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搞得這麼一出,可是讓周壽明受到了驚嚇。
大孫子跟賀叢霜在一起,倒還情有可原,年輕人嘛,想法簡單,追求的是愛戀;張茉莉、周從術可就不一樣了,人生過了一半,人生行事的目的性是很強的。
在這一點上,老爺子的確是看不起自家兒子的。
屁事不頂,錢財兩空,社會地位說出去就一個‘醫生’還值得樂道,可真要對比起張茉莉的身家性命,完全是羞於開口。
所以問題來了……
周從術可以說是看上張茉莉的姿色。
那張茉莉看上週從術什麼呢?
圖他年紀大?
圖他沒有錢?
圖他不洗澡……嗯,北方人是不喜歡洗澡的,南方人早上運動完會沖涼,晚上睡覺前還要洗一道。
可就算老爺子再不信二人能成事,張茉莉還就能讓老爺子放心,一言一行,一簇一笑,大家閨秀、商界精英的氣場,就算周壽明也比不上,節奏始終被人家女娃娃掌控,然後就是被牽着鼻子走。
其實老爺子到底是上了年紀,有些古董刻板了。
一方面,誰說四十多歲不能談戀愛了,或是沒有真愛了?
另一方面,張茉莉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她是需要人疼愛的,動物本能與原始慾望本就促成了男女之間的微妙關係。
恰好,就說疼愛、寵愛這一方面,術哥做得很到位。
因爲他就是小市民思想……
家裡有千萬家財,小日子過得美美滿滿,真要有個女人陪伴,那就人生圓滿了,她圖的不是張茉莉所擁有的,而是圖她這個人,她如果身無分文,說不定周從術還更喜歡呢。
於是乎。
小市民與美女總裁的奇妙碰撞結合,就這麼產生了。
周壽明也只能默認,又在稍事冷靜後,心裡也挺美,他也挺喜歡張茉莉着閨女,真要成了自家兒媳婦,家裡也算多個女人。
嗯,小周童鞋是要搬出去的,新房子都收拾好了,老賀的職業也不允許她在周家拋投露面。
而原本,周壽明想,事情未確定前,肯定是要避嫌的,如週一生所說的一樣,讓張茉莉暫時住在小兩口的新房去。
可誰知,張茉莉搖了搖頭:“那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可害怕,家裡二樓不是有房間嗎?就住這兒吧,正好你們三個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顧婕拉兒,平時洗澡上廁所還得有人伺候不是?”
張茉莉一口港臺腔與歐美華僑的柔弱口音,偏偏要學着北方人隨性的兒化音去說話,場面別提多好笑了,偏偏又讓人笑不出來,只覺得感動,是真愛啊。
“這不好吧?”爺爺有些拿不準主意了,老爺子心裡早就亂套了。
週一生更不敢多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真不懂,所以還是少管。
周從術大大咧咧:“嗨,這有什麼的?咱家房子也不差,一生考大學那年重新裝修的,再者說了,九幾年那會,‘王天后’還在京都衚衕裡給竇大爺倒尿盆呢,咱家好歹是有獨立衛生間的。”
噗~!
牛嘴裡是真心吐不出象牙來。
接下來,事情就這麼定了,張茉莉入住。
收拾好了行李,一家人就出門吃飯,本來周家還想做主,沒想到張茉莉早就安排好了,小北提前訂的餐廳,秦中一家新開業的西餐,人均消費不便宜,東西好吃是其次,主要是圖一個正式見面。
來到餐廳。
周從術與張茉莉手挽手走在前面,還拉着個婕拉兒,真像是一家三口啊。
周壽明跟大孫子吐槽:“原本我還說,兩家親家見面,確定一下你的事兒,誰知道搞半天新兒媳婦上門了。”
週一生也憋着笑,道:“這樣也好啊,茉莉阿姨成我後媽了,叢霜也別想跑。”
“別學你爸,沒個正經。”
下午四點開動,兩個小時的用餐時間,非常歡愉。
來時週一生就開上了車,飯後繼續去醫院上班,如果早知道老爹和張茉莉的事情,週一生肯定要請假,一家人在家裡看電視聊聊天,熱絡熱絡。
不過事出突然,請假肯定是來不及了,更別提最近急診風雨欲來,正忙着大事兒呢,週一生正被程院、江主任看中,也不敢臨時撂挑子。
……
中心院。
週一生按時打卡上班。
交班間隙,二組的井東找了過來:“昨晚你們收治的病人,有一例我們談妥了,檢驗報告都在辦公室,可能是急性腸炎引發的潰爛,糞便檢測細菌羣落眼中超標,儘早安排手術吧。”
週一生的事情算是聞名急診了,井東到來時,面對週一生的表情還有些古怪。
去年也就是這個時候吧,週一生剛畢業實習,就跟在井東手下練習縫合,現在搖身一變直接成了急診紅人,就算不在一個組,手術室的風傳也少不了,麻醉、手術護士少不得對週一生各種誇讚。
人心啊,都是羨慕嫉妒恨的。
一個實習生爬在自己前頭,心裡的滋味別提多古怪。
但要說真古怪的,還是週一生自己。
當初跟井東吵鬧一通,關係也算更進一步,可現在卻反而多了一層隔閡。
“哎,井哥,你咋不做呢?”
井東苦笑:“感冒了,不符合手術標準,餘建一個人應付不來,老陳還在秦北過年,小蘇不熟練,熊主治是機動加班名額,上級醫生嘛,肯定要等初六纔來上班。”
“而且最近咱們科不是要爭取成績嘛,江主任不想找普外的人來做,吶,只能你們一組來了。”
週一生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點了點頭應下,也沒忘寒暄兩句:“等這陣忙完,咱們一起吃個飯唄?”
他這麼一提。
井東也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微妙,隨即苦笑,拍了拍他肩膀:“哎,你別多想,我就是感冒不在狀態,你技術好,有天賦,我們肯定的羨慕嫉妒恨啊,不過你還得再接再厲啊,早點通過執業考覈……吃飯的事兒再說,哎呀,我這幾天是難受住了,先走了啊。”
如此一幕,週一生也不知說什麼好。
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啊,也只能讓別人去適應自己了。
來到辦公室,查看了檢查報告,白明明也就到位了。
“看什麼呢?”
“昨晚收治的女性患者同意手術了,二組人不夠,咱們做。”
白明明自然樂意啊。
值夜班其實挺枯燥的,倒不如去手術室找刺激,最主要的是有臺費掙。
“哎,行,你繼續看,我去安排病人和手術室。”
一旁。
主治老吳笑吟吟捧着紅棗枸杞茶走來:“你現在的待遇,可直追孫政了啊,再接再厲。”
地位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
週一生苦笑,有一種捧殺的感覺在心裡徘徊,這種情況並不算好事,萬一出點什麼差錯,那可就是從神臺跌入萬丈深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