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生的反應快得令人咂舌。
老吳等人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對白大夫道:“你們先去,我聯繫普外,另外倆的檢查我也去安排。”
要換在二組,這事兒都是蘇權、聶高陽做了。
可就在一組,老吳開口,誰也不覺得違和,大家早已習以爲常。
話落。
週一生、白大夫帶着兩名護士推牀出發,黃蘭也在其中,看着患者的慘狀不住蹙眉:“聽說是建築工地房屋倒塌,一下壓住了好些人,太慘了。”
“豆腐渣工程?”白大夫也是沒脾氣。
方纔警報響,老吳還信誓旦旦分析一波,結果呢?
哪個區還能沒點工廠工地的,該你了,誰也別想跑。
正問着,誰也沒想那患者竟然還算堅強,虛弱的飄來一句:“墓,古墓……”
!!!
推牀幾人全部瞪大了雙眼。
古墓,古墓可還行?
不過身爲秦中人,卻也都見怪不怪了,修地鐵、地鐵提供,蓋高樓、高樓停工,動不動就出古墓……就說地鐵吧,新線路修一半卡主了,趕忙就找文物局專家過來幫忙處理掉,處理掉才能開工啊。
電話打過去,文物局專家也忙:“我有事兒,你們先等等。”
施工方也不樂意了:“哇擦,唐代將軍墓,我們這邊已經找人做鑑定了,你們得趕緊處理啊,萬一丟了東西,我們不負責。”
專家‘嘿’的一下就樂了:“唐將軍?那你還真要等等了,我手頭一個西漢宰相處理着,後面還有一個東漢公主墓排隊,你說你一個將軍,還要咋地?。”
嗯,網上的段子取材於真實事件。
眼下的老大哥們,就算是運氣差得了。
古墓導致的塌方,那就是早期沒有被發現,之前也出過幾起此類事件,但都沒有造成這麼嚴重的人員傷亡,這次真是特例了。
等這一句話說完。
老大哥就真得昏迷了過去,他的失血量可不容樂觀。
“貫穿傷,不好辦,這得專家組了,腳手架鋼管是中空的,指不定放了多少血,而且鐵鏽感染大,局部細緻處理,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我估計三助都混不上。”
黃蘭跟白大夫倒是熟悉:“您就別嘀咕了,這個不上,不是還有另外倆嗎?肯定得上一個。”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幾人衝到了手術室門口,推門直入,送入手術間。
手術準備速度很快,掛上液體後,卻也不敢貿然換牀。
那一米長的大鋼管,真不知道怎麼挪方便,最後得看主刀醫生的意思。
約莫等了五分鐘。
白大夫等不急了,但現場還離不開人,只能道:“你在這兒看着,把鋼管給我穩住了,千萬不敢撒手,真累了也得叫倆護士幫忙扶一下,你再休息休息,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別把咱們忘在這兒了。”
週一生點了點頭,他是不着急的,臉上寫滿了淡定。
患者的狀態看起來可怕,其實真心算運氣好,並沒有傷到主要臟器,只是腸子稀爛,肯定要切除縫合不少,出血量雖然大,但急救措施保護的好,後期送治搶救,沒有晃動鋼管,出血量已經降低了下來,沒有達到了病危階段。
說實話。
這種情況如果是他與老唐配合,很快就解決問題了。
當然,前提也得是現在是非洲,在醫院裡,他真心不敢亂來。
“行,你去,我肯定扶住咯,看檢測血壓心率,狀態還算平穩,你趕緊找人去吧。”
白大夫又是一驚,擰頭走時還獨自嘀咕:“嘿,這小子可以啊。”
黃蘭也驚訝:“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練出來的。”
“切,誰不跟你一樣?蘇權、聶高陽,不都是從解剖室裡走出來的?”
