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酒店,張中建沒有再對週一生和童涵訓話。
該說的早就重申幾百次了,一而再的說下去,難免讓兩個孩子過於緊張。
而事實上老莫說得沒錯,無論童涵,還是週一生都有帶教的資格,前者在正骨上的祖傳技藝即便是張中建也不好比。中醫就是這樣,某一世家的傳承秘術絕不簡單,專精到一定程度,就是進入了另一層外人不可窺探之領域,旁人無法睥睨。
週一生的本事,同樣是有目共睹的,赴非前的集訓,他展現出了紮實的基本功。
飛吧。
有機會就試着飛,就算跌下來了,長輩們還有能力再下面接着,摔不死的。
一味的保護反而影響發展。
……
回房間。
週一生洗漱完畢後,時間就差不多了。
視頻給老爹發去,對面很快接通,老爹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巧了,你張大爺也纔給你爺爺發來視頻,我還說今天你們一起跟我們聊呢,沒想到你又單獨發來了……”
“怎麼滴?闖禍了,你張大爺不會找你爺爺告狀吧。”
不怪周從術多想,這十天來,只要張中建想起來與師兄通話,都會提前支會週一生一句,等週一生髮通話時,兩人就聚在一起,這回張大爺單獨給爺爺發視頻,那肯定有事兒啊。
週一生腦子一轉,就明白了緣由。
自己要報喜,張大爺出於責任,也得與爺爺報備一聲,這才單獨發了視頻。
很快,週一生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這些天老爹也早已清楚羅爾達的情況,對老莫的存在心知肚明,乍一聽對方的安排,周從術立即就回過味來,他精得跟什麼一樣——
“可以啊這老莫,投桃報李。”
“不過國外實習履歷也不算什麼,可有可無吧,國內不一定認,但也是聊勝於無的。”
國外從業履歷肯定很厲害,但如果只是畢業實習,就很容易給人一種‘很水’的感覺,非洲醫療程度可不如國內,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那邊完成了實習?就算求證,手續也頗爲複雜,純粹給認定組添麻煩,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出國你牛批啊?
“等會兒啊,你爺爺那邊聊完了,問問他什麼意思。”
周從術拿着手機到了老父親身旁,周壽明看到是週一生打來的視頻,就順勢接了過去:“情況我聽你張大爺說了,安心去幹吧,你也不用去想實習履歷的事情,就當這是一次名正言順的歷練的機會,即便回來不受認可也無妨,受益的是你自己,打鐵也需自身硬,明白嗎?”
爺爺是打預防針呢,別把走後門的事兒看得太重,反而機會纔是最重要的。
週一生立即點頭:“明白。”
說真的。
實習履歷週一生還真不怎麼看得上,他看上的就是機會,系統刷經驗的機會。
十天來,A級掃描檢測功能的新增經驗值破兩千,但醫療成就點與C級系統經驗並無變化,顯而易見,打雜可不算獨立、間接救治。
以週一生之前的設想,在自己考取執業資格前,不可能有相應機會提升系統等級。
但現在,機會來了。
A級掃描檢測功能固然厲害,但就現階段而言,這個功能反而被週一生自身所拖累。
因爲自身能力不足,系統給出的治療方案也非常侷限,但凡系統等級正體提升,且有充足的醫療成就點進行技能兌換,A級掃描檢測的功能纔會被逐漸開發出來。
視頻裡,爺爺又提點了幾句,無非是讓週一生有處理不了的事情,立即告知上級或張大爺。
機會是好機會,但也不能搞出事。
掛斷視頻,週一生仰躺在牀上深吸一口氣,胸腹間有萬千豪邁呼之欲出,好像即將上戰場的士兵,等待着建功立業,加官進爵。
臨睡前,他也沒忘了給唐愛雲打電話。
連續十天,電話始終處於不在服務區的狀態中,即便有云凱之前的解釋,週一生也有些不放心,忍不住給江建成發去了消息詢問情況,看看到底是電話號碼給錯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兒,最好能讓江建成找老程聯繫一下那邊。
國內時間已是早晨,江主任很快回了消息:“號碼沒錯,你先別急,我等會就去問問程院,看看能不能聯繫上,有信兒了我給你消息。”
唐愛雲是他們派出去,要是出事兒了也難交代。
週一生趁着頭髮沒幹,就等了一會,約莫一個小時,江建成的消息來了:“聯繫上了,人在邊境,手機根本沒信號,程院找人接通了那邊的衛星電話,給你約了時間,七月十五號他們工程隊要去城鎮補給,你中午十二點給他打電話,他能接通,另外你的號碼,我也給過去了。”
得知人沒事,週一生也就放心了,畢竟與唐主治在一個單位待了那麼長時間,老鄉、上級領導,出了國也能算是親密朋友了。
七月十五號。
那就還有三天,週一生害怕忘了,用手機在日曆上標註了一個事件提醒鬧鈴,這才入睡。
……
翌日。
羅爾達國立醫院,中醫科。
醫療小組重新劃分後,六個小組擴容成十一個小組,辦公位置也發生了變化,新增的五個小組被搬到了醫院側樓的二層醫務處。
國立醫院在首府算是最好的三所醫院之一了,但規模看起來也就與秦中中心院持平而已。
醫務處是老樓,曾是國立醫院始建時的問診樓,葡國風格很有味道。
小組分成了兩大部分,新的五組肯定要有一個把關人,唐毅就被派了過來,以免這邊的小組出現什麼情況應付不及時。
醫務處讓出四間房,兩間診室,兩間處置室。
診室最大,原本是資料倉庫,中間隔着一堵牆和小門,正好分作兩個區域。
週一生、唐毅、童涵、巨超、劉俊陽五人,外加上十五個帶教弟子,總計二十人,分作兩邊倒不算擁擠,不過要算上病患就有些頭疼了。
老樓沒空調,安卡賓全年溫度在二十六攝氏度以上,處於北部的羅爾達更是炎熱一些,而七月又正是他們的旱季,不見雨水,悶熱難耐,可以想象一天下來人會成什麼樣子。
衆人抵達時,正在做消毒工作,還亮着紫外線消毒燈,門未開就能聞到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
諾德拉走來解釋道:“我們連夜收拾出來的辦公室,可能條件不太好,實在抱歉。”
身後,幾個醫院護工端着幾個工業風扇來了。
醫療環境中,這種風扇其實是應該被杜絕的,但沒辦法,非洲就這條件了。
童涵始終保持着樂觀,湊上去驚呼:“呀,紅星工業扇,華國馳名商標啊!”
中間的標籤,漢字令人親切。
一句感慨,衆人的情緒就回暖了不少。
在各自位置上落座,就等着掛號分配病人到來。
週一生躊躇滿志、蓄勢待發:“要開始了!!”