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民很意外，唐主任突然要來？
而且這個來，還是半個小時後，倆人是老朋友無疑，可唐主任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上級單位領導，或多或少要拿捏着架子，提出立馬見面可以。
但肯定不是她來，而是程惠民去纔對。
如此一遭，顯然讓程惠民有些受寵若驚了。
“難道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
程惠民有些坐蠟，不是他不想幫，而是唐局這幅架勢，讓他惶恐不安，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真是求幫忙的話，得是多大一件事啊。
半個小時後。
程惠民親自等在了門口，隨着唐主任的車駛入，他就露出笑容，主動迎了上去拉開車門，“老唐，你這鬧的是哪一齣啊？突擊檢查，也不是你這個突擊法吧？”
唐老太太笑了笑，也知道自己做法唐突，難保是嚇到了面前人：“我也被人突擊了，所以只能來突擊突擊你，報復一下咯。”
不大不小開了個玩笑，緩和了氣氛，卻也讓程惠民愈發好奇。
老唐遇到事兒了？
而且聽那話裡的意思，這事兒跟自己還有點關係？
“走，先上辦公室吧。”他也不會在就地發問，可以撇開即將投入運行的急診中心，直說去辦公室也是想看看唐局到底什麼意思。
結果唐局直接點了頭，“走。”
如此情形，只給人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到了辦公室，程惠民的辦公室助理奉茶，唐局瞥了一眼小李，小李便懂做了，跟着退了出去，跟着那助理閒聊起來，關上門也隱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不是不敬，只是一種巧妙的避嫌方式。
今天這一通鬧得小李也跟着慌亂，唐局看了柳葉刀就要來找程惠民，誰知道他們要聊什麼大事，在外閒聊既是告訴領導我們沒偷聽，也是幫着領導把風。
要是閒聊突然沒了聲音……
嗯，那就是來外人了，領導就該做好準備了。
而等二人一走，程惠民也就忍不住了，開門見山道：“我的唐主任，您有事兒說事兒，可別再嚇我了，我心理素質不行的。”
“呵呵，也沒事兒，就找你閒聊嘛。”唐老太故作深沉，心裡未嘗沒有惡趣味發作的意思，“說說急診中心吧？最近什麼情況啊？”
程惠民莫名奇妙。
剛纔我故意點出急診中心，你偏也不提，直接跟我來了辦公室，現在開口又是急診中心？
“交付儀式完成了，各科轉科的人員也都到了，再有一週時間，跟市急診中心對接一下系統，就正式開始運作，病房數目擴容到全省急診序列第一，各科救治力量也全部完善……”
程惠民也是老奸巨猾。
唐局賣關子，那他就陪着演戲唄，陰陽怪氣的就開始彙報工作了，各種數據報表就往外扯。
唐局一方面看得好笑，另一方面還真驚了一下……
老程這傢伙可以啊。
業務數據掌握的那麼熟練，行政、醫療兩開花啊。
“急診中心還是小江管理吧？”唐局繼續道。
“嗯，急診可是我的自留地，我能讓給外人，更何況不是還有你在我背後站臺嘛，樓上的人可不敢亂來，他知道我對他火氣大着呢。”
樓上，就是院長辦公室了。
程惠民的辦公室在神外，一直與樓上不搭噶，形成對立。
院內就時常流傳……
程院野心大，不上樓則矣，一上樓就得坐主位。
“你可別給我說這些怪話，我不愛聽。”醫院的鬥爭，唐局可不想管。
程惠民嘿嘿笑着，“那你愛聽什麼，我給唐局撿着愛聽的說……”
皮，是不分年紀的。
唐局翻了翻白眼，道：“說說你那個……小周吧！他呢，最近怎麼樣？”
“小周啊。”程惠民嘀咕一句，腦子裡立即蹦出那天晚上與樑院長的電話，嘴上也不停頓，“小周不是去交流了嘛？還沒回來呢。”
呵呵呵。
一見程惠民這‘傻樣’，唐局就知道，這老小子也被矇在鼓裡。
一時間。
她對週一生的感覺越來越好了。
年輕人，戒驕戒躁，發表了柳葉刀愣是誰也沒提，估計周縣開年沒出那起重大事故，這小子還能藏得住。
換言之，她也知道了樑院長的鬼心思。
好不容易逮到個寶，肯定有想法的。
“交流，交流這麼久嗎？”
程惠民繼續笑着：“小周吧，你也知道，年紀輕，天賦卻實在好，肯定在那邊表現不錯嘛，周縣的人也不傻，不可能讓他在那吃乾飯，正好急診這邊忙，我就想讓小周多鍛鍊鍛鍊。”
“而且，周縣老樑不是說，他都跟你打過招呼了嗎？”
打招呼？
他打個屁！
要不是莫名奇妙一通電話問我周縣能不能做腎臟手術，我現在也被他矇在鼓裡呢。
唐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就繼續道：“呵呵，我還真不知道小周的情況……”
程惠民也能懂。
唐局嘛，肯定不會關心小周這個實習生，領導間的交流歸領導交流，與他無關。
“對了，今天來是給你看看這個的。”
檔案袋，一直隨唐局進門，最後又被放在了桌上，這時候取出才露出真容。
大大的lancet標識讓程惠民一樂，“柳葉刀啊，我可是有年頭沒看了，年輕那會搶着看，現在倒是沒那個勁頭了，老咯。”
而他腦子裡也運轉起來，接着道：“難道是哪個老朋友上柳葉刀了？讓我猜猜……老騰？還是老蔣啊，一輩子困在京西，到頭來要是不發表一篇柳葉刀，那可划不來。”
當年的老兄弟，留在京西的不多，大多如程惠民這樣，轉院到其他地方當了學科帶頭人，最後發展到行政崗。
也有小部分如唐局一樣，進入體制內，混得大都不錯。
繼續在京西得嘛。
專家的名聲好聽，賺的錢也不少，但是真無聊啊。
升無可升，只能鑽研學術。
哪像程惠民，醫療行政兩開花，更別提唐局了，現在去京西，誰不尊稱一聲唐局？
程惠民就想……
我說吶，老唐火急火燎的來，也不說原因，搞半天是有喜事分享啊。
她方纔說被突擊了，也要來突擊自己。
估計她也嚇了一跳呢！
人老了，念舊。
真要是哪個老兄弟上了柳葉刀，那心裡的滋味真是難以贅述的喜悅，發自內心！！
反正，程惠民是不希翼此事了，根本沒那個能力與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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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唐局的揶揄笑意愈發濃了，“你看麼，就首頁第一篇……嗯，‘老周’寫得，你給點評點評？”
“老周？！”程惠民驚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但唐局既然說了，他自覺是肯定認識的，這時候要暴露了，面子上難看，讓人覺得他把老朋友忘了。
一邊翻着書頁，他心裡一邊唸叨——
老周？
噝，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哪個老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