片淨土,不被打攪。”
“迪莉婭女士是怎麼找到那裡去的?而且,明明利矣亞周遭,還有很多部族需要幫助。”
“不,比起我們,他們更需要幫助,沒有醫生會深入叢林爲他們看病,而且這片原石叢林內,不止有一兩個原始部族,從這裡爲開端,一直深入到國境以外,還有無數原始部落。”
簡單的閒聊,聽不出太多,重新上路,兩人收起了好奇,只等着眼見爲實吧。
“對了,迪莉婭女士說,那裡還有一位華人?華人能來這種鬼地方?”唐愛雲忽然說道。
“爲什麼不行,現在咱們有錢了,探險家這種興趣型職業很多的好吧!”
對於週一生的話,唐愛雲不敢苟同——
“我看是有錢燒的慌喲。”
一百公里的路程,從早晨到黃昏。
深入密林,完全失了方向感,週一生和老唐生怕阿桑忽然停車,然後告訴他們‘我迷路了’,那就真的嚇尿了。
所幸阿桑靠得住,在下午五點半,密林間豁然開朗,周遭得樹木稀疏,有明顯認爲砍伐的痕跡。
一隊穿着草裙的原住民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阿桑停車,並且給週一生的後車打手勢喊話:“你們別動,我先交涉一下。”
原住民一個個拿着標槍、腰挎短刀,很不好惹。
其實阿桑不說還好,被他這麼一說,兩個大老爺們都有些心虛。
而阿桑的交涉也很困難,他對當地語言並不熟練,說了好一會,又從懷裡取出了迪莉婭女士的照片,對方纔漸漸露出善意,讓開道路放行。
等車子開過幾人,就連老唐也深吸一口氣:“這地方真絕了!”
週一生深感贊同,心裡又是懼怕,又是好奇……
車子又行進了十幾分鍾,總算看到了村子的輪廓。
與利矣亞部族的民居有別,這裡大多是底層架空的木質結構房屋,頂層鋪着棕櫚皮一樣的植被幹草阻擋風雨,村落內人數衆多,大多不着上衣,只有下身簡單遮蓋。
更多的小孩子,乾脆全部光着在土地上亂跑。
車子來到空曠出停下,聽到動靜的迪莉婭已經迅速趕來,與她一齊的還有一個老頭,看頭上的翎羽裝飾物,應該是部落的酋長。
衆人下車,迪莉婭露出笑顏:“歡迎你們的到來,這位是酋長毛卜,請保持安靜,接受他們的儀式洗禮……”
在二人身後,一個老嫗捧着石頭碗走來,裡面是青蘭色的顏料,依次塗抹在衆人額頭,送上祝福:“Hakuna-Matata!”
週一生有些走神了,想起一個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