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段好似和病人病情無關的話。
其實他的用意也很明顯。
那就是想要爲井星海，在田主任和曹向文面前，多爭取一點兒印象分。
這個病人，以他的能力，很難處理。
他希望田主任和曹向文能接手。
以田主任和曹向文的水平，或許能幫幫他。
王小明和井星海也不認識，兩人非親非故。
但是這麼年輕，又是醫學生。
王小明對他十分的有好感，或者說是憐憫。
王小明想幫他一把。
曹向文和田主任都默不作聲地聽着，也並沒有因爲王小明說了一些與病情無關的話題而打斷他的話。
說實話，從王小明簡簡單單的幾句之中，他們也對這個不幸的年輕人心生同情之感。
但是當醫生久了，他們兩個顯然比王小明更加的理性。
王小明還在繼續說着。
“大約半年前，病人頻繁有發燒的症狀，當時沒有太注意，以爲只是普通的感冒。後來有了貧血的症狀，體重也急劇下降，這才引起他的注意，去當地的縣城醫院，驗血，拍了X光片，但是沒有檢查出病因。想着一年的支教很快就要結束，準備等到回秦中，再做個全面的檢查，但是最近又出現胸痛的症狀，他這才提前結束支教，來我們醫院檢查，這胸片，是今天才出來的……”
一半是病情描述，一半算是故事。
曹向文聽後唏噓不已。
這年輕人也就和自己的侄子一般大的年紀。
田主任沉聲道：“心電圖拍了嗎？”
王小明立刻拿出一份心電圖檢查報告遞給了田主任，“在急診就做了。到了心外這裡，我們又重新做了一次。”
“急診？！”
田主任一邊接過報告，一邊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旋即，他想通了，這病人的病情十分的隱蔽。
他自己不可能直接找到心外來看病的。
一定是先去看了急診，然後通過急診的分診到心胸內科，最後纔到了這裡。
心外的病人，除了明確的心臟病患者。
其他隱性的，基本上都是急診分流的。
要是以往，聽到急診兩個字，田主任一定不會發出任何的疑問。
因爲這幾天讓週一生“鬧”的，他現在對於“急診”這兩個字，那是相當的敏感了。
一聽到這個病人去過急診。
他立刻忍不住就發聲了。
週一生在急診做了兩例心臟病手術，那隻在急診中心傳開了。
來心外截胡的這個病人。
最近才發生，也是有田主任、曹向文、房建章少數幾個人清楚。
所以王小明並不知情。
見田主任對於“急診”兩個字，這麼敏感。
他是一腦袋的問號，“是的啊，這病人最初是急診分診的。”
田主任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補救地說道：“嗯嗯，這病情還是比較隱蔽的，沒有想到急診中心那些人水平還是可以的。”
田主任嘴上這麼說着。
心中卻想着一個問題，這病人有沒有經過週一生的手，如果是週一生看過這個病人，他會不會截胡？
田主任掃了幾眼心電圖報告。
雖然弄不清楚週一生有沒有看過這個病人。
但是他知道，急診中心的那些人一定是根據心電圖，把病人分診到心胸科的。
他看完心電圖報告，順手把報告交到了曹向文的手中，曹向文看了看。
只見心電顯示竇性心動過緩，頻發室性早搏，伴短陣室性心動過速，ST-T顯著改變。
曹向文的臉上表情凝重。
田主任心中已經有數，他卻詢問曹向文道：“小曹，你看什麼情況？”
曹向文是田主任一手帶起來的。
此刻就像是學生接受老師的提問，不過曹向文顯然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心電圖結合CT影像，基本可以斷定是心臟腫瘤，良性腫瘤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腫瘤十分的巨大……”
說到這裡，曹向文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從CT推測，這腫瘤可不小，屬於巨大型心臟腫瘤，如果手術的話，難度極高！不手術的話……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治療。”
田主任對於曹向文的回答，很滿意，他點點頭，補充道：“這麼大體積的腫瘤，確實少見，如果早一點兒發現，體積小點兒，還好辦，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我估計腫瘤已經侵入心內膜，要是手術的話，連心內膜都要切除部分……”
王小明一聽，本來就緊鎖的眉頭，更是擰在了一起。
先前他以爲只是要切除腫瘤。
現在聽田主任的話，爲了處理這腫瘤，甚至手術要深入心內膜。
這要的話，手術的難度，比他之前預計的還要高！
心臟可以看作是一個不規則球形的肌肉組織，除了心肌以外，心臟外面有層膜性組織包圍，稱爲心外膜。相對應的，心臟的內面，同樣覆蓋了一層膜性結構，這個稱之爲心內膜。
心內膜切除，心房心室肯定就缺損了，一定是要修復的。
所以這個手術除了要切除腫瘤，還牽扯到心房心室的重建。
從現在的報告來看，雖然不能具體斷定腫瘤入侵的面積有大，但是總體上已經肯定是個巨大型的腫瘤。
這心房心室的重建，也是艱鉅的工程。
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
討論到這裡，幾乎是停歇了下來。
三人都不在說話。
沉默了一兩分鐘，江主任道：“處理這種心臟手術，最好的辦法就是手術切除，但是考慮現在的情況，手術風險極大，還是先觀察一下吧。”
曹向文沒有說話。
王小明也點頭同意。
畢竟，當聽了田主任的話，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手術的風險比自己先前預計的要大的多。
王小明是想救井星海。
但是手術是救人的。
如果風險太高，不僅是醫生，對於病人來說，也是不能承受的。
先，觀察觀察吧。
說不定，會有奇蹟，病人的腫瘤會停止生長，甚至是突然變小。
王小明在心中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