旁邊的護士笑得花枝招展,對面前的狀況也習以爲常,注意力更多放在週一生的顏值上,道:“那可不一樣,有人能練出結果,有人就不一定行了,那吳主治和熊主治還都是主治呢,根本不一樣啊。”
“噓,你可別胡說八道了。”
“小周又不會亂說,是不是啊小周?”
週一生撇了撇嘴,怎麼話題又牽引到我身上了?
他搖了搖頭;“嗯,不會。”
說膽大,真是因人而異,但她們自然也想不到週一生經歷了什麼,就算去非洲,也沒人過多聯想什麼。
白大夫一走,就走了好半天。
聽着手術通道有腳步聲,黃蘭去看了一眼,發現是小齊帶着骨科病人進來了,後面還跟着骨科的一名主刀,顯然他是沒把握獨立完成了。
黃蘭打開門問了一嘴:“白醫生呢?怎麼還不見他來?”
“不知道啊,我剛從骨科叫趙哥下來,沒見着人。”
骨科的趙哥也停住腳步,探頭望了一眼,‘嘶’的一聲:“這可夠嚇人的,得下來個主治帶倆老總才能處理吧?”
週一生聽得濛濛的,需要那麼困難嗎?
這就是野路子與體制內成長起來的差別了。
醫院醫生當然一切求穩……
而當初在非洲,真心是亂來,唐愛雲一開始是不情不願的做,但到後來發現沒轍,也就沒再抱怨過,因此給週一生的眼界帶來了不同的變化。
這也就是爲什麼,張中建並不希望週一生在非洲久待,適當發展可以,倘若過了,那就是過猶不及。
等人走後。
黃蘭有些急了:“不然我出去找找?”
“行。”
另一名護士也到:“我跟你一塊吧。”
“可週一生這……”
“沒關係,我扶得住,放一萬個心,現在得趕緊找人,時間耽擱的有點長了。”
“好吧。”二人走了,“這個白醫生,搞什麼啊!”
……
普外住院部。
白大夫可要比他們還着急。
打電話,普外就一個住院總帶着兩個實習生在,要說住院總也夠了。
得,博士規培,掛職是住院總,剛入院沒多久,在電話裡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才解釋清楚,人家根本不敢來。
沒轍了。
白大夫親自殺上門去,可科室手術的中堅力量都有手術,也就是急診事發前半個小時進去的,現在強拽人出來也不可能,百分之百都在手術關鍵時刻。
一查手術記錄,看到了一線曙光。
普外的二組的副組長,正在做教學手術錄像,嗯,闌尾炎。
趕緊通知進去,對方說十分鐘後出來,所以白大夫一直在等啊等。
忽然,他電話響了——
“喂?”
“白醫生,你在哪兒呢?找到人了沒有?”
“啊,黃蘭啊,馬上馬上,再有兩分鐘……啊,不,來了,來了,你們在堅持一下,人剛從手術室出來。”正說着,正主到了,白大夫眼熟着呢,兩人差了一屆入院,當初輪轉也碰過面。
“老徐,快幫忙,頂不住啊,腳手架鋼管貫穿,我搞不定啊。”
老徐無奈苦笑:“我剛錄一半兒,這下好了,教給住院醫做去了,前功盡棄。”
“你不也就個住院總嘛,趕緊的,別廢話。”
老徐還不緊不慢:“我福利待遇可是副高級的……”
“別扯犢子了……”
“呵呵,那啥,我叫個人一起,不然搞不定。”
辦公室門口。
老徐將方纔的高材生叫出來了。
對方笑嘻嘻還不忘解釋一句:“我一個人做肯定不敢上啊,有徐老師帶就沒問題了。”
“哎,你可別亂叫,叫師兄,你師父算我師叔呢。”
白大夫真得難受啊。
自己心急火燎,人家全然不當回事兒,就說這高材生,氣不氣人?你要真有點把握,大可以先去準備前期工作啊,這可是搶救時間啊。
可沒轍,求人就是這兒,你再着急也沒用,更得看別人臉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